第35章 土丫頭

  蘇錦兒雖不知曉鐵牛的心意，可一個男生肯一次又一次不計回報的幫她，總歸是讓人不得不警惕些的。

  畢竟在她的記憶里，蘇錦娘從前和他並沒有過交集。

  方才的話雖說有些突然，可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周圍安靜良久，只聽得見譁然的雨聲，鐵牛不禁攥緊身上的布兜，似是在糾結著什麼，半晌才開口說道：「其實……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話才說了一半，蘇錦兒便已猜到他接下來想表達什麼，連忙出聲打斷：「我一直都幻想自己能有一個你這樣的哥哥。」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們就兄妹相稱吧！」

  後半句話突然就被蘇錦兒噎了回去，卡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一時間，鐵牛隻覺有些尷尬，好一會才勉強揚了揚唇角：「好啊。」

  

  「那個，我還得回去給爺爺煎藥，我先走了。」

  見他無措的模樣，蘇錦兒也未阻攔，只看著他拿好東西，低頭鑽進了雨幕中。

  小桑屈膝半躺在木頭上，一邊漫不經心的嚼著嘴裡的麵餅子，一邊瞟了眼坐在腳邊的姑娘，隨即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晌午將過，雨才漸漸停了下來。

  兩人踩著泥濘回到家中，小桑抖了抖衣裳，將早上藏在碗櫃裡的點心取出，又像模像樣的倒了一碗熱水，隨即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準備享用。

  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蘇錦兒挑挑眉，端著吃食走上前去，不經意掃了一眼，卻見他往碗裡丟進去幾片草葉，而後端起聞了聞，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見他又在犯傻，蘇錦兒不禁失笑，正當她移開目光時，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一閃。

  對啊，吃點心自然配茶最好！

  思量著，她拿出錢袋數了數裡面的銅板，轉而收好在懷裡，收拾著準備出門。

  「姐姐，我也想出去玩。」小玉娘湊上前扯了扯蘇錦兒的衣裳，眸子裡滿是祈求之色。

  蘇錦兒頓了頓，隨即露出幾分笑容溫聲道：「姐姐可以帶你一起去，但是不管多遠，你都要自己走哦。」

  見她應下，小玉娘連忙開心的點了點頭：「嗯！」

  待小桑吃完糕點，蘇錦兒便將一個布兜搭在他肩上，隨即拍了拍他的背，抬步便往外走去，卻沒瞧見少年眼底閃過的無奈。

  「娘，我帶玉娘出去轉轉，晚點回來。」蘇錦兒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柴門，領著玉娘往外走去。

  張氏擰乾手裡的衣裳，抬頭看了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只瞧著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矮牆外。

  小玉娘從出生便沒怎麼離開過村子，自踏進城中的街道便死死攥著蘇錦兒的手，緊緊貼在她身邊，小眼睛不住的看向四周，好奇中卻又帶著幾分膽怯。

  街邊不住傳來小販的叫賣聲，蘇錦兒抬眼望著向邊兩邊的鋪子，隨即向賣糖人的鋪子走去。

  「老闆，三個糖人。

  「好嘞，您隨便挑。」

  蘇錦兒一邊挑著糖人一邊漫不經心的向小販問道：「老闆，咱們城裡有茶樓嗎？」

  小販抖著手裡的麥芽糖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隨即熱心的應道：「噢，有一個，你順著這條街直走，第二個路口右拐再直走，到頭裡的街口就能看見了。」

  聽罷，蘇錦兒笑著道謝，將糖人遞給玉娘和小桑，付過帳後便順著小販所說的方向走去。

  才轉過街角，小玉娘便放慢了步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小攤上的玩偶，眸子裡泛起一絲微光。

  而此時的蘇錦兒正抬眸望著兩街的牌匾，全然沒有注意。

  三人循著小販描述的路線來到街盡頭的路口，果然瞧見一間茶樓。

  相比於同街的小鋪子，這間茶樓倒是有幾分氣派，門前的裝飾雖然有些老舊，卻頗有些古樸的韻味。

  不時有轎子從另一頭來，在門前停下，進門的皆是穿著有幾分講究的人。

  看來與她想的一樣，這裡是城中貴紳常來的地方。畢竟吃不起飯的老百姓才沒有閒情逸緻來喝茶。

  蘇錦兒帶著兩人在茶樓對面的一個小攤上坐下，點了兩份餛飩麵和一籠小肉包，目光不時落在茶樓里，似是在觀察著什麼。

  看樣子這裡的消費應該不低，不過到底是個小縣城，應該也不會貴到哪裡去吧？

  原本也只是想來調查一下茶樓的客流量和消費水平，不過看著來往的客人都穿著綢緞料子的衣裳，自己兜里那幾十文錢恐怕不太好進門。

  但是能在外面觀察一下也不算白來。

  蘇錦兒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餘光里忽而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茶樓里走了出來，正是她外祖母口中那個起不來床的表哥，張秦。

  而此時，張秦抬眸間也正看見坐在對面小攤上的蘇錦兒，不由得蹙起眉頭。

  一旁身著土褐色綢緞衣袍的青年，也循著張秦的視線看去，隨即用手肘碰了碰他，眉眼間帶著幾分調笑：「那種土丫頭你也喜歡？」

  話音落罷，身後另外一個手拿摺扇的青年上前一步，不經意的瞟了眼張秦，目光中浮現幾分戲謔，仿佛在看什麼笑話一般。

  「蔣公子誤會了，對面那兩個丫頭是張兄的表妹。您看旁邊那個小的，就是張秦他娘跟您提起的，蘇玉娘。」

  聽罷，蔣少龍頓時抬眸看去，唇角不覺揚起一絲興味的弧度。

  「是嗎？那咱得去打個招呼啊，走。」

  看著兩人走上前去，張秦看向蘇錦兒的神情不禁變得有些難看。

  這丫頭怎麼會在這？難不成是跟蹤他來的？真是丟人！

  眼看著那一身綢緞的貴公子向這邊走來，蘇錦兒頓時生出幾分警惕。

  蔣少龍上下打量著玉娘，只見小丫頭眼神中帶著怯意，稚嫩的小臉上透著幾分白皙，五官雖算不上太精緻，卻也小巧可愛。

  仔細瞧了一陣，他眸子裡的興色不禁漸漸濃烈起來。

  「老闆，今天的帳算本少爺的。」說著，他從錢袋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用手裡的扇子推到小玉娘面前，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