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犯糊塗

  震耳的雨聲拍打著頭頂的油布，泛起陣陣譁然。偶有涼風鑽進來，讓蘇錦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原以為這個年代裡，身為男兒會好過一些，卻沒想到，連他也有這樣的遭遇。

  蘇錦兒輕輕嘆了口氣，不禁查看起他身上的傷。

  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衣服濕成這樣恐怕要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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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蘇錦兒往外看去，便見身邊的小桑將外衣脫了下來，往她頭上遮去。

  蘇錦兒微微一愣，隨即似是想到什麼，將小桑也拉了進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這裡太冷了，我們跑回去吧。」

  面前的姑娘眸子裡帶著幾分徵詢，少年靜靜看了她片刻，喉頭微震，淡淡應了一聲：「嗯。」

  兩人撐著衣裳衝進雨幕中，一路泥漿自腳底濺起，七扭八歪的掛上衣服。

  回到家門前時，正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撐傘站在外面，往院子裡望去。

  「鐵牛？你怎麼在這？」

  突然聽見聲音，鐵牛回頭看去，瞧見兩人一身狼狽的跑了過來。

  他捏著傘柄的手微微一緊，連忙上前替兩人遮雨。

  「我……」

  還不待他開口說些什麼，便被蘇錦兒推著往院子裡走去：「先進去再說。」

  見三人手忙腳亂的進了屋，張氏連忙點起油燈照亮。

  「哎呦，這麼大的雨，怎麼不避避再回來！」李大嫂一邊遞來布巾一邊嗔怪著。

  蘇錦兒憨憨一笑，隨即接過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這才看向鐵牛。

  「你怎麼來了？」

  聽罷，鐵牛臉上隱約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他原本早早就回來了，看天色已晚又下起大雨，心裡多少有些擔心，便想來瞧瞧。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門，就遇上了兩人。

  只是這些心思，他並不想讓人知道。

  「我……你今天那個烤肉味道很好，所以想來問問你那個秘方，回去給爺爺嘗嘗。」

  聞言，蘇錦兒會心一笑，隨即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遞到他手中。

  鐵牛愣了愣，不禁打開看去，見裡面是一些草葉，只是他卻不認識。

  「這是？」

  「這個呀叫薄荷，山上遍地都是，你回去把它搗爛，鋪一層在底下再烤，味道就會很好了。」

  今天聽她把秘方說的那麼特別，還以為是什麼，卻原來只是幾片草葉。

  「噢，好……那，我先回去了。」

  鐵牛將東西再次包起，小心翼翼的收好。雖然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是找不到話題，便提著傘準備離開。

  「哎？留下來吃個飯吧？」張氏抬眸喊了一聲，卻見鐵牛連連擺手：「不了，爺爺還在家等我呢。」

  見他撐傘出了門，張氏眸子裡不禁生出幾分暖意，那眼神，仿佛已經認定了鐵牛是自己的女婿一般。

  蘇錦兒瞟了一眼，心中不覺泛起思慮。

  「快換個衣服吧，別著涼了。」李大嫂拍了拍蘇錦兒的肩膀，將她拉回了神，隨即將找好的兩件衣服放在桌子上。

  「這個是你大叔以前的衣裳，不知道他能不能穿，給他試試看。」

  待李大嫂出了屋子，蘇錦兒瞧了眼一旁的小玉娘，便將衣服塞進小桑懷裡，將他從後門推了出去：「先回你的房間去換衣服，一會我幫你擦藥。」

  「砰——」的一聲，看著面前突然關上的木門，小桑瞟了眼懷裡的衣裳，不禁皺了皺眉。臉上雖然帶著幾分不情願，卻還是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小屋。

  不多時，蘇錦兒換好衣服，便拿著藥瓶往後面的小屋裡去。

  見兩人的關係似乎很好，張氏眉間不由得生出幾分憂慮。

  灶台邊的李大嫂也似乎看出了什麼，語氣中不禁多了些許意味深長：「雖說小桑那孩子不太靈光，可到底長得清秀。」

  「錦娘這個年紀正是有心思的時候，可別犯什麼糊塗才好。」

  這番話也正說到了張氏心坎里，雖然自己的女兒容貌不太好，但不管怎麼說，也終究是個健全的人。

  讓她嫁個傻子，自己是萬萬捨不得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錦娘那丫頭挺聰明的，咱們沒事多敲敲邊鼓，她自己應該能拎得清。」

  「對了，我看鐵牛那孩子就不錯，要不回頭你花花心思，萬一成了呢。」

  聽得李大嫂的話，張氏不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蘇錦兒正在給小桑擦藥，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外面鑽了進來。

  「姐姐。」

  聽著軟軟糯糯的聲音，蘇錦兒臉上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坐。」

  「姐姐，不靈光是什麼意思啊？」

  小玉娘坐在小凳子上，眼睛裡滿是好奇之色。

  「你從哪聽說的？」蘇錦兒也沒太在意，只隨口問了一句。

  話音落罷，小玉娘便將方才李大嫂和張氏的談話盡數講了出來。

  蘇錦兒手上動作一頓，下意識皺了皺眉。

  雖說古代一向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到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更不是張氏的親生女兒，她可接受不了包辦婚姻。

  「嘶——」

  聽得面前的少年一聲輕呼，蘇錦兒連忙回過神：「玉娘乖，先回屋去，一會姐姐烤肉給你吃好不好？」

  「好！」一聽說有肉吃，小玉娘頓時咧嘴一笑，爽快的應聲走了出去。

  待關門聲落畢，耳邊忽而響起少年的聲音：「姐姐不開心？」

  蘇錦兒回眸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瞳，不禁撇了撇嘴：「如果強迫你吃不喜歡的東西，你會不會不開心？」

  「當然。」小桑不假思索的回道。

  見狀，蘇錦兒開玩笑般勾了勾唇角：「那你會怎麼對付那個強迫你的人呢？」

  原以為他要仔細思考一番才能作答，卻沒想到，他脫口便回：「讓他也嘗嘗不喜歡的東西咯。」

  聞言，蘇錦兒拿起布巾擦了擦手，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有時候真覺得你不像個傻子，說話條理清晰，心眼又一大堆，可有時候又覺得你一點都不聰明……」

  正當她話說一半，才抬眸看去，就見面前的少年拿著手裡的藥瓶準備往嘴裡灌。

  「哎！不能喝！」

  蘇錦兒一把搶下，正準備斥責幾句，卻正對上少年滿是霧氣的雙眸，到了嘴邊的話終究又無奈的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