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姜梨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似的，提不起一丁點的力氣來。

  

  再看看身邊的趙曉娟，蒼白的臉色好似漆上了一層白蠟，她目光渙散，直勾勾地盯著前邊，嘴角還有剛剛溢出來的白沫，雙手撐著地，還止不住地哆嗦。

  姜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半晌她才緩了過來。

  瞧著趙曉娟的樣子，姜梨一陣後怕，還好自己突發了善心，將蘇小越帶回了家，要不然的話，她們娘倆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姜梨和蘇小越將趙曉娟扶了起來。

  踉踉蹌蹌地扶著趙曉娟去往了縣醫院。

  值班的醫生給趙曉娟進行檢查，姜梨吸入的一氧化碳並不算多，這會兒也緩了過來，蘇小越在護士站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姜梨的面前，「喝點水能舒服一些。」

  姜梨接過了水杯，仍是覺得迷迷糊糊的。

  她輕啜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抬起頭望著蘇小越，「你是怎麼判定我們煤煙中毒的？」

  蘇小越聞言，身子倏地一顫。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著她的臉頰滾落而下。

  姜梨沒想到，她問的話題，竟會惹得蘇小越哭了，她趕忙拉著蘇小越坐了下來，「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還哭鼻子了？」

  蘇小越哭得傷心，眼淚止不住地流。

  姜梨見她哭的厲害，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握住了蘇小越的手。

  哭了半天，許是哭的累了，蘇小越就靠在姜梨肩上睡了過去。

  等趙曉娟檢查完身體後，姜梨才叫醒了蘇小越。

  趙曉娟點了吊瓶，這會兒也恢復了過來。

  只是她的臉色卻任是難看的厲害。

  「媽，你感覺怎麼樣了？」

  姜梨坐在了趙曉娟的病床上，握住了她的手，滿是關切地問道。

  趙曉娟艱難地擠出了一絲苦笑，反過來安慰姜梨，「媽沒事的，你別擔心。」

  聽見趙曉娟這麼說，姜梨的心頭髮酸。

  還好還好，媽媽並沒有出事。

  姜梨靠在趙曉娟的身上，第一次感覺媽媽還在的重要，她很想哭，卻還要當著趙曉娟的面前堅強，不能表示絲毫的脆弱。

  趙曉娟笑笑，輕輕地拍了拍姜梨的背，「好了，媽真的沒事。」

  姜梨抬起了頭，攏了攏趙曉娟凌亂的髮絲，「煤煙中毒可輕可重，媽，咱今天晚上還是在醫院裡好好觀察一下。」

  趙曉娟沒有拒絕。

  她現在對生活可有了盼頭，閨女有本事，自己也能賺錢。

  為了將來的日子，自己可必須有一個好身體。

  趙曉娟答應了下來，姜梨和蘇小越留在了醫院裡陪著她。

  護士來給趙曉娟拔針頭的時候，瞧見了姜梨和蘇小越，兩個小姑娘年紀差不了幾歲，各有各的美，「大姐，你的兩個閨女可真漂亮，有這麼兩個貼心的小棉襖，您可真有福氣。」

  趙曉娟笑了笑，也沒有解釋什麼。

  縣醫院的病房裡病床緊張，趙曉娟心疼兩個閨女，她往邊上湊了湊，招呼著姜梨和蘇小越在自個兒的身邊躺了下來。

  姜梨倒是十分的自然，一旁的蘇小越卻有點彆扭。

  趙曉娟見她遲疑，微笑著朝自己的身邊拍了拍，「咱娘三今天晚上擠擠湊合一下。」

  姜梨也笑著看著她，「別愣著，快過來。」

  蘇小越微微紅著臉，靠在了趙曉娟的身邊躺了下來。

  縣醫院的病床是一米二的單人床，好在三個女人的身量小，擠一擠也能夠躺得下。

  這一夜，雖然睡的擁擠，但是蘇小越卻有了家的感覺。

  很溫暖，很溫暖……

  姜梨起的早，先去了國營飯店買了幾個包子。

  吃過了早飯，醫生檢查過，確認趙曉娟的身體沒有異常，姜梨交了醫療費用，和蘇小越一左一右扶著趙曉娟回了家。

  趙曉娟覺得身體無礙，就打算收拾一下去小吃店。

  姜梨趕緊攔住了她，「媽，我早上和三姨說了，咱們今天關門歇業。」

  趙曉娟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兒，「你這孩子，咋能說歇業就歇業呢！？這一天下來，得損失多少呀！？」

  「哎呀媽。」姜梨握住了趙曉娟的手，「錢是賺不完的，您的身體更要緊。」

  「媽沒事了，不信你瞧。」趙曉娟說著，就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展示給姜梨看。

  姜梨立馬板起了臉，「那也不行！今天您必須在家裡休息！」

  女兒的話不容置疑，趙曉娟也無可奈何，「好好好，媽聽你的，今天就在家裡休息。」

  回來有一個多小時了，姜梨卻沒有在家裡見到蘇小越。

  透過窗戶，姜梨往院裡看了一眼，「吱嘎」一聲，院門打開，蘇小越背著竹筐走了進來，姜梨不明所以，趕緊走出去看。

  「小越，你這是……」

  蘇小越把肩上的竹筐放了下來，抬手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這是黃泥。」

  姜梨一下子就明白了蘇小越這是要幹什麼。

  昨天晚上事發突然，姜梨滿心都系在趙曉娟的身上，都還沒往這處想。

  這會兒，她見蘇小越背回來了黃泥，才倏地想了起來，昨晚的煤煙中毒，應該是東北的火炕堵了，才會導致炕洞裡壓火的蜂窩煤倒了煙，才會造成的煤煙中毒。

  「你要扒炕嗎？」

  姜梨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北，知道火炕需要每年扒開掏出炕灰，來保持炕洞的暢通，只不過，從前在姜家的時候，冬天裡姜老太從來不給她們娘倆柴火燒，就更不要說蜂窩煤了。

  扒火炕這項技能姜梨是不會的。

  但卻沒想到，蘇小越這麼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竟然還懂這些。

  她微皺著眉頭，在蘇小越的身上來回打量著。

  忽地想了起來，昨天晚上在醫院的時候，姜梨問了她關於煤煙中毒的事，這孩子確突然哭了起來。

  經過一晚上，蘇小越也冷靜了下來。

  她把竹筐里的黃泥倒在了地上，「我媽媽就是因為煤煙中毒去世的。」

  蘇小越一開口，倏地像是有一把利劍刺進了她的心裡。

  難以言說的痛苦，剎那間蔓延全身。

  她就站在那裡，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姜梨看著她的樣子，走到了蘇小越的身邊，用力地抱住了她，「好了好了，咱不說了，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