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的確良

  「啥？！你來開？！」

  司機老張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老張看來，姜梨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樸素的小姑娘，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想要開大型貨車，簡直是在和他開玩笑。

  可看著姜梨的樣子，卻又是一本正經。

  「小丫頭，別和你叔開玩笑了，就你……還要開車？這可是關乎人命的大事，你……嘖嘖……」

  就是因為關乎人命的大事，姜梨才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託在他的身上。

  

  姜梨挑了一下眉，「試試就知道了。」

  她把身上的布兜子摘了下來，打開了車門直接跳了下去。

  老張看姜梨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也很好奇，這麼一個小丫頭還真的能開大貨車不成？

  他也來了興趣，索性和姜梨調換了位置。

  姜梨上了車，繫上了安全帶，將離合器踏板踩到底，推動變速杆檔位，然後一腳油門，解放牌141貨車直接竄了出去。

  老張一臉詫異，沒想到，一個年紀小小的小丫頭，竟然還真的會開車。

  姜梨臉色沉穩，絲毫驚不起任何的波瀾，她開車的技巧十分嫻熟，一時間讓老張都愣了神，一個勁兒驚嘆，「小姑娘，你這開車的熟練度，至少得是個十年以上的老司機了，你才多大啊！和誰學的開車呀！？」

  姜梨扭過頭，朝著老張微微一笑。

  她並沒有回答老張的問題，算上上一世，她的駕齡都有二十年了。

  姜梨索性把包遞給了老張，「張師傅，您還沒吃飯吧，我包里有包子和煮雞蛋。」

  老張聞言，眼前一亮，他還真沒工夫吃午飯，再聽見姜梨說有包子和煮雞蛋，他家裡本就不富裕，煮雞蛋還是半個月前是吃了一次。

  他也不客氣，姜梨這點吃的可算是堵住了他的嘴。

  昨晚喝了大酒，老張本來就還沒有醒酒，吃飽了肚子，人就開始犯困，姜梨開車穩當，他索性就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打起了呼嚕來。

  姜梨看了他一眼，有點無語，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人在和自己說話了。

  姜梨的開車技術無可挑剔，老張從平山縣到鶴城，都要開上兩個小時，而姜梨按照車裡的地圖，竟然還提前了半個小時。

  臨近鶴城的時候，姜梨在路邊停了車。

  她拍了拍老張的胳膊，「張師傅，我們到了。」

  「嗯……」老張睡得正香，聽見了姜梨的話，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到……到了！？」

  他猛然驚醒，詫異地看著姜梨，「這麼快就到了！？」

  姜梨笑著點了點頭。

  不……不能吧？！

  老張剛才問過，這小姑娘剛剛還說自己是第一次去鶴城，能找到路就不錯，怎麼……怎麼還開了這麼快？！

  姜梨看了一眼車上的地圖，「您這不是有地圖嘛，我按照線路開的。」

  到了鶴城，姜梨和老張換了位置，汽車行駛進了城市，放眼望去，高樓大廈，滿眼的繁華，這是平山縣不能夠相比的，畢竟，鶴城可是黑省的第二大城市。

  到了市中心，老張在路邊停好了車，幫著姜梨把的確良搬了出來，「小同志，你這是要去哪？我可以送你過去。」

  姜梨對鶴城並不算熟悉，市中心的熱鬧和繁華，讓人錯不開眼睛。

  80年代初，鶴城還沒有百貨大樓，原址的位置現在也有了不少擺攤的個體戶，姜梨就把目的放在了這裡，這麼大一批的確良確實不少，姜梨選了一個客流量大的位置，把布就那麼一擺。

  一開始還乏人問津，但很快就有人上來詢問了。

  「哎呦，姑娘，你這賣得是的確良呀？」路過的大嬸摸了摸布料，機織的細密，面料摸著也不錯，就是布料上有幾處不均勻的色塊。

  姜梨笑臉迎人，「是，大媽，眼瞅著天就熱起來了，要不要扯幾尺布給家裡人做兩身衣裳？」

  「料子摸著還成，就是這……」

  大嬸指了指料子上不均勻的顏色，「你這的確良有瑕疵啊！」

  「是。」姜梨也不藏著掖著，「我這就是瑕疵布，不然也不能不要布票，還便宜處理。」

  「不要布票？還便宜處理？」

  大嬸聞言，兩隻眼睛直放光。

  「嗯。」姜梨點了點頭，將一卷布拉開，「您瞧瞧，我這的確良也不全是染色不均勻，您要是買回去了，完全可以避開這裡，給家裡兒子女婿做兩件襯衫，夏天穿出去多有面子。」

  大嬸聽進了心裡去，眼瞅著天就要熱起來了，家裡上班的男人，要是能穿上一件新做的的確良襯衫，也的確臉上有光。

  大嬸動了心，「那你這料子咋賣的？」

  縣供銷社的確良是三塊錢一米，而且，每人一年才能扯三尺布，沒有布票就要買差價布和回紡布，哪有的確良夏天穿上身上涼快，有臉面。

  姜梨想了想，說道：「兩塊五毛錢一米。」

  這個價格確實便宜了不少，大嬸躍躍欲試，拿起了布料在自己的身上比量了一下，要是做襯衫的話，染色的位置還的確能避開，剩下的布料還能給家裡小孩做個背心短褲啥的。

  大嬸放下了布料，「給我扯五米。」

  五米！

  開門紅呀！

  姜梨十分熱情，給大嬸量了五米布，因是第一個客人，姜梨還多給扯了兩尺。

  大嬸心滿意足地給了姜梨12塊5毛錢，拿著布料離開了。

  隨後，陸陸續續有幾個人來買布料，但也沒有剛才那個大嬸買的多。

  姜梨原本還以為，自己的布料已經銷售就會賣到脫銷，但沒想到，自己想的有點太美好了，一個小時下來，姜梨也就買了十幾米，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恐怕今天連十分之一都賣不出去。

  正想著，剛才一口氣買了五米的確良的大嬸折返了回來，「你快點的，待會人家布賣完了，你可就買不著了。」

  大嬸的身後還帶著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一看就是多年不鍛鍊的主，走起路來還不如一個大嬸。

  大嬸帶著他來到了姜梨的跟前，指著姜梨說：「我就是跟她買的的確良。」

  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布料，抬頭看向了姜梨，瞧著小姑娘容貌，男人愣了一下，他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大嬸伸手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夏裁縫，你愁啥呢？我是帶你來買布的，不是讓你來看姑娘的！」

  夏裁縫臉色一紅，「大嬸，瞧你這話說的。」

  他轉過頭，看向了姜梨，有點不好意思地是笑了笑，「同志，你這的確良真是兩塊五毛錢一米嗎？」

  姜梨點了點頭，「真的。」

  夏裁縫有點猶豫，「你這布手續正規不？」

  姜梨趕忙從包里拿出了買布時的手續證明，「我這有平山縣紡織廠開的證明，我這的確良可都是正規渠道來的，您就放心買。」

  夏裁縫在龍華路上開了一家裁縫鋪子，他手巧，料子上的這點顏色，能夠精準避開，大嬸買完了布料，就直接找上了他，想要給家裡人做幾身衣裳，他聽到大嬸說起了價格，還不用布票，頓時來了興趣，催促著大嬸帶他趕緊過來看看。

  料子的確是好料子，就是顏色染的不均勻，夏裁縫家裡世世代代都是做裁縫的，縫製，染色，也都不在話下，他也可以自己染色，到時候製成成衣，那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但，現在人手裡都不寬裕，夏裁縫一次也吃不下這麼多布料。

  他想了想，「同志，這樣，你先給我來三十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