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筐婆婆丁

  有些話，沈天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憋了半天，他只說了一句，「保重。」

  姜梨朝著沈天闊笑笑，同樣說：「保重。」

  想來，她重生到這具身體的上，一睜眼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沈天闊，短短的幾天相處下來，他也幫了自己很多忙。

  目送著他背影離開，姜梨這才轉身回到了院裡。

  趙曉娟洗完碗筷，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小沈走了？」

  姜梨點了點頭。

  趙曉娟惦記著沈天闊的好，「這孩子說起來真不錯，有本事不說，還有正經工作，你瞧瞧，給咱們弄來了這麼多米麵，都夠咱倆吃兩三個月的了。」

  

  姜梨把雙手搭在了趙曉娟的雙肩上，輕促著她進了屋，「媽，你要相信你的女兒，以後肯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趙曉娟拍了拍姜梨搭在她肩上的手，「媽相信你。」

  這個「相信」她是發自心坎里說出來的，從趙曉娟在醫院裡醒來，她們娘倆的日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往常她們吃不飽，穿不暖，過得更不是人過的日子，現在，趙曉娟覺得自己的日子更有盼頭了。

  姜梨擦趕緊了桌子，往炕洞裡添了一塊蜂窩煤，屋裡頓時暖和了起來。

  趙曉娟趁著天亮，把姜梨從紡織廠拿回來的碎布頭拼拼湊湊，打算用些純棉的料子給姜梨做件線衣，也好等天暖和了好穿。

  姜梨撂下了火鉗子，坐到了炕沿上，從趙曉娟的手裡拿過了針線，「媽，眼瞅就要天黑了，別做針線活了。」

  「沒事，媽眼神好，還差幾針就走好了。」

  姜梨看著趙曉娟身上的衣裳，想著還真應該去供銷社扯點布料，等開春了做兩身新衣裳。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趙曉娟穿針線有些吃力，姜梨順勢制止了她繼續做針線活，趙曉娟會過日子，仔細點燈熬夜浪費電錢，娘倆早早熄了燈，洗漱過後進了被窩。

  天還沒亮時，姜梨抹黑起了床。

  她摸索到擱在炕頭上烘烤的熱乎的衣裳，輕手輕腳地下了炕。

  趙曉娟過日子仔細，精打細算每一分錢的用處。

  往常她不在家的時候，就連蜂窩煤都捨不得用。

  姜梨擔心趙曉娟起床時會冷，坐在小板凳上，掏出了炕洞裡的煤灰，重新點燃了才走出了屋。

  雖然開了春，可一大早還是冷的厲害。

  姜梨走出了屋，呵出了一口氣，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團霧氣。

  她緊了緊領口，走進了廚房裡。

  她們娘倆吃的不多，早飯也好做，姜梨煮了二米粥，剛好還能就和著昨兒晚上剩的饅頭，她又把剩菜熱好，架在鍋里等趙曉娟睡醒好一塊吃早飯。

  趙曉娟起床的時候，姜梨已經燒好了熱水，端進屋給她洗漱。

  趙曉娟道了一句埋怨：「你這孩子咋不多睡一會，這點活讓媽干就成。」

  「您不是忘了醫生讓您多休息。」姜梨把搪瓷盆擱在了炕沿，扭過身走出了屋，把煮好了二米粥、饅頭和剩菜端進了屋。

  娘倆一邊閒話，一邊吃早飯。

  趙曉娟道：「雞蛋都賣出去了，你今天還要出門嗎？」

  姜梨喝了一口二米粥，點頭道：「嗯，我昨天已經和國營飯店那邊說好了，往後每三天給他們送一回雞蛋，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跑出去擺攤了，三天之內還能歇一天，我打算回一趟村里。」

  「回村子？」

  聽見姜梨要回村里，趙曉娟的心頭就咯噔一下，「你還回去幹啥？」

  姜梨聽出了母親心裡的顧慮，忙開口道：「不回姜家，前些日子，您住院的時候，我瞧有很多病患家屬想要買雞給家人熬湯補身子，農貿市場供應不足，我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抓兩隻雞去賣。」

  說完，姜梨撂下了筷子，穿上了軍大衣，想著幫趙曉娟拾掇好碗筷就出門。

  趙曉娟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兒的手，「擱著媽收拾就行，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姜梨出門的時候，正好趕上農機廠和紡織廠的工人們上班的點。

  石塔村比不上平山縣，上下兩個屯子也就只有沈天闊一個人有一輛二八大槓，縣城裡因是上班趕時間，距離單位遠的都會騎自行車出門。

  姜梨看著一個女孩騎車一輛女士26型號鳳凰牌自行車從自己的面前經過，她想了想，或許，自己也應該買一輛自行車，這樣一來往返村子和縣城收雞蛋也方便不少。

  但自行車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便宜貨，姜梨還是要再賺點錢才是。

  離開了平山縣，姜梨就直奔白石山。

  她今天的運氣不錯，剛到了半山腰，她就獵到了兩隻野雞，正準備繼續往深山裡進的時候，姜梨忽然止住了腳步。

  開了春，地面消融，野草從土地里冒出了頭。

  她瞧著貼著地皮生了一層密集的婆婆丁，面色就是一喜。

  這個時節正是婆婆丁發苗的時候，縣城裡農貿市場供給的蔬菜少之又少，能吃的也不過是家家戶戶秋天裡儲存的大白菜和土豆子。

  倒是這婆婆丁，蘸醬、涼拌，或者用蒜瓣醬油製作成小鹹菜，早上配點白粥、饅頭也是一道極好的開胃小菜。

  姜梨將兩隻雞綁好，從竹筐里拿出了小鏟子，將這一小片的婆婆丁挖了個乾淨，再往前走幾步，又是一大片。

  今天感情好，不但抓著兩隻野雞，還挖了滿滿當當一大筐的婆婆丁。

  眼瞅著收成不錯，姜梨打算趁著中午反口的時候，去縣醫院門口賣掉一隻雞，自己留下一隻，晚上小雞燉土豆再在鍋邊上貼幾個餅子，也讓趙曉娟補補身子。

  姜梨一手拎著一隻雞，身後背著滿筐的婆婆丁準備下山。

  說起來，白石山離石塔村並不算遠，還好，這會兒還沒到村民們下地幹活的時間，要是被姜家那些厚臉皮的人瞧見她手裡的兩隻雞，還不得瘋了似的過來搶。

  越不想見到姜家人，老天爺就越是要讓她見著。

  姜梨才下了山，就和姜大民的媳婦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