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哪來的家

  想起從前，秦曳覺得好笑，「多心大的女人，會一整個暑假都沒問一遍我的名字。」

  小時候的陳柚確實不把他放在眼裡，那會兒能吸引她的東西實在是多，而男孩絕對不在其一。

  每一次都是「跟班，跟班」的喊，實在不尊重人。

  可至少她是無憂無慮的。

  然環境改變人。

  高中再見到她，她臉上笑容就很少了。

  然後大學，一些事發生，陳柚更加內向。

  直到第一次在辦公室面試，卻感覺她眼神比同齡人更成熟，通透。

  又因為分得清自己跟別人的落差，從而小心翼翼。

  陳柚徹底變了，身上再也沒有當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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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變了，打小唯一被欺負過也被莫名其妙照顧過的，就那短短兩個月。

  「曳子，你這人也怪，後來既然見到她幹嘛不直接追？」裴潯竟是完全不知道這事，只想起有那麼段時間秦曳一天到晚不見人。

  大家約著操場打籃球，他手機關機往外跑，其實裴潯懷疑過他是不是暗戀誰，一伙人好奇的不行。

  因為他們上的學校是私立，跟陳柚的兩所，秦曳趕過去很遠，也不讓司機開車接送，動靜難免大。

  只是裴潯沒問出來，也沒發現哪個女生跟他走得近，漸漸就放了這事。

  高中時候大家好奇心重，後面家裡又對他們另有安排，這小插曲自然被遺忘。

  「那會不想追。」像秦曳這種人，少年時候上下三級學姐學妹的情書不知道收過多少。

  主動追誰確實沒必要，而且那會真沒想著談戀愛，更多的是不自覺的好奇，想靠近，卻不一定要得到。

  他也沒想過一走近就溺在裡面那麼多年。

  越了解陳柚現在的生活，他就越想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老有人欺負她，小時候明明不這樣啊？

  後面聽說了她的家庭情況，也到了手上有點閒錢，家裡不太管的時候，就沒事查了查。

  還真查出些事，於是才去了海城。

  這段往事，他跟裴潯分了幾天才聊完，若不是閒的無聊，也不會說起。

  裴潯今天回溯他說的那些，感慨道，「那會追了就好，或者後面不好奇那麼多也行，」懶懶的翹著二郎腿，他說，「如果你沒有去海城，就不會發現徐洛也對陳海滔感興趣，也就不會認識徐洛，那麼你跟徐洛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不至於現在脫不開身，到頭來反而要失去柚子。」

  裴潯總結，「這就是孽緣。」

  「沒那麼多如果。」秦曳笑，眼尾卻墜著，「可惜那時不知道徐洛是因為虞力才注意陳海滔的。」

  「兜了個大灣，」裴潯百無聊賴玩起手機，「主要是不該認識徐洛。」

  說著，他若有所思，「你說的也對，就算把早前你認識柚子的事講出來，最多收穫一點感動，現在的情況也不會發生變化，倒不如放在心裡。」

  放著，還能有所期望，說出去萬一沒改變，會更心如死灰。

  連帶著把回憶沾灰。

  秦曳正是這樣想，斂了眼皮也玩起手機。

  就這會，陳柚的電話進來。

  他很意外，裴潯倒是笑起來，「心靈感應吧，她知道你在想她。」

  電話接通，秦曳走到欄杆邊上，「嗯。」

  那邊傳來陳柚悶悶的聲音，「最近怎麼樣？」

  秦曳沒回答，卻先反問，「你聲音怎麼回事，感冒了？」

  「沒有，就是天氣亂變，嗓子老不舒服。」到底是老夫老妻，雖然很久不聯繫，一開口，對話還是很自然。

  他聽後便囑咐，「那就少熬夜，工作室開起來了可以請人，財務外包，不要一個人全做，」又接著問，「我讓人事給你找找合適的？」

  陳柚愣了愣，「怎麼說起我的工作了，我是問你最近好不好的，你真會跑話題。」

  秦曳低低的笑。

  裴潯在後面看的一身惡寒，實在受不了人家秀恩愛，於是急匆匆離開。

  現在天台安靜，秦曳更舒心，聊的隨意，「說實話嗎？」

  陳柚不曉得他賣什麼關子，疑惑的，「當然了。」

  他認真道，「你不在，我過得沒那麼好。」

  陳柚拿著手機，一下子怔住，怪異的感覺從心底上來。

  挺彆扭的撥了撥頭髮，她「嗯」了一聲才說，「你跟裴潯在一起變油膩了。」

  秦曳說，「我說我想你，就是很油膩。」

  陳柚被逗笑了。

  然後跟他說，「你生活可以自理吧。」

  秦曳說，「行，但開不了車。」

  「那你讓裴潯帶你回來吧，不要待在海城了。」陳柚道，「我都不好奇的人，一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所謂父親，你去追什麼？」

  秦曳沉默，心想：要是真不管，到時候在虞力手上出了事，若干年後陳柚後悔怎麼辦？

  況且他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於是以沉默表達拒絕。

  陳柚就猜到了，嘆口氣，「你先請人跟著線索，自己回京州養養身體，做做復健，行不行？」

  秦曳哪有那麼嚴重的傷，畢竟身體底子好，車子也好，被她說的跟半殘廢一樣，忍不住覺得好笑，「老婆，你關心人的方式總是很特別。」

  「那你到底回不回來？」陳柚生氣了。

  他卻一本正經，「我不想回，回去了也見不到你，見到了你也冷冰冰的。」

  秦曳心裡當然有委屈，「我出車禍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醒來最想見的人也是你，但是他們都來了，連分公司那些我不認得的什麼老李小劉都來了，你卻不來。」

  「你是跟我領了證的老婆，你不來，其他人又會怎麼想，你這一次真的讓我挺難受的，陳柚。」

  他確實失望，一點都不願回去。

  「你讓我回家，我哪裡有家？我在哪都是一個人，至少這裡清淨。」他說。

  陳柚愣住了，從沒發現這男人話還挺多。

  她情緒平穩，所以沒接上秦曳的狀態，好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只來了句，「那你還是要回吧，不然秀媽多擔心。」

  秦曳頓了頓，語調淡下去，「我想聽的不是這個，陳柚。」

  她困惑，「那你要聽什麼，聽我說對不起？」

  單論車禍這件事，她可以示弱的，怎麼說秦曳都是為了她，不管被動主動，總歸出發點很好。

  然他卻嗤笑，「我要你說，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