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難以啟齒

  哪怕詛咒的是陌生人，這話也讓陳柚覺得惡毒。

  她厭惡的盯著虞力，「我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反而是你，你就算追到了陳海滔又怎麼樣？」

  陳柚對那位父親確實沒感情，但也不想啥都沒了解清楚前，就讓虞力做出報復的行為。

  這對於虞力本身也不是好事，徐洛一直緊跟他，不也是擔心這點？

  那是真的要坐牢去的。

  虞力不回答，就冷笑。

  重新把視線投回照片，陳柚意外的發現自己心情並無波瀾，甚至覺得無趣。

  沒見到的時候有所幻想，如今看到一個殘影，反而明白那人的陌生跟遙遠。

  她走出來，看見徐洛正在往病房方向張望。

  「你想去看他？」陳柚問，語氣還算客氣。

  

  其實她們兩相處時，一直都是很淡定的溝通。

  徐洛點頭，竟然問她，「我可以嗎？」或許是知道她的身份了，而徐洛也非撒潑的女人，在外時仍然記得保持禮貌。

  陳柚想了想，「你先告訴我，為什麼在他車上。」

  「我本來也想說清楚的，」徐洛找了個長椅坐下來，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我是聽阿力說曳子在查他，也在海城，我擔心才追了過來。」

  徐洛側頭，認真問，「你知道我跟阿力的關係，我不願意他做出傷害曳子的事情，同樣，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還會讓我失去他。」

  人的感情一直是複雜而多樣的。

  異性之間，如果超出了一定的牽絆，那確實不光存在愛情，還有其他。

  「他以前在國外，我也是提心弔膽的，但我管不了他，人都想出人頭地，這想法總沒錯。」事實上，徐洛也是這樣做的，且混的還算成功。

  陳柚無法評價。

  就聽到徐洛繼續說，「現在阿力回來，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也看到他因為我氣過頭，做出傷害你的事，其實到現在，我心裡也為那事抱歉，對他自然要看的更嚴些。」

  「就是因為這，我主動找了曳子。」徐洛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她看通話記錄，「之前我們沒有什麼聯繫，到海城的第二天我才找他，電話里說我知道他的打算，阿力也知道，我不放心，要跟著他去。」

  「他就答應了？」陳柚問。

  徐洛笑起來，並未顯得有攻擊性，「當然，他難道不擔心阿力衝動嗎？畢竟大家都是奔著一個目標去的，所以我在他車上，阿力就會忌憚，不會做出太失控的事。」

  這樣解釋，倒是叫陳柚恍然。

  其實開始她也想過，但聽後心境更分明。

  「只是誰又能想到，衝動的是曳子，」徐洛提起車禍仍然心有餘悸，「不曉得他到底在急什麼，我當初勸過，說不急這一兩天的，等一等仍然有機會，可他不聽，他一急，阿力就急，我真是迫不得已。」

  客觀講，徐洛在這件事裡確實起到一個平衡作用。

  陳柚這句話是由衷的，「幸好沒有出大事。」

  換做誰在這事故里遭難，她都會難受。

  只是秦曳的做法不像是他的性格，陳柚想等他醒了自己去問。

  徐洛說，「謝謝，」又看著她，「其實我對你從來沒有惡意的，只是感情這種事，總有一方要妥協。」

  「你覺得是你在妥協？」陳柚不置可否。

  徐洛點點頭，「當然了。」

  陳柚笑笑，竟無言以對。

  她站起身，「最後一個問題，徐洛，」眸子低睨著，「你早就知道我父親的事，對嗎？」

  之前她問過徐洛，那會問題被逃避。

  這一次徐洛大方承認，「是，我知道你，我們知道你，都遠比你了解我們要早的多。」

  真是一段持續多年的孽緣。

  陳柚卻懶得繼續往下追溯。

  這個「我們」，她沒有繼續問，而是抬腳走向病房。

  徐洛再一次問，「我可以看看他嗎？」

  陳柚回頭，「你站在門口看一眼。」

  兩人前後腳走過去，徐洛真的只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說，「我以前沒有珍惜他。」

  陳柚這時注意到走廊外一直看著這邊的虞力，心想：也許人都是這樣，非要無法挽回了才後悔。

  病房的門關上，她餘光看見徐洛走在前面，虞力乖乖的跟在後面，他們走遠了。

  視線在投回床上，她看見秦曳仍然保持起初的睡姿。

  陳柚忽然笑了，「你要裝到什麼時候，不累嗎？」

  哪有人這樣難受的姿勢一直睡，他分明早醒了。

  秦曳保持了半分鐘，聽到身後沒動靜，終於平躺回來，於是跟陳柚剛剛好的對視。

  他心情一般，「你來了。」

  當初以為陳柚是絕對不會來的。

  她也實話實說，「虞力讓我來，既然這件事跟我也有關，來是必須的，」又問，「要養很久吧，都不能自己開車了。」

  秦曳點頭，自己調節床頭，撐著坐起來。

  陳柚給他遞一杯溫水，「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他有些憔悴，這回鬍子真是長出來了。

  陳柚說，「謝謝，我知道你是擔心虞力做壞事，想在他之前找到陳海滔，所以著急的。」

  秦曳不是莽撞的人，現在急，當然有原因，「我拿不準虞力的想法，而且陳海滔知道有人在盯他，錯過這一次，以後又很難找。」

  那個人，也許已經換了名姓，最初的「陳」，早就不用了。

  「嗯，車禍是意外。」這件事，陳柚斷然無法苛責他，又說，「別查了，沒必要，為一個從沒見過的人渣。」

  秦曳笑一下，「回去吧陳柚。」

  陳柚疑惑的看他。

  他說，「你心不在這裡，回家去。」

  其實秦曳說對了，陳柚了解了全部，但總的來說，也不算有真正意義上的收穫。

  得知一個名字，一張照片，好奇並未那樣強。

  她第二天就買了高鐵，卻不是返程，而是去找彭蘭。

  既然都出門了，看看媽媽是必然。

  彭蘭沒想到她突然來，肯定很高興。

  母女兩在院子裡散步，現在春天，到處盎然生機，賞心悅目的。

  陳柚挽著彭蘭的手，說，「曳子車禍了。」

  彭蘭知道這事，她並不清楚京州發生的那些，仍舊以為這兩好好的相處著，秦曳總會給她打電話發信息，聯繫很熱絡。

  「是啊，他說已經好了，沒很大事，我就叮囑他開車慢點，」彭蘭關心的，「我還說你不懂事，不知道去醫院陪陪他，小秦還幫你說話呢。」

  陳柚說，「我是剛創業，真的分不開身。」

  「噢，小秦也這樣說，」彭蘭便教育她，「你怎麼總是不聽勸，結婚那會跑去國外賺錢，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搞什麼創業，你要知道女人最終的歸宿都是家庭。」

  陳柚不置可否，「因為我要賺錢，不賺錢，就容易走上邪路，成為一個騙子，傷害自己還有別人的家庭。」

  「這話太偏激——」彭蘭說到一半忽然頓住，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她，「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