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太晚

  徐洛真的不知道他們結了婚。

  明顯的怔了下，慣來是從容的她，看著陳柚竟說不出一句話。

  努力緩了兩秒，裝出平靜的樣子，「什麼時候的事？」

  陳柚並沒有從她的反應里得到滿足，情緒反而更淡了，「很久，」她認真回憶，「在我出國前。」

  或者說寧野回來後不久。

  「他沒有告訴你？」陳柚還以為這種事紙包不住火，總會有人告訴徐洛，可沒想到圈子裡的人心照不宣，都不敢跟她說。

  為什麼？

  是因為秦曳不肯。

  

  那又是為什麼？

  說白了，不舍的徐洛難受，介懷。

  擔心她心理什麼陰影擴散，擔心徐洛像個瓶子，被他砸碎了。

  徐洛的情緒果然有起伏。

  認識這麼久，陳柚很少見她真的慌，無論出現在誰的身邊，哪怕是訂婚宴在私人俱樂部跟那麼多人談笑風生，也是遊刃有餘的。

  「他沒有。」徐洛竟只說出這句話。

  也就這半秒，陳柚沒了方才的衝動，覺得沒意思了。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已婚的情況下與你聯繫，」陳柚想到了虞力，「你說，你是以怎樣的立場讓他答應你的各種要求？哪怕是涉及到傷害我的人。」

  陳柚心裡還是有怨氣的，這股氣可以被壓抑，但是消散不掉。

  徐洛把手放在兜里，「我也沒得選，虞力是我的家人。」

  「噢。」陳柚笑。

  「虞力的事，很快就會完結，他不會被關起來。」徐洛忽然又道。

  陳柚的表情僵了僵。

  這個功夫，長廊里又走來一個人。

  秦曳揉著眼睛，想著醫生說他熬夜上火而已，沒大礙。

  這是個好消息，他想分享給陳柚，然後問問她情況怎麼樣。

  一出來，結果看到這兩。

  他眼神冷的那麼快，上前去抓起陳柚的手，身體堪堪擋在兩人中間，看不出是想護著誰。

  大約只是不願意看兩個女人爭執，煩。

  偏頭看著徐洛，他微微詫異，「你怎麼來了？」

  昨天晚上徐洛的醫生跟他約今天見面，早上起來秦曳就回覆信息，說沒空，他要去醫院。

  他不知道徐洛會從醫生那裡聽說他的動靜，更沒想到她會直接找過來。

  這段時間，其實他有迴避徐洛。

  跟從前的追著徐洛，任由她予取予求不同，現在徐洛開始在乎他了，秦曳卻明顯表現出興致缺缺。

  男人大多這樣，追不到的時候心心念念，得到了，就索然無趣。

  想必最近他對陳柚也是這種心態作祟，不搭理了，他就蠢蠢欲動的。

  徐洛約是最近很依賴他，畢竟事業沒了，好老公沒了，找不到更好的下家，心裡的毛病越發嚴重，於是看見他，情緒就放鬆，眼眶濕潤的，「你結婚了？」

  陳柚意外，沒想到她第一句會問這個。

  貓在秦曳的身後，她忽然有種做錯事的感覺，頭都沒抬。

  陳柚想：自己真是慫包，說的是事實，慌什麼？

  可她臉都緊張的發燙了。

  秦曳餘光看了眼身後的女人，他的掌心被陳柚無意識的掐著，其實有點疼。

  「嗯。」他只能這樣答。

  徐洛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還想一直瞞著我？」

  他說，「沒有想瞞你。」

  他們的對話讓陳柚覺察出裡面的情緒拉扯，是愛而不得，又愛又恨的，此刻，顯得自己很多餘。

  陳柚甚至覺著自己有點兒惡毒女配的感覺，在女主那裡說些什麼瞎話，害得他們現在不合。

  她抿唇，又貓出腦袋看徐洛。

  秦曳身子側了下，給她不動聲色的擋回去。

  「你來醫院做什麼，哪裡不舒服？」當著陳柚的面，也或許想轉移話題，他肆無忌憚的關心徐洛。

  然徐洛已經受了傷。

  擦了擦眼尾，徐洛說，「沒什麼，」然後轉身，背影顯得落寞，「我走了。」

  秦曳目送她離開。

  等徐洛完全消失，陳柚才鬆開他。

  「你故意的？」也不是多凶的語氣，但是這幾個字就給人壓力。

  陳柚覺得他是在訓斥自己，於是反問，「我不該說的，是嗎？」

  「當然不應該，你沒看到她很激動？」秦曳還是溫柔的說，可聽著更像是斥責。

  陳柚反而冷靜下來，「看到了，」她說，「你覺得徐洛很委屈吧。」

  秦曳看出她不高興，「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那個意思，」陳柚居然笑了一下，「你顧及她的心情，但從沒想過我面對她時，是怎樣的心情。」

  陳柚揮揮手，胸腔里空空的，「我跟綿綿約了，你自己先走吧。」

  「我送你去。」大約是想哄她，但又詞窮，只是剛好他去公司，她去杜白綿的咖啡店。

  順路的。

  陳柚想，這會兒不上他的車，反倒是顯得介懷了。

  只是一路上都沒說話。

  到了地方，秦曳說，「晚上我再帶你回去。」

  她沒理。

  只是男人知道自己哪兒沒表現好，去了趟公司把要緊的事辦了，然後開車去旁邊最近的商超。

  他早上答應了陳柚的，要給她做抖音里饞了她的幾道菜。

  都是大菜，燒起來需要功夫，光是準備食材都花了他兩個多小時。

  秦曳買了不少薯片，幾包奶糖，還有軟飲，然後直奔海鮮區抓鮑魚跟蝦。

  買完這些，繞近路去自助收銀區。

  趕巧，又經過母嬰用品區。

  推車往前走的時候，秦曳看到好幾個寶媽，她們穿的休閒，素顏，看上去雖然疲憊，但是也很幸福。

  他忽然想：陳柚那樣的女人若是做媽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是溫柔的，但肯定也笨手笨腳，她什麼都是自己教的。

  東西準備齊全，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他先到家，匆匆整理，順便發信息給陳柚：你要是好了提前跟我說，我來接你。

  那邊回覆：還早。

  他說：不急，我這邊也沒那麼快。

  時間充足自然更好。

  秦曳在廚房忙忙碌碌，到六點多，大菜已經燒上，他才抹了把汗漬的臉，跟陳柚發信息：飯做好了，我去接你吧？

  他想，要是陳柚回來看到這麼多她想吃的，會很高興的。

  等了片刻。

  她的回覆來的平平淡淡：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那一桌子菜，也就忽然失了溫度。

  廚房裡的煙火氣，眨眼了無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