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重蹈覆轍

  秦曳眼角餘光掃來，漫不經心道，「柚子也在，小姨沒看見嗎？」

  

  陳柚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他如此狗。

  果然，伊文秀跟彭蘭立刻皺眉，一起看著陳柚，關心道，「你去那裡做什麼？不是要去婦產醫院嘛。」

  她張嘴說不清，才知道秦曳多厲害，竟然借著長輩的嘴來拷問自己。

  「我陪綿綿去的。」低了頭，借著啃鴨翅的動作來遮掩眼底慌亂。

  秦曳聞言挑眉，唇角勾起戲謔的笑，「是，杜白綿開店壓力大，我們就陪著過去看看。」

  說完，一手摟著陳柚的腰，語氣蠱人，充滿暗示，「下次讓裴潯跟她去，這種空閒時間多陪陪老公。」

  陳柚抿唇笑，「嗯。」

  「原來是小白的事，那我就放心，不過你們這一代壓力是大，之前網上有過統計數據的，心理亞健康的人是大部分，」伊文秀給她夾了兩隻鮑魚，「你更要注意調節，如果工作壓力太大，就跟小寧說，他會理解的。」

  這件事怎麼可能告訴寧野，外面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我會處理好的——」沒等陳柚說完，秦曳皮笑肉不笑的打斷她，「媽，我會跟寧野商量的，她是我老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彭蘭聽後都跟著笑，「曳子是有擔當的。」

  陳柚想，不盡然，卻無法反駁。

  「他是這樣的，一直很疼柚子，跟我說過好幾次，不想讓她上班，但是她不肯。」這話秦曳是沒有當著陳柚面提過的。

  但是伊文秀肯定不會空穴來風，至於秦曳什麼時候說的，就不得而知。

  不過陳柚清楚，挑在今天，當著彭蘭跟自己的面開玩笑般說出，其實伊文秀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內。

  她顯然希望陳柚專心做秦家的媳婦，把工作什麼都放一放，保胎要緊。

  畢竟她賺的那些錢，對於秦家來說微不足道，誰也不靠她的工資活命。

  現在結了婚，秦曳已經主動把彭蘭的事攬下來，她又「懷孕」，其實沒什麼理由繼續在職場拼命。

  她是慣來聽話的，如果伊文秀這樣說，陳柚很難當著大家的面去反駁她。

  「之前閒著也是在家，倒不如在公司幫幫忙。」她只能含糊道。

  那會還在秦曳公司，伊文秀當是鍛鍊自家人，不多說，可現在不一樣，「小寧的公司請的都是職業經理人，你當個經理管的太多，要不然還是回集團，叫曳子給你安排個文職做做。」

  這已經很給陳柚面子了。

  伊文秀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況且你懷了，出差應酬你也做不了，如果家裡覺得悶，就去公司逛逛，有什麼不可以呢？」

  說到底，懷了就是個躲不掉的問題。

  牽連後續一堆麻煩。

  陳柚有些坐不住，忍不住把手放到桌面下。

  不經思考的，狠狠掐了把秦曳的大腿。

  男人眉心微擰，神情怪異的側眸看她。

  「媽，」小動作一晃即逝，他很快冷靜下來，桌下的手卻一把將陳柚反握，抓的牢牢，暗示她再敢亂動試試，面上還是照舊在笑，「這些安排都可以，不過得等有必要保胎的時候再說。」

  伊文秀以為他是順著自己的話說，笑著點點頭，剛要開口，卻又忽然覺察不對。

  猛的頓了動作，「什麼意思呢？」

  彭蘭也愣住。

  兩人一起看向陳柚。

  而她掌心已經汗濕，在男人溫熱的手裡來回磨蹭，趁其不備在他西褲上擦了擦。

  秦曳不動聲色捏緊她的手，「柚柚沒懷。」

  越是驚天動地的消息，每次說來都特別雲淡風輕。

  一桌子菜本來熱氣蒸騰，襯著屋外細雨，內里尤其溫馨。

  然就是這句話，好像叫風從哪兒竄了進來，沒來由的泛了點濕意。

  伊文秀回頭，衝下面人道，「看看窗戶是不是沒關好，怎麼涼嗖嗖的。」

  她把筷子放下，眉頭皺的很深。

  彭蘭則還在惶惑中。

  半晌，伊文秀才開口，卻是擔憂的，「你不會又——」忽然看了眼秦曳，猛的住了嘴。

  小產的事他不曉得，現在說了更沒意義。

  偶爾陳柚會想，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不敢這樣肆無忌憚欺負自己。

  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不是的，當時我沒驗，後面來了姨媽，就告訴曳曳了。」

  其中過程跌宕，不方便跟長輩說。

  兩位媽媽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失落下去。

  可見，都希望她真的懷上，就好像懷了，這段婚姻才安穩。

  大家心照不宣，都有各自的顧慮在。

  秦曳終於鬆開她的手，卻轉而摟住她的肩膀，姿態溫柔的，「沒懷更好，備孕應該要慢慢來，太倉促了我還擔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伊文秀便沒多講，搖搖頭，「吃飯吧。」

  氣氛沉悶下去，縱使仍然有話題，但不如方才那樣熱絡。

  吃完飯，陳柚跟秦曳一起送彭蘭回醫院。

  他開車，母女兩坐在後面。

  看著前頭專注的背影，彭蘭壓低了聲音，輕輕道，「你要抓緊，不然媽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他們兩分的突然，合的也沒預兆。

  換做誰都不舒服。

  陳柚只管笑，安撫道，「沒事的媽，他對我那麼好，你是看在眼裡的，有什麼擔心。」

  「那徐洛呢？」彭蘭問。

  想到今天所見，陳柚不自覺的瞥開視線，「斷了，沒聯繫的。」

  彭蘭這才鬆口氣。

  一趟折騰下來，兩人回家已經十點多。

  礙著已經習慣分開住，秦曳沒有搬回來的想法，陳柚也沒提。

  在電梯口時，她忍了幾次，還是沒把今天的事攤開來講。

  心照不宣的各自再見，回家。

  一樁大事解決，陳柚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張顯旭已經把廠房布置好，人事開始招工，秦曳則重新註冊了一家公司，名字叫「好禾」，LOGO是個爬滿藤曼的字母Y。

  跟他們合作的甜品店楊老闆也帶了團隊，開始正式的研發新品工作中。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

  寧野那邊倒是沒怎麼露頭，寧家的事很多，他最近焦頭爛額，公司的一切事情都交給了陳柚。

  電話里跟她說，「有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再找我。」

  陳柚說「好」。

  頓了頓，他又問，「合作的新公司那邊，是秦曳親自跟你對接？」

  陳柚說「嗯」。

  寧野便道，「你不要重蹈覆轍。」

  「我不想看到你第二次崩潰。」

  陳柚這次沒說話了。

  她拿著手機，想起寧野口中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