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他想

  端來的可頌脆脆的，她知道這時候吃不合時宜，但心裡慌，想壓一壓。

  「你說吧。」豎起耳朵聽著，咔吱咔吱的脆皮掉一盤子。

  秦曳皺眉，「別吃了。」伸手把她盤子拉到桌中央。

  她便停下來，鎮靜的望著他。

  隔了區區一個桌子，就好像隔了天際銀河，竟然怎麼都看不透他的表情。

  

  「第一，離婚的事我說了算。」一剎那，給了陳柚穿越的感覺。

  仿佛第一次跟他去見客戶，聽他跟人講條件，沒談攏，然後失卻興致，居高臨下的姿態提出要求。

  當時陳柚看他的眼裡全是崇拜，覺得這樣的男人真帥，自己那麼幸運，可以跟在他的後面。

  可現在坐到他的對面，換個角度體會，滋味並不好受。

  「嗯。」她淡道。

  做人不能太貪，她知道自己無法霸占秦曳一輩子，也沒有那種打算，這事目前看來對他沒好處，離婚當然由他來決定。

  到了那個時候，伊文秀也無話可說，對他的感情必然不在干涉。

  秦曳平靜的抿了口水，「第二，徐洛確實有點麻煩，但我不想因為這種事叫媽那邊擔心。」

  說白了，就是需要她打掩護。

  對於「妻子」的身份來說，這當然像是羞辱，但陳柚想，這是自己唯一能給他提供的好處了。

  機械的點頭，「好。」

  「好。」他也道，然後起身。

  不過聊的太投入，可能忘了自己一隻手受傷，不小心撐去桌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眉眼嘩的一下籠罩陰雲。

  陳柚站在那，侷促的伸手想幫他，但又懸停半空，「沒事吧？」

  他悶悶的，「沒事。」

  掃碼買單，下樓。

  兩人沒有立刻領證，按秦曳的說法，反正不是認真要結，黃道吉日對他們沒影響。

  陳柚想想也是。

  最關鍵在於，他需要時間去做婚前財產公正，還有協議需要她簽字。

  這些瞞著雙方父母。

  陳柚對此也無異議。

  前期的準備工作耗了些時間，等到合適的周五再去領證時，剛好是二十號。

  五二零，其實蠻吉利的，不知道農曆上什麼說法，但現在很流行這些日子領證。

  流程很快，出來時陳柚手裡多了個紅本子。

  兩人挺有默契，低著頭站在門口，各自端詳，好似對新鮮事物感到好奇。

  秦曳的手也好了，當天去拆的繃帶。

  或許心情不錯，他提議晚上去家裡聚餐。

  這件事朋友們肯定會知道，所以陳柚沒反對，畢竟做戲做全套。

  邀請的工作裴潯來，她跟秦曳負責準備食材。

  「其實我兩很少在家裡請人吃飯的，尤其這麼多。」細想下來，家宴其實是最高規格的待遇了。

  除非是很隆重的事。

  或者很emo的時候，只想三兩好友聚聚。

  上次雖然大家齊聚，但那是徐洛主廚，他幫幫忙，算是清閒的。

  當然，對徐洛的重視也可見一斑，儘管是未經他允許的先斬後奏，可畢竟還是沒追究。

  這一次倒是秦曳自己做的更多，因為廚藝方面，陳柚不如他。

  「人多，準備火鍋就行。」家裡地方寬敞，散起味來也快。

  陳柚隨他，便開始挑選食材，火鍋之外再備幾個小菜，足夠。

  購物車滿滿一堆，秦曳推著，跟在她身後不急不慢的走，倒是像極了小夫妻。

  「咱們家裡挺多試品，到時候擺個盤，正好叫他們全部吃了，蛋糕麵包本來也放不了多久。」陳柚算的挺精細，給後面的男人逗笑了。

  「正好，也讓他們提點意見。」於是他配合道。

  採買花了兩小時，回去後時間緊張，兩人分頭合作，忙忙碌碌直到天色擦黑。

  門外開始不斷來人。

  都是熟人，倒記得打個下手，尤其杜白綿，罕見的不貪嘴，一直在幫忙擺盤。

  陳柚起初想誇她能幹，結果發現切好的歐包擺了個五瓣圓形，於是無語的叉腰，「偷吃了？」

  杜白綿坦然道，「餓了嘛，再說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指著一大圈人，「他們還都不動呢。」

  隨便掃了圈，陳柚頓了頓，「韓澤沒來。」

  「他當然不會來。」儘管大家是和平分開，韓澤也有新的女友，但心裡的結也許還在。

  陳柚點頭，「能理解。」

  「我今天上門急，沒來得及準備禮物，不過呢，也不是空手來的，」杜白綿看到牆角那堆禮物山，有點不好意思的壓低聲音，跟陳柚道，「我有個新發現要告訴你。」

  她慣來耳朵靈，陳柚的八卦全靠她提供，便問，「什麼髮型？」

  「徐洛的，」杜白綿挽著她手臂，悄摸摸去看廚房裡的男人，「我知道她為什麼跟唐峰分手。」

  這下子，陳柚真的來了興趣，「為什麼？」

  「柚柚？」秦曳喊她去試菜。

  眼見人多，又忙，杜白綿只得道，「你別急，三言兩語我也說不清，今天過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來不及多講，陳柚一頭鑽進廚房。

  今天確實把秦曳累的夠嗆，但好在沒抱怨，一直挺溫和的笑。

  東西準備好，大家開了香檳，開動前來了個合影。

  所有人都在笑，這一刻陳柚分不清虛實真假，就好像真的跟他複合，結婚。

  一切都回到既定的軌道里。

  熱鬧了一晚上，她笑的肌肉都要僵掉。

  得到無數祝福後，凌晨兩點，終於送走這批人。

  她累的癱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不知道怎麼，又想起徐洛請吃飯那天。

  今天本來要去樓上她那屋的，但秦曳慣來用的廚具都在樓下，才留在了這兒。

  睜大著眼睛，視野本是空曠的，後面被陰影覆蓋，秦曳的臉探入她視野，從上往下，「發呆？」

  她「嗯」了一句，「我想起那天你跟徐洛在這裡。」

  陳柚沒有喝酒，可他喝了，或許到了微醺的程度，竟然心情不錯，願意陪著她聊下去，「然後？」

  「我看到你們接吻。」

  視野越來越暗，她看到秦曳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我親她？」

  記憶里他脊背聳起，很是動情的樣子，陳柚道，「還蠻激烈的。」

  「我沒在親她。」稍一想，他大概知道陳柚說的是哪個畫面。

  但也沒太想解釋。

  看到她想問，秦曳直接打斷，「你問這些有特別的意義？」

  她想了想，「倒也沒有。」

  對話的間隙，感覺身體變的沉重，可能有點習慣他，所以秦曳壓上來的時候，她沒有立刻反應。

  現在發現自己能清晰看到他眉眼的輪廓，英挺鼻樑打出的側影，依舊顯得鋒利，刮擦她的心臟。

  「秦曳。」

  她嘗試起身，但雙手被摁緊，肩窩密密麻麻是他的呼吸，卷盪著掃進耳蝸，「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