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迫不得已

  杯子滿了三分之一，他左手拿的倒穩。

  「這是好事，可惜你不能喝。」碰杯，秦曳淺飲一口。

  伊文秀見狀鬆口氣，「那就這麼說好了，不要再出變故。」

  「從來也沒什麼變故。」他道。

  陳柚在旁側看著男人英俊眉眼，一時分不清他心底真實想法。

  不溫不火的，就是配合著事情的進展罷了。

  說好了日子，要聊的又有許多。

  

  大約是上次折騰太過，給伊文秀帶去一定的心裡陰影，這次她沒有歡喜的從頭開始準備，只道，「人跟著事走，這次跟從前不一樣，先把證領了，婚禮的事你們自己也商量下，年輕的人事自己做主。」

  往前陳柚是想自己做主的，但礙著禮數太多，拿不定主意。

  現在倒好，她也沒多大心情，反倒是需要操心許多。

  跟秦曳對視一眼，仿佛想到一處，她笑道，「您放心吧。」

  又坐了一會，兩人起身返程。

  回到車上，陳柚轉著鑰匙圈，聽發動機嗚嗚轟鳴，「其實結婚真是麻煩事，你對後面的安排有想法沒？」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規模多大？」問他，他便跟搞項目一樣，說來的話全是腳踏實地的，尤其最後一句，「趕在你顯懷前，還是——」末了自個做了決定，「顯懷前吧，省的人議論。」

  聽到這句，陳柚眉眼耷拉下去，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她沒急著做結論，只是說，「太趕了。」

  秦曳不方便的抬手摁了摁太陽穴，「確實，還得跟你去拍婚紗照，也要趕在顯懷前。」

  他句句離不開「顯懷」。

  陳柚那腳油門便踩得挺重，「我這完全是借懷孕逼婚啊。」

  有些自嘲的。

  秦曳偏過腦袋，表情寡淡道，「也不用這麼說。」

  她深呼吸一口，注意力放在開車上，餘下的話說來似隨意，「我不想辦婚禮，也不打算拍婚紗照。」

  盯了她兩秒，秦曳靠回椅背，「也行，時間確實太趕。」他以為陳柚只是不想這麼倉促。

  大部分女人對婚姻都是有嚮往的，趕出來的東西，少了點味道。

  他在這件事上，選擇完全尊重陳柚。

  「還有件事。」看他一副什麼都隨自己的態度，陳柚談不上喜怒，在紅綠燈路口停下，她扭頭認真看向男人。

  秦曳情緒穩定，緩道，「你說。」

  陳柚道，「我想隱婚。」

  隱婚針對的自然是外人，比如合作商，公司同事，共同圈子裡不算熟的那些人。

  就跟從前一樣，總歸有些見不得人。

  這種情況，一般委屈的都是女方。

  秦曳有些不理解，眉心稍微擰起，「你想等到婚禮後再公開？」

  綠燈亮，陳柚踩下油門，沒有作答。

  除了這個解釋，秦曳想不到其他。

  「如果你想清楚了，我隨你。」他道，然後拿出手機把玩，可左手靈活度一般，操作不順，煩悶便爬滿整張臉。

  餘下一路，兩人沒在說話。

  把秦曳送回家，陳柚又下樓，開車去了醫院。

  這是大事，如果定了，當然要告訴彭蘭。

  在趕去的路上，杜白綿打來電話，急切的詢問見面詳情。

  陳柚笑她八卦，然後一五一十全部告訴她。

  「你很奇怪誒？你這麼瘦，現在辦婚禮穿婚紗都來得及，為什麼要等到生產後？」杜白綿操碎了心，急得要爬出話筒勸她，「生了孩子女人會變醜的，你真傻，我不同意！」

  「要你同意什麼。」陳柚無語。

  杜白綿連連嘆氣，「哎呀總之不行，你仔細想想吧，」聽到她現在要去醫院看彭蘭，便趕緊道，「正好我也下班，我去看看阿姨，順便跟你聊聊。」

  陳柚隨她去。

  到了醫院，彭蘭仍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電視發呆。

  跟護工說的一樣，她越來越瘦。

  說點不詳的，看著就跟要去了一樣。

  陳柚每次見她，心裡就針扎一樣的疼。

  咽下喉頭的酸澀，她握緊彭蘭的手，「媽，我來了。」

  彭蘭最開心的就是見到她，精氣神也足了許多，要她扶自己坐起來，「柚子，吃過飯沒有？旁邊有橘子，你吃一個。」

  陳柚聽話，立馬拿了個橘子來吃，笑道，「媽這裡的水果最多，最好吃。」

  「你喜歡，你就都拿回去，多吃點長點肉，身體才好。」彭蘭摸摸她的手。

  「媽，您也要多吃，晚上喝的粥是不是？」護工說她沒胃口，也不配合，怎麼勸都不肯多吃。

  也消化不掉。

  彭蘭知道陳柚會說她，跟小孩子似的解釋，「吃多了睡不著，」還顧著轉移話題，「你呢？晚上吃了什麼？」

  「我去秀姨家裡吃的飯。」既然聊到這裡，陳柚便鼓了鼓勇氣，「跟曳曳一起。」

  彭蘭已經很久沒聽到他倆一起去伊文秀家裡了，果然是好奇的，「你們聊什麼去了？」

  「聊領證的事。」陳柚道。

  氣氛忽的安靜。

  彭蘭沒什麼表情，只是啊了一聲，又問，「聊什麼？」

  陳柚握緊她的手，「領證，我跟他要結婚了。」

  這本來是好事，以前彭蘭巴不得的。

  現在都放棄了，忽然一下聽到，衝擊力不小。

  愣了好一會，人都精神了，連珠炮問了一堆，「你們複合了？怎麼立馬急著領證？他跟那個女人斷了嗎？婚姻不是兒戲，你要考慮清楚，或者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陳柚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道，「別急，我給您解釋。」

  於是把自己跟他發生關係，驗孕，以及他保證跟徐洛沒聯繫的事挑挑揀揀告訴了彭蘭。

  並保證，「您是了解他的，嫁給他不也是您希望的嘛。」

  彭蘭腦子塞的太多，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憂。

  過了好久，才道，「噢，就是太突然了。」

  她們在這件事裡糾不清時，杜白綿也趕到了。

  彭蘭跟杜白綿也熟，抓著她又把事情確認了一遍。

  「阿姨，他倆都這麼熟了，複合了就直接領證，難不成再談五年啊？」

  那都三十多了。

  彭蘭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能談太久。」

  杜白綿一攤手，「那不就得了。」

  她跟陳柚一塊兒將彭蘭安撫好，看著時間不早，作別後一起出門。

  下樓，站在醫院停車場。

  杜白綿指了指樓上，「你沒把隱婚啊不辦婚禮啊那些事告訴阿姨吧？」

  「沒有，」陳柚道，「你也不許說。」

  「你還知道不讓我說，那證明你心裡清楚這決定不正確，」杜白綿也是無語，「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這麼做？」

  「沒辦法。」陳柚道。

  杜白綿一愣，「嗯？」

  她便又說一遍，情緒淡淡的，摸著自己肚子，「因為我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