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特殊的存在

  那日接風宴出了亂子，寧野後面沒現身。

  除了劉斯成，其他同事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

  個個屏氣凝神，假裝在忙，眼角餘光卻通通投向門口。

  氣氛安靜的詭異。

  陳柚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猛，隨時要蹦出來。

  

  她本能抬手，捂在心口。

  原不想跟其他人一樣湊熱鬧，可偏視線沒挪開。

  寧野走進來，手中接著電話。

  倒是沒察覺被這麼多人注視。

  反觀其他同事，眼睛都瞪大老大，像是見到的跟自己想像里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沒人會想到，外面議論年少老成的寧老闆，會是個剃著板寸頭，長著桃花眼，笑起來不羈又放浪的年輕男人。

  可就是這樣看上去絕不靠譜的男人，在陳柚最難堪的時候，幫過她。

  那是很早前的事了，後面又發生了更多，讓她不想回憶的。

  只是寧野，從此成為她心裡很特別的存在。

  哪怕是這麼久沒見，忽的一打眼，舊事翻湧心頭，她仍然忍不住想上前跟他招呼，想跟他傾訴自己的軟弱處。

  或許她看的專注，寧野察覺那雙視線，於是側過腦袋。

  沒堅持到半秒，她就低了頭，像是逃亡那樣，急匆匆回到自己辦公室。

  但不到一分鐘，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他仍跟記憶里那樣溫和，敲門，禮貌問，「方便進來嗎？」

  陳柚看著玻璃外一雙雙好奇的大眼睛，佯裝著鎮定，假笑迎向門口，「進來吧寧老闆，終於見面了。」

  辦公室是玻璃屋，她的言行舉止被很多人觀察。

  若是降下百葉窗也可，但恐怕引起更多議論。

  陳柚硬著頭皮，請他在沙發上坐，「那天接風宴，實在不好意思。」

  「小事，影響不大，況且你也無辜，」他像是哥哥那樣，溫柔的看她，舉止卻恪守分寸，跟她坐在對立面，「倒是曳子倒霉，傷的難看。」

  「嗯。」陳柚侷促的攥著雙手。

  也不知道秦曳現在怎麼樣了？自己待他清醒後，於情於理都該道個歉的。

  「你當時是誤會吧，以為有人要傷害你？」寧野笑的篤定，那雙眼睛藏匿好多秘密，犀利的一眼看透她。

  陳柚在他面前，跟沒穿衣服一樣，渾身發緊，知道心底最深的自己，無所遁形。

  她的過去，沒人比寧野更了解。

  低著腦袋，她不說話。

  寧野從口袋拿出一個巧克力棒，遞給她，「以前的陰影太深，你也不必急著放下，慢慢來，我想曳子會理解你。」

  看著那個巧克力棒，陳柚想拒絕，就像是跟從前的自己較勁。

  可她軟弱，最終總是臣服。

  拿起巧克力棒，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拆開，塞到嘴裡，熟悉的甜味瀰漫，這一刻，她覺得踏實，不在被回憶侵擾。

  「謝謝。」陳柚像小孩子那樣翻看著包裝袋，「你從國外帶回來的吧。」

  美國超市隨處可見的，甜到發苦。

  就是這種彆扭的，她不喜歡的味道，卻又讓她安心。

  因為當初，發生一些事的時候，寧野也是這樣安慰她的。

  「帶了很多，我知道你喜歡。」看了眼那些時不時探來的目光，寧野似乎不大舒服，「場景不對，時間也不對，我想私下裡再見你一面。」

  他說話總是直接的讓人不適。

  跟秦曳那種強勢不一樣，有一種奇怪的，刻板的腔調。

  可偏偏不會激起她反感，只覺得這仿佛是詢問。

  陳柚點點頭，「你定。」

  「不如下班一起去醫院？沒人會多想，我們也確實該去看他，」寧野笑著起身，仍舊是溫柔的語氣，看她時總是目光憐憫，「他被你打傷，應該很難釋懷。」

  說的沒錯，陳柚也有探視的意願，於是把唇瓣最後一絲甜抿去，道，「好。」

  「我走了，你先忙，」來到門邊，寧野又似想起件事，回過頭來，隨意的態度，「對了，那天抱你走的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嗎？」

  「你說韓澤？」陳柚不知所措的跟著起身，「是的。」

  寧野若有所思，抬了下顎，「跟他儘早分了，他不適合你，」拉開門，沖她最後笑了下，「比曳子更不適合。」

  門關。

  陳柚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站在那裡。

  就好像心裡有什麼事被不期然的點破，如今無處可藏。

  確實，寧野說對了一件事。

  可她沒有多想。

  也不知如何處理。

  只是很快到了下班的點，跟寧野發了信息，選擇自己出發去醫院。

  秦曳傷的本來不重，她來的時候，正自己一個人收拾東西，看樣子準備出院。

  見到陳柚，第一句話是帶了怨氣的，「你怎麼不等我出院了再來。」

  偶爾見他小孩子氣的一面，陳柚也習慣，倒是沒計較，「我上次來過，你睡著了。」

  「什麼時候？」秦曳似乎不信，把行李扔在一邊，懶懶散散靠著床頭，「我都沒怎麼睡過，除非你半夜來的。」

  那天倒不是半夜，陳柚回憶著，「大概晚上十點多，徐洛跟秀姨在。」

  「秀姨，」捉到重點，他鼻腔扔出不屑的笑，「改口蠻順的。」

  陳柚沒做聲，知道他心情不好。

  莫名其妙的對峙了一會，秦曳想起什麼，眼神卻露著迷惘，「徐洛來過？」

  看來那天他睡得太沉。

  錯過了跟徐洛的見面。

  想到徐洛跟自己說的那些，陳柚忽而不想跟他說起，覺得對他而言，有些殘忍。

  便道，「來了，就是看看你。」

  「她說什麼了？」秦曳的情緒肉眼可見煩悶，肯定懊惱自己那天沒見到徐洛的面。

  可端著面子，又不願表現的太卑微。

  陳柚站著累，於是坐下，不慌不忙的剝起柑子，「沒說什麼，我跟她也不熟，就聽著她擔心你，要你早些好起來。」

  全都是謊話。

  她到底是沒忍心，不想讓身體受傷的秦曳又受了心裡傷。

  當時贖罪吧，陳柚如是想。

  反正她對於打傷秦曳，真的很抱歉。

  「你說謊的水平，還是很一般。」不知他怎麼識破的。

  陳柚只聽他不屑的哼笑，然後在她身邊坐下，毫不客氣的吃著她剛剝好的柑子。

  吃完不滿足，又拿了個新的給她，示意她繼續剝。

  「那天見到寧野了？喊的還是那麼親熱。」

  吃的也堵不住他的嘴。

  陳柚不記得那天的事，沒表情的敷衍，「沒印象，我喝多了。」

  「喝多了也不是藉口，陳柚，」秦曳忽的挑眉，有點兒看熱鬧的表情看著她道，「現在寧野回來，他跟韓澤，你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