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忘憂草
2024-06-12 06:59:54
作者: 歲歲稔
「王爺說什麼?」
姜嬈聽到陸景淮的話,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立即開口道。
陸景淮也沒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句話有何不對。
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薄荷膏?
姜嬈看向了剛才陸景淮一來便站起來了的蒙越道:「你可見過那薄荷膏?」
蒙越點頭,「屬下見過,今日在外面,東菱說外面蚊蟲多,便逃出來用了一下,擦拭了自己手背上被蚊子叮咬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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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嬈面色一沉,「你可用了?」
蒙越搖頭,「並未。」
他一個大男人,就算是真的被蚊蟲叮咬,也不至於會癢得要用藥。
倒是東菱被咬,他比自己被咬還要難受。
覺得那薄荷膏摸起來確實軟糯舒適,便讓她多抹了一些。
「那薄荷膏現在在哪兒?」
姜嬈有些著急,她現在急切地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是否屬實。
而她說到這份上,眾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陸景淮還是有些不相信。
「嬈兒,會不會是誤會?」
那薄荷膏,是他從母親的手中接過,之後遞給東菱的。
若真的是那東西有毒,自己也成了間接害東菱的人了。
而且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母親要對東菱出手?
難道真的就像剛才嬈兒說的那樣,只是為了針對嬈兒嗎?
陸景淮覺得不可能。
雖說母親早就在好幾年前離開了自己。
但在他的印象中,母親並非這種小肚雞腸還心思歹毒之人。
這一切,他寧願相信都是誤會,也不想相信都是母親一手策劃的。
姜嬈抿唇,此時她是萬萬說不出來是誤會這種話的。
就短短几天,趙氏已經針對過自己無數次了。
若這一次真的是趙氏動手,害得東菱成了這樣,她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那人是陸景淮的母親也不行!
她喜歡的人是陸景淮,不是他的母親。
既然他母親先對自己不好,自己也不用再用熱臉去貼冷屁股。
陸景淮見她臉色難看,心裡也是連連嘆氣。
他當然知道這三個丫鬟在她心中的地位。
與蒙越與他的關係是一樣的。
換作是誰都會接受不了。
「那薄荷膏現在在哪兒?拿來我看看!」
蒙越想起來,那東西就在馬車中,應該是剛才一起拿下來了。
「應該是在東菱的包袱里。」
姜嬈看了南眠一眼,南眠立即會意,進了屋去將那薄荷膏很快拿了出來。
小小的瓷瓶拿在手中,眾人都屏氣凝神。
姜嬈的醫術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這薄荷膏里真的有毒,她定會發覺。
姜嬈將其打開,不過是湊過去聞了聞,便立即皺眉,臉色鐵青。
「忘憂草!」
忘憂草,在京城中一直都是禁藥。
別看它的名字好聽,實則卻是極其歹毒的毒草。
染上此毒的人,會喪失理智,忘記身邊所有認識的人。
一開始是如此,到後面會連吃飯睡覺等都忘個乾淨。
再到最後,會連如何呼吸都忘記,活生生被自己給憋死!
姜嬈活了兩世,都從未見過有人下這種毒。
與西域的那些蠱毒比起來,這棵忘憂草確實溫和很多。
但死法卻不相上下,甚至比七孔流血乾燥爆裂而死還要恐怖。
因為忘憂草是慢慢的,一點點來,不停地折磨著中毒之人。
姜嬈想不出來,若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會對一個人下這種毒。
陸景淮聞言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蒙越和南眠與北沅都沒聽過這種毒,只能聽姜嬈解釋。
等聽完了,臉上都是錯愕。
「夫人為何……」
蒙越喜歡東菱,所以知道她最後會憋氣而死時,臉上都是難過。
他真的很想現在就衝到趙氏的院子裡去問個清楚。
但他還是沒有徹底喪失理智,直到趙氏是陸景淮的母親。
便立即跪在了陸景淮的面前。
「王爺,屬下從未求過王爺什麼,但這次,屬下懇求王爺,請王爺幫東菱做主!」
南眠與北沅見狀,也都學他跪了下去,嘴裡重複著同樣的話。
最後是姜嬈。
姜嬈深深地看了陸景淮一眼,雖說沒跪,但也是滿臉認真地道:「請王爺給東菱做主!」
陸景淮此時也是滿心糾結。
一方面,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母親做出來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想將此事弄清楚。
於是他拿著桌上的薄荷膏,轉身大步走出了姜嬈的院子。
姜嬈見狀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後,蒙越亦然。
只是到北沅時,姜嬈攔住了她,「東菱不能沒人看著!」
雖說他們可以不進屋子寸步不離地守著東菱。
但院子裡不能沒人。
一旦東菱醒過來,若是沒人看著,指不定要出什麼事情。
北沅咬牙,最後只道:「王妃,還請一定要幫東菱討回公道!」
姜嬈目光堅定地點頭。
若真的是趙氏所為,她不會視而不見。
幾人走到了趙氏的院子,而後在丫鬟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陸景淮直接抬腳進了房間。
此時趙氏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屋中燃放著薰香,很是寧靜。
聽見聲響,趙氏緩緩睜開眼睛。
見到陸景淮進來時眼裡先是一陣喜悅,卻在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姜嬈還有兩個下人時將笑容收了回去。
「景兒,你這是何意?」
陸景淮站在了她的面前,將手中的薄荷膏放在了桌上。
「母親,請您跟兒臣解釋一下,這薄荷膏中為何會有忘憂草?」
趙氏微微一愣,隨後滿眼不解地開口道:『何為忘憂草?』
她這樣的回答,是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的。
姜嬈甚至想過她會說不是自己下的毒,自己也不知情。
但卻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說直接說連忘憂草是什麼都不知道!
「母親,這是您今日叫我交給蒙越喝東菱的,但這裡面卻有忘憂草,是毒草,會讓人神志不清,最後死去,母親,您真的不知道嗎?」
陸景淮的質問讓趙氏也氣惱起來。
「你這是懷疑我對你身邊的人下毒了?」
「那母親如何解釋?」
一路上,陸景淮都在為趙氏想藉口,但統統想不到。
因為蒙越出門前,她便說的是這薄荷膏她一直帶在身上,效果很好。
既然效果好,便說明她自己用過。
那為何自己用了沒事,東菱用了卻中了毒?
這根本說不過去!
要說趙氏是在別處買的,那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
「景兒,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我並不會做這種草菅人命的事兒!」
「母親,兒臣要你解釋,不是聽這些!」
陸景淮難得的理智。
將趙氏說的這些藉口統統拋之腦後。
只要聽最為關鍵的部分。
可誰知趙氏見陸景淮是這般態度,突然也難受起來。
「好,既然你不相信為娘,那便把為娘抓起來吧,你報官,就說我要了別人的人命,將我關起來!」
陸景淮瞳孔微縮,有些不可置信。
「母親……」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說再多也沒用,我知道,我與你多年未見,你懷疑我也是正常,我沒什麼好說的,或許這次我就不該回來,我就該在山中孤獨終老,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趙氏一邊說一邊抬手擦拭自己眼角的淚水。
陸景淮看了也是一陣揪心。
但姜嬈卻依舊覺得此事蹊蹺。
「母親,你若是真的無辜,解釋清楚便是,為何要逃避問題,轉移話題,讓王爺過意不去?」
姜嬈不過是說出了事實,但趙氏卻瞪著她道:「夠了,我不想聽你說話,就是你這個毒婦,故意想要挑撥我與景兒的關係是不是!」
姜嬈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何事情又被引到了其他的地方。
「母親,我並非這個意思。」
她只想知道,這薄荷膏里的忘憂草,到底是怎麼來的!
「罷了罷了,景兒你現在娶了妻子,自然是不要娘了,我走,我現在便走,現在就離開王府,再也不回來了!」
趙氏說完就從美人榻上下來,抬腳便要離開。
而跟在她身邊的丫鬟見狀也是立即跪了下去,替趙氏說話。
「王爺,您快勸勸夫人啊,夫人肯定不是那種人,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的,難道王爺還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嗎?王爺不要聽信別人的讒言啊!」
丫鬟聲淚俱下,此時趙氏聽到這些話,也是一臉的委屈。
姜嬈聽到這兒,忽然便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趙氏提前算好的。
她甚至早就算好了自己會來找她算帳。
此時再跟陸景淮上演一出感情戲碼,讓陸景淮心中不舍愧疚。
此事便會翻篇了。
真正遭罪的,只有東菱!
趙氏的手臂被丫鬟死死地拽著,「夫人,您別走,您再跟王爺解釋解釋啊!」
趙氏不聽,用力地甩開了丫鬟的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兒不相信我這個做娘的,是我的失敗,我沒臉再繼續留在王府,就該離開!」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陸景淮有些難受地開口道:「兒臣沒說這是母親做的,母親不必如此偏激,是兒臣沒顧及到母親的感受,還請母親恕罪!」
聽到這兒,趙氏也不掙扎了,反而又平穩了自己的情緒。
反觀姜嬈,她卻是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自己與陸景淮之間的距離。
她很清楚,在自己與趙氏之間,陸景淮還是選擇了趙氏。
這本來也無可厚非,畢竟趙氏是他一直愧對的母親。
還以為她早已離去,現在重新相認,自然是要護著的。
可自己的東菱呢?
自己被趙氏針對便也就算了,她可以忍受。
但東菱是無辜的!
「王爺,那東菱呢?」
在趙氏淚流滿面地去觸摸陸景淮的臉頰時,姜嬈卻淡淡地問了這麼一句。
此時的陸景淮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自己身後還站著姜嬈似的。
他立即轉身,眼中帶著一些無奈。
「嬈兒,此事或許真的有誤會在裡面,母親不是那樣的人,這忘憂草……」
他想要去拉住姜嬈的手,卻被姜嬈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那是誰放的?王爺,東西是從趙氏的手裡拿過,現在趙氏說不知情,那這東西經過幾個人之手,誰有可能會動,誰有可能會有忘憂草?」
她就是要問清楚。
把所有的問題,都問得清清楚楚。
既然陸景淮說此事不是趙氏做的,那總得有個幕後主使吧!
她的東菱,不能就這麼白白地受罪!
哪怕是她自己可以研製出解藥,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陸景淮知道她心中所想,見她甩開自己的手,他心中也是一陣難過。
「嬈兒,我答應你,此事一定會水落石出的,我不會讓東菱白白受罪!」
換作以前,姜嬈一定會說她相信他。
但這一次,她卻是搖頭道:「真的嗎?王爺真的能讓真相水落石出嗎?」
畢竟剛才他們甚至什麼都沒做,只是問了趙氏兩句,她便要死要活。
陸景淮便心軟了。
這麼下去,事情怎麼可能問得出來?
陸景淮也是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而姜嬈滿心失落,不願再留在此處。
她還要回去研製解藥,不能讓東菱繼續這麼下去。
多一天,東菱便多一天的痛苦。
既然陸景淮在此事上幫不了自己,那她便只能靠自己!
姜嬈一走,南眠自然是跟在她的身後。
蒙越是陸景淮的侍衛,但這次的事情,他從頭看到尾,也覺得是王爺辜負了王妃。
再說東菱還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他深深地看了眼陸景淮,也拱手行禮後追著姜嬈而去。
陸景淮心裡難受至極。
他知道此事自己一旦幫著母親說話,姜嬈便一定會心有不甘。
但剛才母親情緒激動說要走,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他也左右為難得很。
為何姜嬈不能再給他一點時間呢!
他既然承諾過,便不會食言的。
「景兒,誰家妻子會這般跟丈夫說話的?娘早就跟你說過,這女子根本不適合做妻子,再說,娘昨日才看到她與別的男人同進同出,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你為何還不休了她!」
趙氏說得義憤填膺,滿臉憤怒地一一數落姜嬈的諸多「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