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詭夜(三合一章節)
2024-06-12 06:13:21
作者: 許旺仙
我傻了,蹲下來抹了抹地上的符灰,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舍管阿姨就這麼解決了?
「七七,一張鎮邪符幹掉一個攝青鬼,你信嗎?」我擼了擼懷裡的狐狸頭問道。
七七沒說話,從我懷裡鑽出來,躥入旁邊的一間病房內,我連忙跟上去。
「看窗外!」
七七蹲在窗台上,伸著爪子向外一指。
精神病院的正門前,一個梳著齊耳短髮,穿著老式勞動服的女人,安靜的站在大門前。
看到女人的一剎那,我縮了回來,這個女人是舍管阿姨。
「七七,怎麼回事?」我小聲問道。
「分身!」
七七從窗台上跳下來,吐出兩個字,說道:「天黑之前,她不會進來,天黑之後,會發生什麼,我不確定!」
「分身?」
我有些不確定,但看著七七碧綠的眼眸,我知道她沒騙我。
說實話,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說分身,但見到分身,是第一次。
據說,能夠讓陰氣化虛為實的陰魂,可以分出一縷陰氣,化為分身。
這種說法,我只是在太爺爺的筆記上看到過,沒想到有一天我能碰到,怪不得一張符就幹掉了舍管阿姨,原來是個假貨。
收回目光,我輕舒了一口氣,但隨即是擔憂。
舍管阿姨是攝青鬼,哪怕是她,也不敢隨意進入精神病院,而是分出一個分身,進入樓內探查情況,這是不是說明,北山精神病院,比攝青鬼還要恐怖?
無論如何,猜測沒用,夜幕降臨後,事實將會說明一切。
緩了一會,我從地方爬起,帶著七七上樓,按照固有的節奏,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探查。
不知道是因為一口門口站著一個攝青鬼的緣故,還是白天的緣故,我沒查到什麼異常情況。
這一點,和之前來到這裡直播的幾位主播一樣,白天的時候,雖然略有詭異的事情發生,但一切還算正常。
哪怕是滕紅軍,也不是在白天失蹤的,他是在夜幕降臨後失蹤的。
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後,我回到小男孩所在的房間,讓我意外的是,衣櫃內,那本日記不見了,小男孩也不見了。
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個小男孩不想見我,或者說,他清楚現在見我的下場是什麼!
現在還不是站隊的時候,想要讓別人站在你這一邊,首先要做的,就是讓相信你的人,看到希望。
看不到希望,一切皆休,沒人想要白白送死。
認識到這一點,我盤膝坐在地上,拿出方便麵,還有礦泉水,先填飽肚子再說。
時間在這種枯燥的對峙中慢慢走過,天暗了下來。
下午六點,一道酒紅色的陽光散落在北山精神病院,一股莫名的氣息在大樓內迴蕩。
首先是地面,原本正常的地面悄然間染上了一道道黑色的絲線,一道道莫名的聲響從樓上傳盪下來。
其次,和白天不同的是,樓內的人氣加重了,或者說是鬼氣加重了。
最後,一樓的情況有些詭異,我在二樓,站在樓梯口,能聽到一樓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密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來回踱步發出的,隱約間,還能聽到應和聲。
站在二路向下望,一樓大門口,舍管阿姨依舊站在那裡,就好似一座雕塑。
看著她,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這和我了解的信息完全不同。
按照文辛月提供的消息,和之前來這裡直播的主播留下的信息,北山精神病院真正恐怖的是凌晨以後。
可現在,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樓內就已經出現了異常。
「點香!」
我還在猶豫,七七直接替我做了決定,從包里拿出一小截三屍香。
我沒說什麼,接過三屍香,直接點燃。
煙氣冒出後,我拿著三屍香,第一件事便是用煙氣將自己熏個遍,讓自己的味道聞起來像鬼而不是像人。
三屍香燃盡,我輕吐出一口氣,起碼從表面上看,我身上的氣息和鬼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看外面!」
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口氣,七七突然伸爪拉了拉我,指了指窗外。
我轉頭向外看,只是一眼,我就愣住了。
一片厚重的烏雲緩緩移動著,將火紅色的太陽擋住,橘紅色的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一抹淡淡霧氣升起,將北山精神病院籠罩在其中。
當最後一抹陽光消失,樓下的舍管阿姨動了。
她的動作很簡單,只是向前邁步,來到大門前,身後拉門。
門上的鎖頭髮出咔噠一聲,門開了。
吱嘎!
在一道刺耳的摩擦聲中,舍管阿姨進入了北山精神病院。
在她進入的那一剎,大門自動關閉,整棟大樓徹底活了過來。
走廊內響起一陣腳步聲,還有各種病人的哀嚎聲。
樓上有病人鑿牆發出的咚咚聲,也有醫護人員推著藥車急走時,車輪發出的嗡嗡聲。
我和七七對視一眼,試探著走出病房,向外探頭一看,走廊里,一個護士匆匆忙忙的走入一間病房,手上提著一袋藥。
看起來和大部分醫院沒什麼不同。
回過頭,我所在的病房內,病床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正常,上面的床單平整的鋪著,一個小男孩躺在床上,眼睛閉著,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不時露出一抹掙扎之色。
「讓開!」
對於眼前出現的畫面,我有些懵逼,正愣著神,一道不耐煩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身體一僵,沒等我反應過來,胳膊上傳來一股力道,我被人推開,一個小護士拿著藥袋走入病房,徑直走到小男孩身前,把沉睡著的小男孩叫醒;「晨晨,別裝睡了,起來吃藥了!」
護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搖晃小男孩的動作有些粗暴。
小男孩哼了一聲睜開眼睛,嘀咕道:「我不想吃藥!」
「不吃藥病能好嗎?」護士的語氣瞬間變得嚴厲,將兩粒藥片放在小男孩的手中,說道:「把藥吃掉!」
「嗯!」
小男孩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將藥片放入嘴內,咽了下去。
眼見著小男孩吃掉藥片,小護士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向外走。
「晨晨?」
護士離開後,我試探著叫了一聲,小男孩沒有任何反應,就和沒聽到一樣。
「晨晨!」
我又叫了一聲,小男孩依舊沒有反應。
我和七七對視一眼,從病房內走出。
「樓下來了一個重症患者!」
剛從病房走出,便見兩個護士急匆匆的往樓下趕,邊趕邊喊。
「重症患者?」
我嘀咕一句,站在病房門口沒動,樓下則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過了大約三分鐘,嘈雜的聲音消息,樓梯間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還有幾道號子聲。
「小心些!」
「小心小心!」
「別讓她抓到!」
「抬著她的頭!」
幾道不同的聲音中,一個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女人被抬了上來。
女人身上纏著幾道繃帶,嘴上帶著一個大口罩,身體不停的晃動著,想要擺脫束縛。
四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男人抬著女人,一邊喊著號子,一邊向上。
女人身上的衣著很簡單,老式的勞動服,女士圓頭皮鞋,再加上齊耳短髮,這個人是舍管阿姨。
「小心點,小心點,院長說了,這個人病的很重,要送入五樓!」在前面領頭的一個男護工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
其他三個護工同時點頭應道。
邁上三樓的那一剎,舍管阿姨仰頭掙扎的一瞬間,看到了站在病房邊上的我。
看到我,舍管阿姨的眼神一凝,身上冒出一股股黑氣,身上綁著的白色繃帶瞬間繃緊,發出吱嘎聲,隨時可能繃斷。
「別擔心!」
我心裡一寒,下意識摸出一張符,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吸引了我的注意。
聲音的來源是跟著四個護工的一個女護士,護士的舉動很簡單,她拿出一個針頭,沒有絲毫的猶豫,對著舍管阿姨的胳膊扎了下去,打了一針。
一針下去,環繞在舍管阿姨身邊的黑氣消散,四個護工的速度一塊,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的目瞪口呆,舍管阿姨怎麼被當做病人抬上來了?
這不是重點,整點是舍管阿姨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還被打了一針。
她被當做病人,還被打了一針,我為什麼沒事?
難道是因為我比她早近來一些嗎?
我瞬間懵逼。
這和我預料的完全不同,在我的預估中,北山精神病院的晚上和六十八中的女生宿舍差不多。
可現在看來,差的實在太多了。
北山精神病院完全恢復了當年還沒大火時的情況,讓人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和七七對視一眼,七七和我一樣,眼底同樣閃爍著不解。
我想了想,按了一下眉心,打開天眼。
開了天眼後,再看周圍的環境,我又是一愣。
開了天眼和沒開一樣,病房內,小男孩安靜的躺在床上,眉頭皺著,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
走廊內,不時有護士拿著藥匆匆走過,在她的臉上,我看不到任何鬼的信息。
「幻境?」
我腦子裡瞬間冒出這樣兩個字,同時瘋狂回憶太爺爺筆記上的內容和爺爺曾經交給我的知識。
片刻後,根據眼睛看到的,和太爺爺還有爺爺教授給我的知識,我想到一個可能。
人死後,尤其是枉死後,怨氣不散,會不停的回放死之前的畫面。
我之前幫趙峰處理的幾個案子,就是靠著這個才破案的。
比如剛剛破掉的薇薇超市兇殺案,正是靠著徐薇的怨念,我看到了她死之前經歷的一切,才可以破案。
而現在,我看到的畫面,產生的原理應該也是如此。
只不過和薇薇超市不同的是,在薇薇超市看到的畫面,是徐薇一個人提供的,而在北山精神病院看到的,是曾經死在這裡的所有人的怨念共同形成的。
當眾人的怨念強到一定程度,再加上北山精神病院特殊的環境,才形成了這種類似於記憶迴轉的畫面。
所以,舍管阿姨雖然是攝青鬼,雖然很強,但是和整個精神病院相比,還是差了一些,所以她才被綁了起來,往樓上送。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我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小男孩,轉身向上。
怨念回溯的畫面,大多是死者死之前記憶最深刻的東西,比如徐薇,她記憶最深的就是被人掐死,放到床下的那幾天。
那麼北山精神病院內眾多死者記憶最深的是什麼?
在我看來,他們記憶最深的,是北山精神病院的那場大火。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我之前查過有關於北山精神病院的信息,按照可查的信息來看,那場大火只燒死了五樓的那三個病人。
但這種東西,是可以偽造的,燒死三個人,還在可控的範圍內,燒死的人多了,性質便變了。
當年的事情,有人極有可能瞞下了關鍵的信息。
死在那場大火中的,可能不止三個人。
哪怕真的只有三個人死在那場大火中,那場大火之前呢?
在小男孩的日記上,我沒看到有關於那場大火的任何信息,但小男孩卻死在了北山精神病院內,關鍵是,他的魂體,沒有任何燒傷的痕跡。
也就是說,小男孩死在那場大火之前。
問題來了,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那場大火之前?
沒人知道,無論是文辛月還是趙峰,他們提供的資料大同小異,基本相同,都是有三人死在那場大火之中。
這點我也知道。
帶著一絲疑惑,我順著樓梯向上,想要探尋當年的真相,現在就是好機會。
很快,我追上了那幾個護工。
他們抬著一個人,速度不是很快,我追上他們時,他們剛到三樓半,走走停停的,不是很急。
「院長不是說要安電梯嗎?啥時候安啊,不能總靠咱們往上抬病人啊?」一個護工抱怨道。
「就你廢話多,一個月也抬不上幾回,磨嘰什麼!」靠在後面的一個護工罵了一句。
「我就說說!」開始的那位護工小聲嘀咕一句。
隨行的護士沒說什麼,只是悶頭跟著往上走。
幾人很快來到五樓,五樓樓口處,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早就等在這裡,看到他們幾個上來,拿出一把鑰匙,打開鎖頭,拉開鐵門後說道:「把人放到506,小心一點,別處簍子!」
「知道了,吳姐!」隨行的護士回道。
幾人抬著舍管阿姨通過鐵門往上走,我也想跟上去,被稱作吳姐的護士向前一步,攔在我面前,說道:「幹什麼的?」
「我想上去看看,我一個朋友在上面?」我向上一指,堆著笑說道。
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其實慌得一逼,我沒想到,這個人能看到我,還能和我正常對話。
這點很讓我奇怪,其實在樓下小男孩的病房內時,我被那個護士扒拉到一邊時,我就已經很奇怪了。
按理說,怨氣回溯,回溯的是死時的畫面,她們不應該看到我,可現實是,她們不僅看到我了,還能和我對話,甚至還把舍管阿姨綁了起來,弄到了五樓。
這就很奇怪了。
不止如此,剛開始說話的時候,我還沒發現,現在我發現了,守在五樓的這個人我認識。
剛剛上來時,那個護士稱呼這位為吳姐。
我開始還沒注意,也沒發現,現在我反應過來了,這位吳姐是吳玉鳳。
當年北山精神病院的一場大火後,她瘋了,後來被滕紅軍刺激,跳樓而死,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錯,她確實死了,但死的時間不長,也不是死在北山精神病院內,按理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跳樓而死,屬於橫死,這種死法的人,即便是變成鬼,也應該在死亡地點變成鬼,成為俗稱的地縛靈。
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還能負責開五樓的鎖的?
我一腦門的問號,根本看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懂規矩嗎?」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開口了,語氣透著一絲不耐,「五樓屬於重症病人,想要探視,需要院長的批條!」
「批條?」
我順著她的話,故作不懂的問道。
「院長在三樓,你去院長辦公室開批條,有了批條才能來五樓探視病人!」吳玉鳳語氣雖然不耐,但還是很負責的把流程解釋了一遍。
「哦!」
我點點頭,說道:「謝謝啊!」
吳玉鳳沒說什麼,皺著眉頭看了看我,擺了擺手。
我一步一回頭的下樓,走到四樓時,我頓了一下,特意聽了一下五樓的動靜。
沒用上一分鐘,那幾個護工的腳步聲響起,這代表著舍管阿姨沒鬧出什麼么蛾子,她竟然真的被制服弄到了五樓。
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要知道,她是攝青鬼,一個攝青鬼,是如何被制服的,我想不通。
但我也沒太在意,自打進入北山精神病院,這裡讓我震驚的東西太多了。
我想了想,順著樓梯向下,吳玉鳳說想要上五樓,需要院長的批條,我的打算很簡單,去會會那位在大火後失蹤的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