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跳井
2024-06-12 06:03:24
作者: 烈日焱焱
「你這個老太太,欺人太甚。」
那馬瞎子聽到此處,才反應過味兒來。
這老太太口中的呆傻孫子,豈不就是在變著法子的罵自己。
「怎麼了?我的傻孫兒?」
那李五跟這馬瞎子調笑了半天,忽個才發現今兒個的天不錯,鳥語花香的,心情也舒暢多了。
「欸,瞎子。我也不戲弄你了。我向你打聽個事兒,你若是如實的都告訴我了,我就多賞你幾個大字兒,你也休息幾天,不用天天坐在這兒乾熬。」
那馬瞎子聞言,兩手一抱膀,半側個身子。「沒兩塊大洋不干。」
「不就兩塊大洋嘛!我還以為你這獅子能開多大個口?」
那李五故意的,掂個掂自己的銀袋子。讓裡邊的大洋碰的熙熙作響。
那馬瞎子的耳朵本就比常人靈敏些。尤其是對這大洋,便是不用聽聲,但是聞著味兒,他都能尋的見。
豁,這一銀袋子大子,那馬瞎子只恨自己要少了。
「嘛事,你說。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李五忽的一伸頭,再那馬瞎子耳邊偷偷道。
「賈青你認得不?」
馬瞎子聞言一伸手。「押金。」
這李五解下了腰上的銀袋子,伸手從裡邊夾出一個大子,放在那馬瞎子的手掌心。
這馬瞎子右手這麼一攥,感受片刻。
「嗯,袁大頭,真的。」
「那賈青……。」
「認識,三胡同第二家孫家大小子的婆娘。
嫁進我們南關村有幾年了。
聲音好聽,透亮。跟那百靈鳥似的,可惜不是跟的我。」
馬瞎子的確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但凡是他知道的,沾點邊的,都跟你剌個清楚。
「賈青前些日子還來找我算卦,在我卦攤前面兒就哭了。說她男人被狐狸精迷了。我還給她出主意來。
打那以後,她就沒來過。我估摸著是對那孫文濤死了心。姓孫那小子,可不是個正經東西。」
李五聞言,當真是挖出了點兒東西,便繼續問道。
「接著說呀,那孫文濤呢?怎麼就不是個東西了。」
馬瞎子聞言,又是一攤手。「再來一個。」
那李五便又從錢袋子掏出了一個大子,交給了那馬瞎子,這馬瞎子仍然是在手心裡一攥,然後心滿意足地裝進了口袋。
「那孫文濤是個強姦犯哩!都是頭兩年的事兒。我們南關村原來有個小媳婦,姓劉的,屋裡男人得了肝病,臥床半了年。沒個重勞力,家裡日子難過的很。
忽的一天夜裡,那小媳婦便投井了。沒過半個月,屋裡的男人也病死得哩。
村裡有老人看到了,劉姓小媳婦跳井的那天晚上,就是孫文濤摸進他家房裡去了。據說是當著人家男人的面,就把劉氏給糟蹋了。」
「你這瞎子,剛得了大洋,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李五駁了他幾句。「那孫文濤強姦了人家小媳婦。那家人怎麼不報官?非得把自己活活氣死!」
馬瞎子聞言撇撇嘴。「你們娘們家家的不懂得。去報官?面子還要不要的?村里人會戳你脊梁骨的。」
這馬瞎子雖說,道出的這些都是家長里短。可其中也有八九分是真的。
這馬瞎子常年在村頭擺卦攤,但凡是哪戶人家的什么小道消息,第一個便會傳進他的耳朵里。
尤其是這算命的,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閒來沒事兒愛偷聽,愛打聽。
這算命的知道的閒話越多,便越能找准機會忽悠人。這世上哪有那麼些個會法術的,那些擺攤的除了混口飯吃,其餘大都是一無是處。
李五也就是知道這算卦的會有這麼個共同點,才會心血來潮的戲弄那馬瞎子。
「我且信你一回。接著說,把你知道的關於孫文濤和賈青夫妻二人的事兒,全都給我抖落出來。」
李五的語氣有些像審犯人,跟蘇肆安一起呆久了。還染上了那麼一兩分官氣。
又索性的直接把那銀袋子,全都塞到了馬瞎子的手中。
「夠你逍遙個個把月的。」
這馬瞎子把那銀袋子,在手中一掂量。
又緊緊的攥在了手中,搓弄片刻,只那麼一下子功夫,就連屁股都坐不住了。
「哎呦!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是哪來的活菩薩呦,您這是真人不露相吶。」
「得得得,別捧了。你不是在崑崙山學道的嘛,怎麼又供起菩薩來了!」
那馬瞎子,摸出這一袋子的大洋,笑得合不攏嘴,下巴都險些掉了環。
「您可別折煞我了,什麼崑崙山。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忽悠人瞎謅的。打今兒起呀,您讓我上什麼山,我就上什麼山?」
這李五聽了馬瞎子的話,也是讓他逗的不行。
「得了,讓你別捧了,你還越說越來勁。快說,那孫文濤還幹過什麼事兒?」
馬瞎子掰著手指頭,想了片刻。當真是不知道什麼了,可是又不能白拿人家的錢。於是那記憶就在腦子裡翻呀,翻呀的,忽的兩手一拍,果真又想起這麼一段。
這事兒,就是賈青來算卦天發生的。
那賈青跟馬瞎子說了,自家的男人被狐狸精給纏住。
這馬瞎子嘴裡一時沒個把門的,一扭臉,便當個笑話給說出去了。
當時已經臨近黃昏,那馬瞎子一天就接了賈青這麼一位客人。也沒掙著什麼銀子,便晃晃悠悠的在那收攤。
也不知是誰問了他一嘴。今兒的生意怎麼樣?
那馬瞎子便悠悠道。「就是老孫家那大兒媳婦兒來抽了支簽。結果便宜了一個賣耗子藥的。」
那人便問馬瞎子,究竟怎麼了?
馬瞎子就把賈青求的事,當個玩笑說了出去。還說自己給她出了個主意。讓賈青買包耗子藥,把那狐狸給弄死。
忽的,馬瞎子聽到了一陣咳嗽聲,應該就是那孫文濤的聲音。
這馬瞎子眼睛雖是個擺設,可是耳朵卻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只要是熟悉過的人,但凡是聽個跺腳聲,他也能分辨出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耳朵當真這麼靈?」
李五又不是瞎子,她自然不知道這失明的人耳朵能靈成了什麼樣。
「那你聽聽,我是怎樣的人?」
「呦!您呀,還有一位,就一直站在那邊兒沒坑聲那個。都不是我們南關村的。
聽姑娘的口音,雄厚,大氣。應該是打北方來的。
沒吭聲那位,我聽那喘氣聲,就是個男的,當地人。但是氣息薄弱了些,應該是吃不上飯,餓的少氣無力了。
還有這麼一股子馬糞味。我估摸著,是姑娘和您的馬夫一起來的。您是那賈青的娘家客吧。還真沒聽說過,賈氏有這麼一門兒闊親戚。」
那蘇肆安見自己被說成了馬夫,也在那兒跟著瞎配合。
「姑奶奶,咱上車吧!」
李五聞言,不禁一笑。連聲稱讚。
「沒錯,你算的呀,還真是差不離。不過你收了我這些的銀子,可不能再把咱家的談話,當笑話說出去了。否則我讓你耳朵也聽不見。」
「是,是,是。」那馬瞎子連連點頭,捂著那一大包的錢袋子,心裡頭都暖乎乎的。
這李五上了馬車,和那蘇肆安直奔了孫文濤家。
既然那馬瞎子已經說了,自己是賈青的遠方親戚。那麼,就再冒認這麼一回。演上一出真假乾隆案來,也算上是深入敵營。
轉眼便行至了那孫家的門口,李五下了馬車,敲敲門。
不時,便有個大嫂來開了門。見了李五先是一愣,再一抬頭,才發現那李五的身後還站了個蘇肆安。
「你們找誰?」那大嫂怯怯生生,聽聲音便是個賢惠的。
蘇肆安見這眼前的大嫂跟夢中的賈青一模一樣,便知是那上了人身的狐狸精站在眼前。
「這就是堂姐吧!」
蘇肆安提醒李五道。
李五聞言,忙一把撲在了那狐狸精的身上。
「青姐呀!十多年不見,你可是真沒變樣。」
那狐狸精見李五這樣的熱情,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如今上了賈青的身,哪裡認得賈青以前的親戚。
只得「唉,唉。」的應著。
「青姐呀,你還記得不?我爹,你堂叔,見日的提你,臨死之前見不著你,都沒噶時閉眼。」
那狐狸精只得跟著點頭,還客氣的請李五和蘇肆安進了屋。
這蘇,李二人進了孫家。只見裡邊兒是個獨門獨院。一間屋子,燒炕的爐子上是大灶台。
收拾的還算妥當,這狐狸精也是個會過日子的。
院子不大,也就那麼三大跨步的距離,掛了幾件晾曬的衣服,還有風乾的蘿蔔乾和土豆片。
索性是有個倉房蓄柴火,裡面還擺了一大缸的醃菜。
只是沒個茅房,李五打一進南關村起,便尋麼到了在那剛進村的岔路口,有那麼一棟青磚白瓦的茅樓,還分著男女的,體面極了,就是離這孫家遠了些。
按理說,這些個乾菜,醃菜。就這麼孫文濤夫妻兩個人,日子是可勁的過。
可是,這好好的日子,狐狸精出來攪和個什麼?
自古以來,李五在那戲文里聽說過的狐狸精,便都不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