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滅門
2024-06-12 06:02:56
作者: 烈日焱焱
這楊儀龍思慮片刻,繼續道。
「不過,在下聽說蘇公子在別的鎮裡破了好些個案子,咱們河源鎮也有一件要案,若是蘇公子能幫小人破解了,其餘的事情,一概好說嘛!」
原來這河源鎮前兩日,當真發生了一起大案子。
河源鎮有一戶鄉紳,姓孫。就在半月前,孫家上下三十七口,一夜之間便全部死絕了。
最初得的定論是,孫家遭遇山匪洗劫,被滅了口。
實在查不出個原因,便也就是這麼報到上面去的。連蘇三虎都親自簽了公文,了結了孫家滅門一案。
可是明眼人心裡都曉得,孫家的滅門,並不是推測的那樣簡單。
孫家三十七口,無論男女老少,死狀都各有不同。
孫家二老,孫員外死於心悸突發,孫夫人活活磕死在門口。
孫家的幾個子女,有吊死的,有頭載到水井裡淹死的,有被菜刀砍死的,還有一個嬌小姐,是自己割腕自盡的。
總之而言,孫家的三十七口,死的太過蹊蹺。
「這案子楊大人不都報上去了麼?怎麼還想起翻查來了?」
蘇肆安心中的確有些不快,便不是為了多積陰德,渡鬼續命。
單純是要還死者一個公道,蘇肆安自然也是肯的。
只不過,這楊儀龍拿蘇喚子和杜鶯歌的屍身為要挾,也有些太不仗義,不是大丈夫所為。
楊儀龍這才道出原因。
「實不相瞞,孫家的小姐孫玥平,本是在下要續弦的新夫人,不幸慘死。我這也是思卿情切。」
周得意聞言,倒和那楊儀龍有了共鳴。
蘇肆安這才發現,但凡是感情上不負責任的風流浪子,還最愛擺出一份情聖的姿態來示人。
沒得辦法,為了早日把喚子和三姨娘的屍身接回家,蘇肆安只得硬著頭皮,把案子接了下來。
這楊儀龍聞言蘇肆安應了,忙給二人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大擺了酒席不說,還在自家門口,專門放了十幾響炮竹。
這楊儀龍迎接客人的浮誇場面,當真是和蘇三虎有過之而無不及。
「肆安,你說這楊大人,是不是姑父在外面的私生子。」
周得意打趣的趴在蘇肆安小聲嘀咕。
蘇肆安聞言,狠狠地拍了一下周得意的屁股。
酒足飯飽後,蘇肆安和周得意二人一起回了蘇肆安的房間。
二人商議著,還是得回衢州府把大黃接過來,一切才能從長計議。
否則,單憑這兩人的能力,恐怕就是在這河源鎮呆上個十年八載的,也是破不了此案的。
蘇肆安和周得意商量定後。
第二日一早,周得意便起身回了衢州府,只留下蘇肆安一人,先去在河源鎮勘探線索。
這蘇肆安先是翻看了孫家一案的卷宗,上面只草草的記著,孫家三十七口被山匪滅門。其餘的,再沒有多寫任何隻言片語。
且這孫家一族都死了乾淨,連房產地契都沒人打理了。
但凡是這種滅了口,無人繼承的房產。一律都做充公處理。
那楊儀龍自然是不會要孫家這棟宅子,這宅子裡死了那些的人,十足的凶宅無疑。
哪有人會上趕著去住凶宅。
可孫家這棟宅子竟然還成了個稀罕物,楊儀龍叫官兵收了房子後,本是欲貼出告示,要低價售賣的。
可是這告示還沒張貼呢,孫家的宅子便已經被人買去了。
買主叫謝延德,今年三十五六歲,是河源鎮監獄裡的一個小牢頭。
這謝延德不止買了孫家的舊宅,只簡單的收拾了下,還當真攜婆娘和孩子全都搬進去了。
「這謝延德全家沒出什麼事兒吧?」蘇肆安不禁發問,只聽老人們說過,死過人的凶宅住不得,犯邪的。也不知到底是准還是不准?
楊儀龍聽了,腆著肚子,撅著下巴,雙手搓著兩條大腿。
「要不說這小子命好,聽說他收拾房子時,在院裡挖出了不少值錢的寶貝。
一家人搬進去,到如今住了也小十日了,從來沒聽說,這宅子犯上過什麼毛病。
我估麼著,是姓謝的這一家人命硬,要是個平常人,一大家子住在凶宅裡面,就是不出什麼大事兒,那孩子不也得嚇出病來!」
蘇肆安聞言點點頭,只是思踱著,這孫家的宅子,既然已經賣給了他人。便也不好再前去視察。
當務之急,便是從這三十七口人的屍體上找線索了。
「楊大人,不知,這河源鎮可有仵作。」
蘇肆安這回可得先問明白,不能再像上次在浦江鎮那樣,仵作,衙役一併沒有。
浦江鎮鎮守使申公才那老學究,就當個甩手掌柜的,瞪著眼睛干看戲。
那時忙活的蘇肆安幾個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一連幾個日夜,踏實覺都不曾睡過。
「仵作嘛!我們河源鎮自然是有的。只不過……。」
楊儀龍長嘆了口氣。
「蘇公子也應該理解,像我們這種鄉鎮小地方,上頭髮下的經費都不是那麼充足。現在又是連日的戰亂,某些位置的資金一定是會有所緊縮的。
我們河源鎮原來那個仵作啊,沒什麼學問,滿肚子油腔滑調,眼高手低的。不過才短短的幾個月沒有領到工錢,那小子他就撂挑子不幹了。」
蘇肆安聞言,不禁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兒,打心眼兒里是對這個楊儀龍太不待見。
蘇肆安不住心想,但凡是這楊儀龍的飯桌上,每頓能少個那麼兩道生猛海鮮。
整個河源鎮,還能連個仵作的工錢都付不起。
看來,衢州府下屬這些鎮守使,真是該一個個好好的整治整治。
大周年間,武則天重用酷吏,雖然苛責狠辣了些。
可是,便是到個哪個年代,這酷吏也不應該少了。
少了一個酷吏,換來這些個大腹便便的無作為官員。
蘇肆安忽然覺得,這大清朝的滅亡,跟慈禧那個老太后的關係倒不算大了。
政府底下養著這些個,胖如蛆,呆如鵝的蛀蟲來。論哪朝哪代,不滅亡才怪。
蘇肆安現如今孤身一人,沒有李五,大黃的相助。只覺得一腦子都是漿糊。
得了,蘇肆安發覺現如今自己能做的事兒,只剩一個字了,那便是『等』。
不過話又說回來,蘇肆安又想起了前日夜裡,自己和周得意在荒墳堆里借宿。偶遇陳琛金和蘇喚子等人的事。
蘇喚子和杜鶯歌死了也有百日余,蘇肆安對她們也極為想念。
蘇肆安私心想著,倒不如今天晚上,再去碰碰運氣。
若是那陳琛金還給自己開了門,自己也能和長姐還有三姨娘訴訴家常。
一切思慮完畢,蘇肆安只把那孫家的案子放在了一邊,管楊儀龍借了一批快馬,又上街買了些喚子生前愛吃的點心。
一個人,背著包袱,騎上快馬,便朝著那墳塋堆處前進。
待蘇肆安到了那墳塋地時,時間還早得很,太陽都沒有落山。
一片墳堆,墓碑矗立在眼前。荒無人煙,竟連一棟宅子都見不到。
那蘇肆安先尋了棵大樹把馬給拴上。然後又找到了陳琛金的墓碑,給其周圍除了除野草,又把那喚子愛吃的糕點先擺上了幾個,一切準備就緒後,蘇肆安回到了馬旁邊,騎在馬背上坐著乾等。
恍惚間,一陣涼風吹過。
蘇肆安不知不覺,便感一陣困意襲來。
蘇肆安把背著的包袱,死死的系在了胸前。
便隨即爬俯在馬背上,開始小憩片刻。
蘇肆安這一覺,睡得倒是香甜。
不知不覺,倒還做起了夢了。在夢中,蘇肆安和李五一起泛舟划船。
兩人本還濃情蜜意,待蘇肆安提起那一度春宵之時,李五忽然間便橫眉冷對,傾刻間變了臉色,爭吵著要上岸。
蘇肆安埋怨李五,好狠的心腸,將自己的感情棄之如敝履。
那李五猛的站起身來,趁蘇肆安不注意,便把蘇肆安推下了河。
蘇肆安只感覺腦子一沉,身體重重的摔了下來,待睜開眼時,自己當真從馬背上摔到了地下。
可是,蘇肆安再一回身,大樹上拴著的那匹馬卻不見了。
蘇肆安本還在恍惚中尋馬,待往前定睛一看時,那些墳包墓碑也均都不見了去向。
取而代之的,便是前天夜裡,蘇肆安和周得意見到的那個漆黑的小村莊。
蘇肆安見狀,心裡喜不自禁。
忙行至上前,去尋那陳琛金家的房門。
蘇肆安記得,那陳琛金家的房門極為闊寬,黑鐵門面,還是新砌的。
待蘇肆安走將上前時,才發現出個不對勁兒。
今日,村子裡的門面兒,跟前日見得完全不一樣了。
好像,這些人家會自動串位子一樣。
蘇肆安只能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尋了一處門面前,也是個極為闊寬的黑鐵門。
蘇肆安心裡想著,應該是沒錯。便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大半夜的,是走親戚,還是來串門兒的?」
這回,仍然是一個男生應門。
「是我呀!」蘇肆安欣喜道。「前天夜裡,我來借過宿的。」
不時,鐵門打開,這回大門裡鑽出來的男人,卻不是陳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