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悍妻
2024-06-12 06:01:43
作者: 烈日焱焱
蘇肆安問他。「你前些日子幹什麼去了,快兩個月不見你人影了。」
周得意聞言一笑,故弄玄虛道。「別問,你就等著隨禮吧。」
「你不是又娶個姨太太吧。」
「不是。」周得意擺擺手。「不過也快了。」
「那鳳瑾姑娘怎麼辦?」蘇肆安不禁替美人擔心。
周得意招招手示意蘇肆安附耳過來。「鳳瑾懷孕了。」
「什麼?」蘇肆安聞言,兩個眼珠子差點兒在眼眶裡爆出來。
「那你準備怎麼辦?我舅母知道了嗎?得把鳳瑾接出來呀!孩子可不能在滿春樓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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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肆安接連問了這麼一大串問題,好不擔心。
「我哪敢讓我娘知道!」周得意身子往後一仰,「我家那老太太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比驢都倔。我家就連最末等的丫鬟都得是身家青白,三代親屬不得有作奸犯科的。她若是知道了鳳瑾的存在,還不得把我的骨頭架子都給拆乾淨了。」
「那怎麼辦?讓鳳瑾姑娘藏一輩子。」蘇肆安白了周得意一眼,總是覺得此是他辦的太不穩妥。「以後你回府是個大家,在外邊還有個小家,哪能見日的兩頭跑!」
「這不有娃了嘛!」周得意一挑眉,無所謂道:。「前幾天我不是買了個院子,我把鳳瑾先安置在那,不得不說。為了給鳳瑾贖身,還真是扒了我一層皮。等過幾個月,孩子生下來。我家那老太太就是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能讓鳳瑾進門兒。」
周得意的語氣倒是胸有成竹,可是以蘇肆安對周得意母親的了解。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眼看著午飯將至,蘇肆安一定讓周得意留下來,說是今兒難得是個名廚子主灶,大家都嘗嘗新鮮。
這邊,蘇肆安剛想派人去請李五,那李五就抱著了兩壺油茶自己進來了。
李五抱著的,有一壺果子油茶,一壺花生油茶。
那果子,南方方言叫『殼泡』。須將那麵團用擀麵杖擀成薄薄的麵餅來,再將兩張麵餅摞疊在一起,只切成銅錢大小的形狀。一入油鍋,直立馬鼓起,便就是果子。
油茶倒也簡易些,只把面放在鍋中炒熟,生出香味兒來,外和上水攪成糊。直等水開,麵糊亦下鍋,外邊用筷子攪拌。等稀稠合適了撒上鹽,椒麵等佐料。滾一會兒即成。喝的時候,加一勺麻醬,放入果子。真是道不出的美味。
「我怕涼了,就沒香味兒了,一直在懷中抱著呢。周得意,你是真有口福,快去取筷子,碗來。」李五笑將道,忙從懷中拿出兩個冒著熱氣兒的水壺放在桌子上。
「難為你了,還知道惦記我。」蘇肆安亦笑道。
「誰惦記你了!」李五打斷。「大黃昨夜不是耳朵受傷了嘛,現在躺在床上裝病號呢!一大早就張羅要吃油茶,我跑個幾條街才買到的。給你帶兩壺,不過是讓你把我買油茶的錢給報銷了。」
「哎!咱們也算出生入死過吧。」周得意衝著李五道:「就衝著往日的情意,你怎麼還這麼認錢。」
「哪個跟你有情義了!」李五白了一眼周得意。「咱們之間有的,只不過是赤裸裸的交易。」
「赤裸裸。」周得意聞言不禁嘴角提起一抹邪笑。「咱倆什麼時候赤裸裸過了,那我不是對不起我表弟了嘛!」
李五聞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裝著沒聽見,打岔道。「你們這兒也該開飯了吧,我今兒就占個便宜,在你們房裡入伙了。」
「那你可真是來對了時候。」蘇肆安搬了個椅子,請李五坐下。「今兒不是我爹下廚,咱們府里來了個新廚子。是那陸文軒從杭州請回來的,做的一手好素菜。專門兒做飯給我姐姐吃的。我把那廚子給借過來了,換換口味。」
「不是你爹做飯,那就好。」李五一提蘇三虎做的飯,就倒胃口。
上回蘇三虎做了一盆兒紅燒肉燉土豆兒,家裡的幾個姨娘都奉承著說好吃。那蘇三虎聽著高了興,竟接連做了半個月的紅燒肉。
從那以後,頓頓飯都是大肥肉彪子,吃到肚子裡,再喝點涼水。身子一愰,都能在胃裡膩起大油。
也因如此,李五連著拉了半個月的肚子,只要一提蘇三虎,就能想起紅燒肉。只要想起紅燒肉,胃裡就忍不住的犯噁心。
蘇肆安笑著對李五。「今兒個你就擎好吧,一定讓你吃一頓中意的。」
不一時,便上個滿滿一桌子的菜。倒也不全是素菜,有糖蒸乳酪,觀音豆腐,牛乳草餅,雞髓筍,荷葉方子肉還有一盤胭脂鵝脯。主食是雞汁蓮蓬疙瘩湯。再配蜜餞三碟,冬瓜雀舌湯一瓮,醃櫻桃茶一壺。
這糖蒸酥酪是用羊奶蒸製,北方的甜品。牛乳草餅,是用牛乳勻上草藥,南方的甜點。這雞髓筍,是用調料餵養的家養烏雞,加上第一茬的嫩筍尖,清口鮮味兒。荷葉方子肉是用野豬肉,配上新荷葉燉製,香膩口感。那胭脂鵝脯,又是把鵝醃製成胭脂紅色,咸口,最是下飯。
最奇的,還數那觀音豆腐。
這觀音豆腐,要將墨綠色的葉子,洗淨,再用熱水浸泡,然後反覆戳揉,擠壓,直到將葉汁子擠盡。待盆中的清水變成了濃稠墨綠汁子。再拿一塊乾淨的棉布,將汁子篩一番。最後抓一把乾淨的草木灰,加少許清水調和成灰漿,並反覆篩過後倒入綠葉汁中拌勻,才成了這墨綠色翡翠般的觀音豆腐。
而這觀音樹卻只有婺州浦江才有。
眼前這一桌子,南北淡甜鹹,一應俱全。
蘇肆安見了這陣仗,不禁感嘆。「不愧是陸大哥請的廚子,這手藝真是沒的說。孔子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今天兒,咱們也聽一回孔子的。」
……
過了幾日,蘇府倒是消停了不少。周書文的模樣又變回了以前那般,雖然沒有青春貌美了,倒是也算氣質端莊。
只是可憐了大黃,耳朵上大窟窿雖然癒合了,可是卻留下了一個黑色的豆大的印記。看著有些像痦子。
尤其是那李五,總是取笑大黃像個老太太,耳朵上面兒長痦子。
這日,蘇紅藥一家便要打道回南京了。臨行前,章國初還遞給了銀川一句話。若是在衢州府待的不順心了,便來南京府找章國初。章國初一定會給她個名分的。
那蘇紅藥知道了小金珠是李五他們從柳絮溝帶回來的。便索性抹開臉,想管李五要了小金珠。
蘇紅藥沒有女兒,難得相中這麼一個小丫頭。李五雖然不捨得,但是她也知道,只有跟著蘇紅藥,才是小金珠最好的去處,便只得應了下來。
送走了蘇紅藥一行人,周書文又恢復了管家婆的位置,也不愛吃閒醋了,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又接連過了安穩的幾日,蘇府卻又鬧出了動靜。
伺候蘇喚子的那個小丫鬟粉桃,突然的死在了井邊。
粉桃死的樣子相當恐怖,脖子後仰,雙眼圓瞪,大半截舌頭吐露在外邊,應該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蘇三虎這參軍雖然當的不稱職,可是自家後院兒出了人命,他豈能坐視不理。
正好,這衢州府有個洋仵作,叫什麼『死不死』的,長的是高鼻樑,藍眼睛,一頭黃色捲髮,還滿臉的絡腮鬍子。
這死不死是上頭任命的,說是可以協助各州府破案,每月的薪水還不少,幾乎可以跟蘇三虎照個平齊。
蘇三虎一直就納著悶兒,不就是一個仵作,他衢州府多的是。怎麼這洋仵作就這麼值錢!
這蘇三虎叫下人抬著粉桃的屍體,親自去找那『死不死』。
要說這洋人就是和咱們華夏民族的不一樣,按照咱們的習俗,家裡死人了,才穿那麼一身兒白呢!那叫孝衣。
這洋鬼子,見天兒的就穿那麼一身白色的長大褂,像個天橋底下說相聲的。
要說這住的地方也不同。常人都是住在平房大宅子裡的。這洋鬼子偏偏住個二層小樓兒。以前蘇三虎還去過一次,那時才發現,他奶奶的,這洋人竟然是坐著拉屎。
「死不死,你趕緊瞧瞧,我們家這丫鬟是怎麼死的?」
蘇三虎剛到人家門口,便大聲吆喝了起來。
「蘇參軍,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不叫『死不死』。我叫史密斯。」
一個洋毛子從樓上迎了下來。但看那一身旺盛的毛髮,還真是猜不出個歲數來。
那史密斯叫人把粉桃的屍體抬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現在我要進行人體解剖,蘇參軍,你不一起看看麼?」那史密斯挑釁道。
蘇三虎看不上這個史密斯,這洋鬼子也看不上蘇三虎。
史密斯一直覺得蘇三虎愚昧無知,便想著戲弄他一下。
蘇三虎哪裡會怕,便也換上了一身白大褂兒。嘴上捂著個白布條,跟那史密斯進了工作室。
只見那史密斯戴上了一副白色的膠皮手套,甩開工具包,工具包里排了滿滿一排的大小刀具,還有各種剪子,鉗子的,不像是仵作,倒像是個殺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