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天光大亮

  鋤頭重新回到明夷則手中，他還有點愣神，直到藍應竹消失在院子內，他才猛然醒悟，大聲喊著：「藍應竹，你變了！」

  藍應竹早已不見了蹤影，他腳步飛快的跑去亭子裡，去找曬春光的江知序。

  亭子裡，江知序半靠在闌幹上，手搭在闌干外，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渾身散發著慵懶隨意的氣息。

  舒泣和張跡站在她身後說著話，看見藍應竹過來，有眼色的噤聲了。

  江知序沒聽見聲響，回頭看了眼，知曉了原因，又重新將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繼續說。」

  舒泣又接著方才的說了起來：「以幽冥目前查到的線索來看，當年獻降後大熙又反悔一事，是趙方荀與……與皇后娘娘密謀為之。」

  「不是趙驍？」江知序稍稍直起了身子，褪卻了些許懶散勁兒。

  張跡道：「蛛絲查到的也是趙方荀。」

  難道她想錯了？

  江知序有一瞬間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她一直認定獻降大熙反悔一事是趙驍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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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對！

  「先前你們也查過，對嗎？」

  舒泣和張跡點頭。

  江知序問：「之前查的也是這樣？」

  「並不是。」兩人異口同聲。

  張跡此時也意識到了有問題：「之前蛛絲查到的，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趙驍所為，但隱隱都指向他。」

  「幽冥也是。」舒泣嚴肅道，「這次查時，那些證據全數都被推翻了。」

  江知序坐直了身子，她有些看不懂了，到底是趙驍為了掩護自己的骯髒罪行故意為之，還是之前和現在所查到的都是假的，是有人想讓她以為的。

  「公主，蛛絲也許會被人盯上，但幽冥不會。」張跡也想到了他們所查信息的真偽。

  幽冥中人，上至王公貴族，下至三教九流，連舒泣都不知幽冥到底有多少人，更不知他們是何身份，旁的人更無法判別他們的身份。

  所以，幽冥查探到的信息可認為完全是真的。

  「這個月的藥發放了嗎？」江知序問。

  「明日。」

  江知序思量半晌，還是問了：「若遲一日發放，會有多少人死亡？」

  張跡和舒泣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驚詫。

  「蛛絲無一人。」

  舒泣面露難色：「公主，幽冥也許會盡數死亡。」

  幽冥與蛛絲不同，蛛絲人員可控，是以藥晚一日只會有些許疼痛，並不致命。但幽冥晚一日，就會死亡。

  雖然幽冥所查的信息可認為完全是真，但江知序還是懷疑。

  「我可以去查。」藍應竹兀然出聲。

  江知序認真的眼神看向他：「你一人？」

  「我和蘇啟宸。」

  「好。」

  國師府有自己的消息來源，至於是何種途徑，非國師無人知曉。

  江知序對舒泣和張跡道：「獻降一事交由他們二人去查，幽冥和蛛絲全力調查淑貴妃周緹以及她手中的勢力。」

  不論她與周緹如今是何關係，到最後恐怕都免不了針鋒相對。了解隊友，是更好的合作，了解對手，是更好的籌謀。

  舒泣和張跡應聲而去，亭子裡只剩下江知序與藍應竹二人。

  「你找我有事？」

  藍應竹搖了搖頭，很快又點了點頭，看著有些呆。

  江知序皺了皺眉頭，怎麼感覺不像本人了呢：「你……是受了什麼刺激？」

  「殿下，對不起，我不該擅自作主，做一些不利於你的事。」他說完，又十分誠懇的鞠躬。

  江知序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兩步：「那件事絕非你一人的錯，我也並非想要懲罰你們，我只是希望你們記住，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藍應竹溫和笑了：「我知道了。」

  自放榜後，陳寧池這幾日一直忙著到處赴約，也是今日才得了空閒，帶著李翠雲在盛京城的市集上好好逛一逛。

  兩人雖依舊拮据，但與剛來時已大為不同，他們如今是能看得見光明未來的人了。

  李翠雲的手被陳寧池牽著，她看著熱鬧喧囂，繁華如錦，人流如織的盛京城，心中再也不是漂浮與害怕：「陳寧池，謝謝你。」

  「謝我什麼？」陳寧池低頭看她。

  「謝謝你治好了我的膽小與害怕。」

  「該我謝謝你，讓我得償所願。」

  陳寧池一直很感恩，若是李翠雲不嫁給他，他或許也不會一舉考中。正是因為有了李翠雲，他有了後盾也有了動力。

  「我想買胭脂。」李翠雲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家胭脂鋪，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陳寧池寵溺一笑：「買，今日你想要什麼，我們都買。」

  「才不要！」

  李翠雲雖不懂官場規矩，但她通人情世故，這幾日陳寧池各處赴約，將來他們都是要還回去的。

  銀錢不能隨便花，要留著。

  等日後陳寧池上任了，她還要給他置辦幾身好一些的衣裳。

  他們從胭脂鋪里出來，李翠雲手中拿著一盒胭脂，突然想到了江淮，他曾經為她買了好幾盒，至今都沒用。

  她不敢用，她怕，怕自己還未徹底放下江淮，便以此方式克制。

  如今再想起來，倒是心底無半分波瀾，平靜的如同他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陳寧池，我想我喜歡你了。」她踮起腳尖，湊到陳寧池耳邊，輕聲說道。

  陳寧池眼中一開始是怔愣，而後是震驚，緊接著是驚喜，他沒忍住，當街抱了她：「真的嗎？」

  李翠雲霎時間羞紅了臉，她輕輕推著陳寧池：「還在集市上呢，你先鬆開。」

  「好好好，我鬆開。」陳寧池滿臉都是笑，「翠雲，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他一開始就知道，李翠雲喜歡江淮，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等，等到李翠雲願意喜歡他的那一天。

  今天，他終於等到了。

  李翠雲溫柔如水的笑著，她主動牽起陳寧池的手，朝前走：「我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愛過，也放下了。

  她真的，徹底的，開始新生活了。

  陳寧池被她牽著，始終落後她一步，跟著她身後，將來，他會永遠在她身後，只要她回頭，就能看見。

  而她，要一直在前面牽著他，一輩子都不要放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