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的母親

  平安苑裡，宋花枝口渴得很，她這一張嘴一下午都沒停過：「采星，給我倒盞茶來。」

  采星端著半碗溫水過來：「二少夫人，章大夫說了您還是少喝一些茶。」

  宋花枝聽話的不挑，端起半碗溫水喝了幾大口。

  

  「四小姐還活著嗎？」采星謹慎的問道。

  宋花枝好笑的看她：「不想讓她活？」

  采星連忙搖頭擺手：「奴婢比誰都希望她活著。」

  「不記恨她欺辱你？」宋花枝好奇的問道。

  采星癟了癟嘴：「當然怨，但是也不能連累了您啊。」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采星又不傻：「如果四小姐真死了，到時候府里的人都會說是您逼死了四小姐，奴婢才不願看旁人說您的不好。」

  宋花枝不在乎流言蜚語，但聽著采星這般為她考慮，心中欣慰：「四小姐好好的，你不必擔心。」

  明夷則在大夫確認明珠徹底沒有危險之後，才回到平安苑。他走入屋內，看見宋花枝正坐在書案前翻著幾本遊記，躊躇不定。

  采星在宋花枝身邊幫著整理福伯送過來的遊記，抬頭看見他，出聲道：「二公子。」

  「回來了。」宋花枝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籍，「大夫怎麼說？」

  明夷則如實道：「無大礙，修養幾日便好了。」

  「采星，你去後廚讓廚娘們做一碗桂花羹送過來。」宋花枝故意支開她。

  采星點頭，應聲而去。

  明夷則走到采星方才的位置，繼續采星方才做的事：「爹送你這些做什麼？」

  「獎勵。」宋花枝想了半天，也只覺得這話比較合適，「陪你去祈寧寺，父親給我的獎勵。」

  明夷則眉頭緊鎖：「你並不愛看書。」

  宋花枝斜眼掃了他一眼：「你這是嫌棄我？」

  「不是。」明夷則不疾不徐的說道，「既然你不愛看書，爹為何還要拿這些書給你當獎勵？」

  宋花枝哪裡知道：「許是想讓我愛看書吧。」

  明夷則笑了笑：「倒不如是說給我看的。」

  宋花枝也不否認，兀自問道：「有什麼要和我說？」

  「是不是因為我？」明夷則把那些遊記整理整潔，放入書案後的書架之上，「若是我當時沒有那麼關心明珠的生死，你是不是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宋花枝並未立刻言語，沉寂了片刻：「不會。」

  明夷則有些意外：「為何？」

  宋花枝輕輕一笑：「我以為你足夠了解我。」

  他沉默不語。

  「明夷則，你知道在我猜到補藥一事是明珠所為時，我想的是什麼嗎？」宋花枝也沒想得到他的答案，自顧自說道，「我在想難道我要她以命償命嗎？可我沒死啊，她如果死了，我還能活得安心嗎？」

  明夷則從來沒想過宋花枝會殺了明珠：「我只是以為你至少會罰她。」

  「罰？」宋花枝合上書，「我沒想過，我一直只想知道她為何那麼厭惡我。但在看見她上吊自縊的那一刻，我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明夷則並不懂她的想法：「是我誤會你了。」

  宋花枝淡笑著搖頭：「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對明家人的情感才選擇對明珠既往不咎，可你忘了，我也是被明家養大的。也許他們養育我有所企圖，但這無法否認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我選擇原諒明珠只是報答將軍府對我的恩情，與其他人其他事沒有半分干係。」

  明夷則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只覺得眼下兩人之間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痕，而這道裂痕他好像用盡一生也無法修復。

  「好久沒去西郊宅子了，我想去看看藍應竹他們。」宋花枝想出去散散心。

  明夷則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宋花枝拒絕：「不必了。你若是不放心，我讓素衣來陪我去，正好可以讓俞安檢查他們二人的內功心法練的如何了。」

  明夷則還想再爭取，又聽宋花枝道：「明珠雖說沒有再尋死的念頭，但還是需要你和大哥陪著，你就好好陪著她。」

  「宋花枝，你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明夷則神情肅穆，他覺得他要說這些，他總有一種宋花枝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

  宋花枝溫柔的握著他的手：「我知道，但你不可能只屬於我一個人。你有親人朋友，有別的你也很在乎的東西。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會等你來接我。」

  明夷則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好，我會儘快去接你回府。」

  明峰書房之中，明苕榮怒氣衝天，他不明白這樣好的一個機會，為何不讓宋花枝和明夷則和離。

  當初本就是明夷則搗亂，他才會錯過宋花枝。如今明夷則要去祈寧寺參禪悟道，還要帶著宋花枝一道去，這到底是為什麼。

  「榮兒，你爹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明苕榮不知其中的原因，秦如懿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明苕榮強壓著不滿：「爹，孩兒只想要一個解釋。」

  明峰冷沉著臉：「你要的東西，我會讓宋花枝拿出來給你，但她這輩子只能是夷則的妻子。」

  明苕榮向來溫潤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辣：「若我偏要得到她呢？」

  「你在威脅我？」明峰犀利的眼神掃向他。

  「孩兒只是在爭取心上人而已。」明苕榮並不畏懼。

  「那你就試試。」

  秦如懿見父子倆劍拔弩張，出聲勸明苕榮：「榮兒，你先去看看明珠，我來勸勸你爹。」

  明苕榮不做無謂的爭辯，應聲走了。

  「你這麼做是因為夷則的娘親吧。」秦如懿坐著，優雅從容的把玩著茶盞，「這麼些年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

  提起往事，明峰滿心滿眼的都是愧疚：「是我負了她。」

  秦如懿心中暗嘲，男人還真是一樣的自大：「她後來遇到了夷則的父親，過得也很好。」

  「是啊，她後來喜歡上了別人，過得也很好。」他們的海誓山盟，如今想來像是笑話。

  秦如懿冷然的撇了一眼他：「你怪不得她，當初是你自己選擇了前程，放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