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償你的命

  明珠啞口無言，只能用一雙極美的眼睛，含淚瞪著她。

  宋花枝放下手中的茶盞：「為什麼要尋死？」

  「和你有什麼干係！」明珠閉上眼。

  宋花枝漫不經心道：「是沒什麼干係。但耐不住我好奇啊，我特想知道你們這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都是怎麼想的。不是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如你就大發慈悲和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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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從來不知道宋花枝這般能說會道的氣人：「你自己去死一次，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我還不想死。」宋花枝一副非常惜命的樣子，「雖然我註定活不長，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只有傻子才會尋短見。」

  「你說誰是傻子呢。」

  「誰想死就說誰。」

  明珠睜眼恨恨的瞪著她：「你滾！」

  宋花枝換了一個坐姿，笑意盈盈的說道：「你都下不了床了，嘴上還這麼不饒人呢。」

  明珠不服氣：「誰說我下不了床了。」她掙扎著就要下床。

  宋花枝也未上前阻攔：「聽說你先前的意中人叫盛澈啊。」

  明珠下床的動作停止，看她不語。

  宋花枝接著道：「聽說還是個罪臣之後，我委實想不通你這樣自幼嬌生慣養長大的高門貴女，怎麼就看得上一個窮酸書生呢？」

  「要你管！」明珠對盛澈的感情很複雜，但隨著她要入宮的時間越來越近，這份感情也淡了許多。如今，再度聽人提起盛澈她竟然心無波動。

  宋花枝皺著眉頭，自顧自猜測著：「英雄救美？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你感受到了將軍府從未給你的溫暖？還是他有一個有趣的靈魂？難不成他長了一張比你二哥還俊美的臉？」

  「都不是。」明珠自從和盛澈徹底斷了情意之後，便再也未和人提起過兩人的過往。但此刻，她莫名的想找個人說一說，哪怕這個人也許並不合適。

  「那年盛京城周邊的府縣都在鬧旱災，很多饑民聚集在盛京城外的廢棄破廟裡。而我和他的相識便是在城外的一座破廟，我看見他把唯一的一個白面饅頭給了一個小男孩，可是那個小男孩已經病的很重了，一個饅頭根本救不了他。」

  明珠說著感覺胃裡在不停翻湧，她強忍著不適，接著道：「我當時被他的善良感動，回去把大哥帶的乾糧都拿來給他。但當我再次回來看見他時，他在生吃那個小男孩的肉。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噁心恐懼，但不能否認心底產生了欣賞和佩服。」

  「所以，你就是這樣喜歡上他的？」宋花枝不敢置信。

  明珠苦澀的笑了笑：「是，但我又厭惡他。」

  宋花枝不太明白：「那你為何還一直責怪父親和母親不讓你嫁給他？」

  「我並不是責怪爹娘不允我嫁給他，而是怪他們從來不站在我這邊。」

  宋花枝趁熱打鐵的問道：「那你這尋死又是鬧哪一出？」

  明珠不再避諱談這件事：「償命，償你的命。」

  「我可沒死。」宋花枝聽著這話，總覺得明珠在詛咒她。

  明珠坦然道：「如今我聲名和清白盡毀，還得罪了皇上，本也沒什麼活頭了。更何況，只要我一死，皇上也不會再過重的責罰爹和大哥，到時候你們都還能好好活著。」

  宋花枝故意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時時刻刻都有愧於你，你還真是心機深沉。」

  「我沒有這個意思。」明珠連忙解釋，「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們，更何況你吐血發病都是因為我。」

  「你就那麼想讓我死？」

  「沒有。」明珠抬頭認真的看著她，字字句句都是真誠，「我從來不想你死。雖然我是個不孝子，但我始終記得爹說過，明家的孩子不許內鬥。」

  宋花枝佯裝不信：「那你還害我？」

  「我沒想到那些藥膳和烏雞湯那麼補。」明珠自知現在說什麼都像是在狡辯，「你不是說要來報復我嗎？你動手吧。」

  宋花枝沉默片刻：「你……你對我的厭惡是因為大哥和明夷則，對嗎？」

  明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厭惡你。我是嫉妒你得到大哥和二哥的愛，哪怕我知道他們對你的感情和對我的不同，我也忍不住難過。其實，我就是想得到他們的關注。二嫂，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個將什麼都看得很淡的人，不需要那麼多的愛也能活得很好。可我不是，我渴望被愛。」

  「沒有人不渴望被愛。」宋花枝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后，和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快樂時光，心裡有些沉重，「明珠，父親和母親，你大哥和二哥都很疼愛你，不要再執著的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這樣你會忽略掉很多他們對你的疼愛。」

  明珠釋然一笑：「二嫂，謝謝你。」或許是差點死掉，她已經不再執著於爭這些，更何況她真的比宋花枝得到更多的偏愛。

  「好好活著吧，別尋死覓活了。」宋花枝站起身，往外走，「若是你還想進宮，身體好些了便來找我，我有辦法幫你重獲名聲和清白。」

  她走出來時，外面站著明峰、秦如懿，明苕榮和明夷則，還有一位大夫，她淡然一笑：「父親母親，明珠已經好些了，還是讓大夫進去瞧一瞧，你們也放心些。」

  明苕榮帶著大夫走進去。

  「小枝，你和明珠說的那些話我們都聽見了。」秦如懿眼眶通紅，明顯是哭過了，「難為你還開解她。」

  宋花枝輕言細語：「母親，不管怎樣，明珠始終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妹妹。」

  秦如懿眼淚又要落：「你記著這份情意，可明珠那孩子卻做出那樣的事來。」她恨鐵不成鋼。

  宋花枝拿出帕子幫著秦如懿拭淚：「母親，明珠年紀最小，所經歷的事也少，難免會鑽牛角尖，做一些不好的事。眼下，她已經迷途知返了，我也沒什麼大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人活著，總要向前看的。」

  」好好好，為娘聽你的。」

  明夷則臉色並不好，心裡滿是內疚，是他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