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往事

  儘管俞安震驚於起死回生之術，但他還是不明白宋花枝為何不吃藥，一心尋死：「這與你尋死有何關係？

  宋花枝想了想，最終也沒有說出真相，亂編了一個藉口：「被病纏了十幾年，日日吃著苦藥，想早些離開人世又有何錯呢？」

  「沒錯，可你不是這樣的人。」俞安雖稱不上有多了解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是個心中有黎民百姓的人，她決不會在西廷秘術還未徹底解決前去尋死，除非有一件事的危害比西廷秘術帶給黎民百姓的危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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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此處，突然震住了，錯愕的望向低頭沉思的宋花枝：「你是不是因為那些死人復生才這樣做的？」

  宋花枝未曾料到他竟然能猜到一二，並未回答他，只是叮囑道：「今夜我和你說的起死回生之術，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章緒也不能說。」

  俞安並未立刻應允，他深思熟慮後，才道：「你還會找死嗎？」

  宋花枝抬頭勉強笑了笑：「事情都敗露了，你覺得他們還會任由我胡作非為？」

  「既然你願意好好活著，那我便替你保密。」俞安知道宋花枝對於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若是她繼續作死，他便不能替她隱瞞。

  藍應竹的院子位於宅子的最深處，他的院子四周種滿了翠竹，明夷則將走進，便生出一種熟悉之感：「和你國師府的院子差不多。」

  「是，當初便是因為這間院子才選了這座宅子。」藍應竹並未請明夷則入屋內，兩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伺候的小廝是個有眼力勁兒的，泡了一壺上等的綠茶送來後，便無聲退出了院子。

  「你既然心悅小姐，又何必故意氣她？」藍應竹率先出聲。

  明夷則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之意：「說來你也許不信，這十幾年來，我特別害怕她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好似她隨時都能在這個世間抽身而退。所以，總想讓她鮮活一些，讓她有些起伏的情緒。」

  藍應竹何曾不明白他的意思，身為西廷國的國師，他慶幸宋花枝還記得一切，若放下這個身份，他卻希望她能把前塵過往忘得一乾二淨：「那我也說一些你不太信的話吧。」

  他沉寂了一會兒，才再度出聲：「我曾想過放棄找她。」

  「你怕她不認識你了？」明夷則略微驚詫。

  藍應竹淡淡一笑，搖頭：「不。我的出現會無時無刻的提醒她，她是西廷國的公主。」

  「可你還是找到了她。」

  藍應竹仰頭望月：「天意弄人，世事無常，誰能想到西廷秘術會再現世。」

  明夷則低頭看著手中冒著熱氣的茶水：「若此間事了，你會選擇離開盛京城嗎？」

  「既然找到了，我就不會再離開她。」藍應竹回答的乾淨利落。

  明夷則在心中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喜歡她。」

  藍應竹絲毫不隱瞞，臉上是柔情的笑意：「是，在我八歲那年，我就喜歡上她了。」

  「八歲？」明夷則的思緒飄遠，回憶藍應竹八歲時的情景，「你八歲那年藍家滿門抄斬。」

  「難得你還記得。」藍應竹的八歲在經歷了大悲之後，被宋花枝救起，「是她得知了藍家滿門抄斬的消息後，不顧磅礴大雨，隻身從皇宮趕往天牢，拿著偽造的聖旨救下了本該殺頭的我。」

  明夷則想到那一年中秋節他隨著父親去宮中參加宮宴，並未見到宋花枝，當時和宮人打聽後，說公主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才未出席宮宴。

  藍應竹繼續說道：「偽造聖旨是何等大的罪過，還是來救我這謀逆的罪臣之後，儘管她是聖上最寵愛的公主，這樣的大罪，又怎會被輕赦。她被打了二十宮棍，儘管被打的出氣都沒有進氣多了，她還是要救我護我。」

  明夷則聽到這裡，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藍應竹八歲那年，宋花枝才五歲。他不知道當時宋花枝是因為什麼才有如此的勇氣去護著一個比她還要大三歲的男孩。

  「後來，我便留在她的宮中，直到她徹底痊癒了，我才被送回國師府。」藍應竹回憶著那段時光，卻是他人生之中為數不多的歡愉，「我曾問她，為何要冒死救我。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明夷則搖頭：「不知。」

  藍應竹笑容中含著寵溺：「她說我是唯一一個會給她帶荷花糕的人。可是她哪裡知道，那一塊荷花糕本是我要扔掉的，是我看見她渴望的眼神，才順手給了她。」說到此處，他心裡一陣難過。

  明夷則沒想到兩人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後來你告訴她真相了嗎？」

  「我猶豫過，但最終還是和她說了實話。可我們的小公主卻說，我還是沒有扔掉選擇給了她，那是我的善念。她捨身救了我，是她的善念。」藍應竹直到此時，他都不敢相信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夷則聽完後，只剩無言。

  「這樣一個美好的人，我怎麼可能會不動心呢。」

  明夷則想若是宋花枝當年救下的是自己，他怕他會當即就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你……會告訴她你的心意嗎？」

  藍應竹毫不猶豫的搖頭：「不會。我們和她之間的身份註定了不會有任何結果，更為重要的是，她對我並沒有男女之情，我若告訴她，只會徒增她的苦惱。我對她的這份感情不能公諸於世，更不能宣之於口，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明夷則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他希望宋花枝知道自己喜歡她，哪怕這段感情沒有結果：「和你一比，真是高見立下。」

  藍應竹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不一樣，至少你們對彼此有意。」

  「若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藍應竹根本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即便知道沒有結果，也會告訴她。只要真心相愛，你根本就不畏懼所謂的身份。」

  「你還真是了解我。」明夷則輕笑一聲。

  「那便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