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發病

  為何呢？無非是早已情根深種，即便知曉此生不可能，也不願把她從心裡驅趕出來。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是他選擇放棄，他們之間便不會再有半點多餘的男女情意。

  明夷則臉色稍許緩和，聲音依舊清冷無情：「我和她之間，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你問我何至於此？那我問你，你又何至於此？」

  雅南被他問住了，她問他何至於此，而自己又是為何呢？

  兩人之間有片刻的沉寂，雅南理了理不整的衣衫，而後抬頭眼神堅定：「二公子，我明白了。」

  她一向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執著了這麼多年，今日得了一個明確的答案，算是給了這些年的真情一個了結。

  房間的門打開又合上，明夷則坐在桌子邊沉思良久，有人能在付出真情後抽身而退，而他卻是越陷越深。既然捨不得，那便回去哄人嘍。

  他長嘆一聲，起身，離開春宵樓。

  宋花枝和藍應竹前腳回到西郊宅子，後腳明夷則便來了。

  章緒瞅著他，很不高興，下著逐客令：「這宅子可沒給你準備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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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夷則裝傻當做沒聽出來他的意思：「你不是給她備了一間院子，我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就成了。」

  「你莫不是喝酒喝瘋了不成，你竟然敢妄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她住一起？」章緒真要被明夷則給氣死。

  藍應竹清清淡淡一笑，也沒說多餘的話，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宋花枝心裡雖對明夷則有氣，但天色已晚，也不能因為他們兩人的事耽擱了旁人歇息：「章老頭，你先去歇著，我和他來說。」

  「你和他怎麼說？」

  「我自有辦法。」

  章緒懷疑：「你能有什麼辦法？」

  宋花枝睜眼說瞎話：「我拿身份壓他。」

  章緒雖還是不大相信，但也放手讓她自己去處理了。

  「走吧。」宋花枝對明夷則沒好臉色。

  明夷則跟在她身後，剛張嘴要解釋兩句，便被宋花枝堵住了：「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

  「我也沒想和你解釋。」明夷則不按套路出牌，「你看見的，你所想的，便是事實真相。」

  宋花枝聽見這話，心猛地一抽，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她捂著心頭，面色突然變得慘白，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犯病了，還是心中的悲傷延及到了身體上。

  明夷則見她停下步子，便繞到她面前，發現她眉眼皺在一處，當即便意識到她發病：「你的藥呢？」他知道章緒給她做了藥丸，她平日都是隨身攜帶的。

  宋花枝心裡無比抗拒他的觸碰，使盡全身氣力要推開他，卻也沒能如願：「你放開我。」

  「你告訴我藥在哪兒？」明夷則沒有鬆開。

  宋花枝清楚明白的知道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可她忍不住：「你放開！」

  明夷則不等她再多說，一把抱起她，奔向章緒的院子。

  「章緒，救人！」他粗魯的一腳踹開院子的竹門。

  章緒才躺下，就聽著明夷則這麼大聲一喊，還來不及問要救誰，就看見滿頭大汗的宋花枝被抱進來。

  章緒神色一慌，讓明夷則把宋花枝抱到藥房軟榻上放下，他慌忙蹲下把脈：「你沒有按時服藥？」

  宋花枝疼的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章緒在藥箱裡翻出一粒藥丸，送到宋花枝嘴邊，面色嚴厲：「吃了。」

  宋花枝想過拒絕，但還是乖乖吃下了。

  她這一發病連藍應竹和俞安都被驚動了，兩人先後來到藥房。

  藍應竹擔心她是今晚去春宵樓中了什麼毒：「僅僅是發病？」

  「眼下已經沒事，只是身子還虛著，要靜養，你們守在這兒反倒不好，都回去歇著吧。」章緒臉色不好趕人。

  明夷則主動提議道：「我留下來照顧她。」

  宋花枝手中捧著一碗熱茶，垂首道：「俞公子，我想你留下陪我說說話，可以嗎？」

  俞安看了看其他三人，點頭道：「當然。」

  章緒儘管心頭對宋花枝有天大的怒氣，但也深知此刻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領著明夷則和藍應竹離開了藥房。

  「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明夷則第二次看見宋花枝發病，即便是上次也是在中虹吸後，而這次怎會無緣無故的發病。

  藍應竹也在等一個答案。

  「她想死，我又能如何？」章緒丟下這句話，就鑽進了屋，重重的把門摔上。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藍應竹出聲道：「去我院子裡聊一聊？」

  明夷則想留在這兒照顧宋花枝，但也深知她此刻最不想見到自己，就應了藍應竹的邀請。

  藥房內，俞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垂首不言的宋花枝：「你的藥呢？」

  「扔了。」宋花枝並未隱瞞。

  饒是向來鎮定的俞安也搞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你不想活了？」

  「誰會想死呢？」宋花枝摩挲著手裡的茶碗，「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順遂人意，若事與願違，只能盡人事。」

  俞安只覺得她瘋了，她瞞著所有人把藥扔了，若不是今日突然發病，怕是到她死的那一刻，都不會有人知道：「你身邊有這麼多能人異士，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以命相搏？」

  「你知道相府書房裡藏著什麼嗎？」

  俞安不語。

  宋花枝很虛弱，但她就是想笑一笑，可她笑的很蒼白：「是死人。」

  「你如何得知？」

  「我猜的。」

  俞安覺得她在和自己開玩笑：「就算是死人，那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西廷秘術中最為人所知的長生之術，世人皆以為長生之術便是西廷秘術的頂峰，殊不知西廷秘術的頂峰是起死回生之術。」宋花枝看著茶碗裡的茶水照映著自己蒼白的面容，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俞安大為震驚：「這……」

  宋花枝繼續道：「所以，相府書房裡也許藏著即將被救活的死人。」

  「那他們活過來後與尋常人有何不同？」

  宋花枝想到古籍上的記載：「吸人血，食人肉。」

  俞安不敢想若真如宋花枝說的這樣，裡面的死人被放了出來，會給盛京城的老百姓帶來多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