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2024-06-12 05:09:09
作者: 盧漢文
衛星照片給出的答案,是徐豹等人遠遠沒有想到的。總部根據照片分析,得出結論,在趵突河的中游地段,發生了超大規模的泥石流,堵斷了河流,中上遊河的水源全部斷絕了。現在諾亞營地河段的河水,是趵突河下游的流域來水。
原來,東西走向的趵突河,在諾亞營地東南邊,注入南北走向的雪河。溯流而上,離兩河交匯點三十多公里後,趵突河便進入了山區。這裡地勢漸漸崎嶇陡峭,河道狹窄,兩岸群山高聳,一直連接到北方的雪山高原,發生超大規模泥石流的地點,距離匯入雪河的河口,大約是四十多公里。
「那裡,最終會形成一個堰塞湖,但是,結構散亂的亂石壩,在水位上升之後,遭受壓力逐漸增加,最終又會潰壩,大量的蓄水洶湧而下,下游便會發生洪災危險。你們必須詳加考察,再制定防範方案。」總部下了指示。
「我們立即出發考察,請總部技術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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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克院士和陳誠中校留守營地,徐豹帶領戈林曼少校,三個地質及測量方面的專家,兩名軍人,前往趵突河山區地段探查。臨走時,考慮再三,還是留下了戈林曼少校。這時的徐豹,對戈林曼少校既看重倚重,又不得不稍加防範。
趵突河穿行在平原和沼澤地之間時,沿著河岸行進還算是比較順利,但是一旦進入山區之後,其艱難漸漸凸顯。河岸有的地方山勢陡峭如削,難以立足,不得不攀住岩上伸長出來的樹藤攀爬過去,甚至某些地方要盪越而過,遇到光溜溜的山岩,更是危險萬分,不僅難以找到可以抓攀的地方,還得防備頭頂上,突然有松碎的石塊滾下來。
徐豹服役時,曾聽到過隊中到西藏墨脫去過的老兵講起那些路途的艱難。和現在相比,徐豹相信,墨脫之行實在算不了什麼?這裡,從來就沒有人來過,人跡全無。但是他們沒有退路,泥石流壩的潛在危險,迫使他們必須完成這次探險考察。現在不是旅遊,沒有退縮的可能。
在經歷了幾次危及生命的險情之後,第二日中午時分,他們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高達四十多米的泥石大壩,它蠻橫地將趵突河攔腰堵斷。河道在山區中本來就狹窄,這一堵,徹底阻斷了河流。
「啊,上帝。」
「泥石大壩。」
「自然的偉大創造!」
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自然造力的偉大景象,距離大壩越近,他們愈加激動。最後,攀岩登石,費勁千辛萬苦,站在崎嶇不平的壩頂時,眾人不由得驚呼
泥石流從北邊山嶺中衝出來,堆積於斯,泥石壩北高南低,最低處距河床也有三十多米高,在壩頂,最窄處也超過了二十米。一些如越野車輪胎大小的石塊,橫七豎八夾雜在泥石流層中,有些地方還未穩定,現出比手指還寬的裂痕,有的地方積水未乾,稀泥爛淖,很不便於行走通過。
徐豹帶領著隊員小心謹慎的觀察測量。泥石流壩的上游,已經形成了一個堰塞湖,河水目前距離壩頂還比較遠。水位越往上漲,水面會越寬廣,看來十天半月里,水流都難以越壩而過。
一張張從泥石流大壩各個方位近距離拍攝的清晰照片,通過衛星傳到了艦隊總部,也傳到了諾亞營地。凡是一旁觀看到照片的人,無不驚嘆不已。
「無論智慧多麼高妙,宇宙總以數量取勝。」老成持重的魯克院士也被自然的力量征服了,感嘆說。
「這些能量如果轉化成炸彈,或者為我們控制,再也不用怕阿喜人了。」戈林曼少校也發出感慨。
「少校,年輕人,別老是想著戰爭。」魯克對戈林曼的言論警覺地告誡,稍待,院士竟然神色突變,樂不可支的拍起手來,「妙啊,被我們所控制。」
在場的人,包括戈林曼少校在內,都不明白院士怎麼突然轉變。
「你們看,四十多米高的大壩,將來,不是一個天然的水電站嗎?大壩還能增高,保守估計,應該能達到十萬瓩發電量。未來城市的能量。」
這時候,通訊室里聚集了許多人員,除了有事在身的外,營地里幾乎閒著的人都被吸引來了。所有的人聽了魯克院士這番天真幻想的言論,都不由得相視一笑,尤數陳誠中校笑得最開心。
徐豹等人返回營地時,由於已經有了經驗,變得比較容易。當陳誠中校向徐豹上校談起魯克院士的突悟時,徐豹也感到此行不虛,多麼好的一個想法,因此略感欣慰,多多少少抵消掉了因夏雅惠子率隊離去的不快,只是,些微的失落感還是心裡縈繞不去。
徐豹和幾個探測隊員來到河邊,準備洗一下身子,順便把滿是泥土的迷彩服也洗一下。這種新型納米材料的軍服洗起來非常簡單,什麼洗滌品都不用,在水裡不斷的攪動,便可以弄掉污漬灰塵,再提出水來抖一抖,適當晾晾,便又可穿了。
河水很涼,幾個軍人叫著喊著,痛痛快快在河裡撲騰。淺淺的河水常常還淹沒不了他們的胯部,男人結實的光溜溜的屁股時時從水中露出來。
科學家年紀稍大,都沒有下河,穿著短褲在河邊擦身子。徐豹簡單洗了洗,就穿上了換洗的衣服。他還要等著洗澡的人一起回去,便找個僻靜的河灣,蹲在一塊石頭上想著心事。
這塊石頭在平時,會沒入河水中的,如今由於河水嚴重下退,它露出來。這觸動了徐豹的憂鬱,一切真是變化無常,難以預測啊。上校撿起一片薄石片,用力向河中甩去,石片在河水中彈起了兩次,由於河水水位下降很多,河道也窄了很多,那薄石片竟跳上岸去了,啪嚓一聲鑽入對岸河岸泥沙中。
「上校好興致啊。」
徐豹猛然回頭,通訊官譚力上尉站在身後不遠處。
「上尉什麼時候來的?」徐豹驚問。
「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不遠。」
「哦,也想來洗洗麼,這裡比在營地里節約著用一點水沖沖舒暢多了。不過,河水很涼,要當心受不了刺激。」
「說到氣候,我們倒要真的考慮怎樣置備冬裝了,實在對阿喜星的寒季沒有經歷過啊。」
譚力說著,一邊看看四周,沒人過來,那邊拐過彎處,軍人們的鬧聲還很熱烈。他靠近一步,神秘的說,「有件事情,我要向上校匯報?」
徐豹神情凝重點頭。
「我在值班時,偶然的接聽到了太和號飛船主管本田大將和夏雅惠子中校的話。」
各個衛星電話的載波頻率都在通訊處的掌握中,要想竊聽衛星電話通話比較容易。徐豹立即相信了譚力上尉的話。
「有什麼秘密嗎?」
「他們在河對岸找到了優質的,露天煤礦。」
「啊。——原來,是這樣。」
「還有,他們神秘的稱呼什麼公主,土地,等話。很遺憾,他們使用日語,而我,只是知道幾個詞語而已,實在聽不太明白。」
「這麼說來,他們的行動的確是最高階層授意。還有別的人知道這事嗎?」
「沒有,肯定沒有。」
「好吧,你回去吧。等一下,哦,沒什麼,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談起這事。魯克院士也不要對他說。除了你,我是唯一知道的人。」
「是。我知道。」譚力一臉嚴肅離開了。
真是不錯,有了煤資源,什麼燃料生產都變得非常容易,登陸艙又可以進一步帶來更多的生產工具,有了強大的能量,甚至能夠造出並使用雷射炮,質子炮,由此,可以在寬闊的平原上和畢喜人的重武器相抗衡。難怪夏雅惠子支隊敢於孤軍行動,這真是應驗了那句話,日本人一面給你鞠躬,另一隻手卻在背後磨刀。
徐豹恨恨地想,一剎那間,他所迷離恍惚捉摸不透的夏雅惠子,——鄭瑩,形象變得清晰起來。他絕望了,不再抱任何幻想。忽然,徐豹心中卻又現出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身影,基弗里中校。
上校可以想像得到,兩位中校正感情日熾。他蹲下身子,把水撩到臉上,但是沒有驅趕走腦子中胡思亂想糟糕到極點的雜念。
「好吧,祝福你們。祝福你,夏雅惠子中校隊長。」
一念之下,徐豹想給夏雅惠子打一個電話。他下意識的往肩上一摸,卻摸了一個空,衛星電話還在洗衣服那邊放著呢。他站起身來,做了幾次擴胸,深深地呼吸,努力地把更多清涼的空氣吸入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