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改天當面說

  一直在一旁的林煥海接過來看了一下，果然如此，他皺著眉頭說，「怎麼搞的，是不是這個螺母的鎖片材質太軟的緣故？質量控制真是不大大整頓一下是不行了！」

  這個鎖片也是外協廠生產西汽採購的，以前在五噸車上一直使用毫無壓力，現在看來是無法用在新車上了。這個也怪不得人家，只能說是這個問題誰也沒有想到。林煥海說是要嚴查質量，但看來還未必是質量的原因，不同的車本來各種材質的需求就不同，這樣的試錯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了。

  最後大家分析的結論是，由於軸頭螺母鎖片材質偏軟，所以鎖舌剪斷造成的失效緣故。

  雖然原因看來是找到了，但是問題現在卻沒有辦法解決，整個樣車的上路試車只能又告一段落，現在必須要把樣車的輪胎全給卸了，等待新的合格鎖片到了才能繼續試車。

  

  這一耽擱，少則三天，多則一兩周了。這個鎖片的材質太軟，只是西汽的估計，要重新製作或是挑選合格材質的鎖片還得反覆斟酌。

  那邊採購組的副總工程師又有得忙活了。

  而姜建平、林煥海和郭志寅算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他們非常鬱悶，原本想今天就見證歷史性的時刻，結果卻是見證了恥辱性失敗的一幕。

  這個跑出去的輪胎很快成了西汽廠內討論的熱點話題，廠里的職工對樣車的試製情況不是很清楚，因為軍用的緣故，像這樣的新車研發都還是有一定保密性的。正因為這樣的保密性，一點點透露出來的消息就讓外部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親眼目睹了輪胎放飛自我的過程，繪聲繪色地描述說今天的樣車試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挫折。還有人說樣車的設計出了嚴重問題，現在整個樣車可能要推倒重來；還有人評價，以前做新車，每個都得兩三年時間，現在新廠長新上任，立功心切，急吼吼地想在一年內就把新車給推出了，違背了科學規律，看，現在受到懲罰了吧？還有人說，現在樣車根本就是拿老款車改改做做樣子罷了，現在根本不敢拿出來給人看，跑個輪胎只是安定一下人心，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新車設計。

  這話越傳越離譜了，有些傳到林煥海和姜建平的耳朵里，氣得他們七竅生煙，還專門開個了幹部會議進行解釋，但是越描越黑，看著有些個幹部懷疑的眼神，兩人也是無奈，總不能帶大家去參觀樣車吧？

  連軍代表韓慶生那邊聽說這件事後都專門找到林煥海求證事實，只好帶他去現場參觀並解釋說明，林煥海只慶幸當時沒有叫軍代表一起去看試車，否則丟人就更丟大了。

  雖然謠言在領導幹部們打擊下消散了一些，但是私底下還是會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有個別與林煥海不睦的高層幹部，甚至散布說這是林煥海管理不力的原因。職工們對新車的研製也是非常上心的，大部分都希翼這個問題能夠像領導們說的那樣很快會解決掉，但有少數人，卻是非常悲觀，認為西汽把前途繫於一年內造出7噸重卡純屬不自量力，琢磨著如何離開西汽。

  現今之計，唯有儘快解決這個問題，只要樣車開出試車，溜達兩趟，大家看在眼中，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了。

  知道這種責任重大，所以西汽對鎖片材質改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外協廠家回覆說目前現成的並沒有更好材質的鎖片，不過，要改良材質是可以的，只是需要時間，不長，一周。

  沒辦法，只能等待這一周的時間。

  整個樣車試製車間所有人現在都只能等待這一周，這一周時間內，大家仍然需要每天對樣車進行檢測，因為一共試製了兩輛樣車，另外一輛車的裝配也基本完成了，其它測試可以同步進行，葛乃爾也沒有休息，對另外一輛車進行測試，果然還發現了幾個之前第一輛樣車上沒有發現的問題，圍繞著這幾個問題，也是忙得熱火朝天。

  車間外面，廠里的那些傳言，在大家看來有些好笑，也懶得理會，但是問題確實存在，丟人也丟了，多解釋並無益處，就讓子彈先飛一會兒罷。

  林超涵照樣跟大家一樣，深居簡出，整個樣車試車間，對他來看，現在已經不是避難所了，而是天堂一般，在這裡，他像海綿一樣，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所有師傅的知識和技巧，對他來說，能親手參與一輛樣車的試製，跟畫家投入繪畫、音樂家練習彈琴一樣，是一種藝術的享受，至於那點苦、累、髒，都跟不存在似的。

  他甚至因此暫時忘記了在大洋彼岸的愛人，自從上次來信回信後，又有很久沒有收到回信。但是他明白了，是他的終歸跑不掉，內心已經沒有那麼焦急，剩下的只是思念，但思念只能深深藏於內心，只是在午夜時分夢徘徊的時候，才能影響他的思維。

  其它時間，他全情投入到樣車試製測試的各項工作中來，積矽步方能行千里，眼前的事情都做不好，也永遠沒有機會想天邊的事情，這個道理他是深深明白的。

  但是他可以忘記別人，別人可沒有忘記他。凌霄強有天下班等了他半天，才終於在他家樓下把他給逮住了，「好你個林超涵，這段時間，居然跟我玩起了躲貓貓，用人的時候，叫人家請人吃雞腿，不用人家的時候，連影都找不著。」

  「聽你這麼說，好像是怨念深重啊！」林超涵打著哈欠，拍了拍凌霄強的肩膀，「你小子，最近在車間忙得怎麼樣？」

  「老樣子唄，我在西汽能有什麼出息，我爸天天教導我要認真踏實工作，但是我是那樣人麼？」凌霄強嘆道，話題一轉，「那個，怨念深重的不是我，是你那個廠花小情人啊。」

  「沈玉蘭嗎？她怎麼了？」林超涵嚇一跳，最近他太著迷車間的事，對其他的事情反應遲鈍。

  「喏，喏，喏，你看看，不打自招了吧，承認沈玉蘭是你的小情人了吧？」凌霄強嘖嘖稱奇，「你小子，當真是腳踏幾隻船啊！我真是羨慕死你了，我現在連王士妹去哪兒了住哪兒了都不知道，徹底聯繫不上，跟你比，簡直是天堂與地獄啊！」

  「少扯蛋了！」林超涵惱火，一不小心，說的話讓這小子鑽了空子，「怎麼回事，趕緊說，不說滾蛋，你沒看到我渾身臭汗嗎，得趕緊去洗澡睡覺了！」

  「那個沈玉蘭，自己不敢找你，就唆使她身邊個兩條黑眉毛的芮星眉，你知道吧？那丫頭天天就跑過來找我，吃飯都不肯放過我，每次見我面就問我——林超涵怎麼著想玩完就甩人啊？趕緊讓林超涵找玉蘭報導去！凌霄強，我告訴你，你轉告林超涵，要是他敢始亂終棄，我們姐妹是不會放過他的！廠長兒子又怎麼樣，我們婦女還頂半邊天呢！」凌霄強把芮星眉的話學得惟妙惟肖，他叫苦道，「那個丫頭天天跑來找我要人，叫我傳話，各種擠兌，你可別怪兄弟不義氣啊，我是照你之前吩咐，解釋來著，但是人家根本不聽啊，天天堵著我，可把我整得……沒辦法，我只能來找你了！」

  林超涵聽得這話，眼神怪怪地打量了一下凌霄強，「你小子，天天被人家女孩子堵著了？」

  「可不是麼，天天堵著，為了你，我可是兩肋插刀了！」凌霄強嘆息道。

  「那個黑眉毛丫頭不會是看上你了吧？」林超涵說，「要你傳話是假，重點是在堵你，跟你說話好不好！」他斷言道。

  「不會吧？」凌霄強嚇了一跳，他琢磨了一下那個芮星眉的動作語氣，「好像，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可是，我對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啊！」他叫起屈來，這都哪跟哪啊，純屬無妄之災嘛，他的心裡頭可就早就有人了，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啊。

  「那不就是嘍。」林超涵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裡全是王士妹，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一樣啊，你給人家帶話，爽快的很，就沒想過我的感受嗎？」

  凌霄強怪叫道，「說了半天，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林超涵打了個哈欠，「你這麼喜歡帶話，那就幫我帶個話吧，我現在一心向佛，無心留戀紅塵，大家有緣無份，就此撒手罷。」

  凌霄強嘆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這麼說，玉蘭妹子會很傷心的。」

  「長痛不如短痛吧，你要是不方便說，改天我自己當面跟他說吧。」林超涵說著就上樓了，太累了，必須得休息了。

  他以為他說得夠明白了，結果被這個損友又害慘了，第二天在食堂里芮星眉又找上了凌霄強，凌霄強，本來想直接轉述林超涵的原話，結果回頭看到，低頭正默默吃飯，一臉落寞的沈玉蘭，心一軟，話只帶到了下半句，「那個，林超涵現在為了樣車的事，每天很忙很忙，所以，他說，改天他會去找玉蘭妹子說話的。」

  芮星眉聽得頓時眉開眼笑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