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發愁的廠長

  到後來，由於廠里資金相對充裕點，西汽便索性成立了服務公司，組織了運輸隊，也就是現在的三產分公司，由車隊專門負責從全國各地採買特產回來改善生活。當然，有多餘的也會拉到市場上去賣，順便就能賺點小錢，這個生意越做越大，也啟發了廠領導，索性把副業這塊做大了，漁林養殖都幹上了，每年光景好的時候，也是很大一塊收入，拿這些收入發福利，那是非常值得廠領導自豪的事。

  至三產公司正式成立後，逐漸形成較大規模，為了體現重視，交由曹海鑒這個副廠長，負責管理經營這一塊業務，現在全廠主營業務出現問題，三產的價值高度就凸顯出來了，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三產出現了問題，愁壞了林廠長。

  所謂三產公司，顧名思義，就是第三產業的公司，即從事服務業的公司，在當時國企中是普遍存在的現象，特別是92年南巡講話後，國企出現開辦三產公司的高潮，當時考慮的是多種經營，很多國企是為了解決富餘人員的就業問題，主要目標是為企業職工提供福利便利，因此，當時成立的很多三產公司其實就是為職工提供服務的生活型企業，類似於西汽成立的初衷也是如此。

  但是後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很多三產公司已經不再僅僅滿足於充當一個服務型公司，很多國企開辦的三產公司，幾乎承擔了所有非主營業務外的業務，涉足到了經濟的各個領域，有的甚至經營副業已經超過了經營主業的收入，後來很多國企還涉足到房地產領域，成為了行業巨無霸，就這是後話了。

  此時的西汽，正處在發展的前夜，三產公司成立的宗旨是為了給職工謀福利，但後來經營性質突出，三產公司甚至在周邊地方、山頭、湖泊等處大搞承包，其中有果林、魚塘，還有養豬場，此外還成立了運輸隊，專門組織了一批司機開著廠里生產的卡車在外面攬些活，這些收入在以前還算豐厚，在物資相對匱乏的年代，西汽從外面拉回的特產不愁銷，承包的一些副業也搞得有聲有色頗為紅火，雖然說跟主業收入沒法比，但是也是頗受重視的一塊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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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現在曹海鑒卻跟林煥海報告說三產出現了問題，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市場不景氣。今年的收成不錯，但是賣不出去。更重要的是，以前的特產生意本來不錯，但現在也出現了問題，連續好幾年西汽向本地市場投放一些其他地區的特產，引起了地方上一些生意人的注意，他們也開始搞起了各地特產商品販運，而且，他們生意頭腦比西汽還要好，特產更為豐富多樣，這樣一來，西汽方面的特產生意就不太好做了。

  曹海鑒當天上午來向林煥海訴苦，把市場的狀況跟林煥海做了簡要匯報，說現在特別麻煩，果林的果子也摘了不少，但是滯銷，外地運輸回來的特產也沒有人要，照這麼下去，今年三產這塊就要出大問題了，不是賺不賺的問題，而是有可能還要虧本。

  這把林煥海結結實實地給難住了，他懂技術，懂管理，懂生產，對重卡製造門清，就是不是怕市場經濟啊。三產生意好不好做，他也只能大概憑感覺去提點要求，開拓市場那真不是他的強項。

  曹海鑒苦著臉說，「老林，不是我不肯想辦法，實在是市場現狀就這個樣子，如果不想辦法解決，咱們全廠職工今年的福利可就全完了。」

  林煥海還只能安慰他，「先堅持一段時間吧，老曹，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曹海鑒說，「老林，咱們時間不多啊，我實在是能力有限，解決不了，你要不把我這個副廠長給罷免了，再換個人來管這攤事吧。」

  這個就是以退為進了，他是不想背這個鍋，到時候三產搞不好，容易被職工戳著脊樑柱罵的，林煥海聽了心頭有點惱火，但是卻只能繼續安慰，說明這個位置非你莫屬，萬勿推辭云云。

  曹海鑒告辭出門後，林煥海看著他整理的材料也是一籌莫展，他去哪裡想辦法呢？沒奈何，只好請姜建平和王興發兩人來商量，結果毫無意外，這兩人對此更是一竅不通，大家對廠里的事務都很懂，但是對外面的世界卻並不熟悉。兩人都很清楚，三產這塊平時不是很重視，但作用千萬別小瞧了，這幾年，靠它掙得的職工福利對西汽很重要，一旦到年底了，廠里拿不出來錢給大家發福利，西汽的軍心多少會被動搖點。

  姜建平甚至說，要不把特產、水果這些當作福利先發放給職工一部分，總比放在那裡發霉腐爛要強吧。

  林煥海認為也只有這個方法，可以先緩解一下了。

  正好這個時候林超涵一行的匯報電話打過來了，接完後，林煥海的神情振奮多了，畢竟7噸重卡的研製是主要方向，這裡進展是否順利才是西汽的核心關鍵。

  姜建平和王興發聽到消息後也很高興，勞師動眾遠征沙市，還動用了國家級別的計算機，這萬一要是沒有取得良好的結果，那對西汽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好在勝利女神這次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的。

  王興發無意說了一句，「等小超他們回來一起聊吧，沒準他們年輕人有好的想法和思路呢？」

  姜建平也點頭稱是。

  林煥海聽聞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三產搞市場經濟的事，他畢竟不是能手，看來還必須發動年輕人的力量，廠裡面不還有一位學經濟管理的大學生麼？現在好像是分配到生產處了，到時候可以叫過來一塊聊聊，沒準他們會有一些新想法。

  想到這裡就跟王興發說了，王興發也覺得非常好，這名大學生叫葉文源，文文弱弱的，起初也在廠辦里實習，後來為了讓他對廠里的業務更熟悉，分配到生產處進行工作，也有一段時日了，是很難得這幾年分配過來沒有離開的大學生。但是由於他學的專業跟廠里的主營業務不大對口，一時間也很難發揮什麼大的作用。

  三人接著聊著，姜建平說「職工們的福利我們要操心，還有職工們的思想工作和生活我們也不能放鬆，是不是近期考慮一下給職工們搞一些文化活動，或者是開辦一次職工運動會呢？」

  看著林煥海想說什麼，姜建平打斷了他，「我知道廠里現在的任務很重，你肩頭的擔子也很重，但是越在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擠出時間來關心一下職工的生活和思想，工作能不放鬆，但是也得張弛有道，抽出一點時間來搞搞活動，對活躍全廠職工的氣氛，提振士氣是很有必要的嘛。你看我們原本說的廠慶今年也沒有搞，這個我跟廠里的一些職工聊過，也聽過一些退休職工的意見，他們對此還是有點意見的，這個我們再困難，也得有所表示，否則會寒了人心。你說是不是啊，老林？」

  姜建平的風格一向都是這麼和風細雨，林煥海本來想說時間太緊張抽不出精力，但被姜建平這麼一說，也不由地點了點頭，「姜書記，您說的是對的，這段時間我一門心思在工作上，實在是考慮得不周全，沒有想過適度放鬆。」

  姜建平道，「老林，你正式就任廠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已經做了不少事情，做了很多改革，廠里職工對你也服氣的，所以現在全廠其實都在看你的，你的狀態能影響全廠職工的狀態，這段時間，你整天眉頭緊鎖，愁眉不展的樣子，全廠職工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個呢，我認為也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職工更希望看到一個有自信、有威嚴、有定力的你，所以，舉辦一次全廠職工的活動，也是給你塑造形象的機會。我呢，就是給你偶爾敲敲邊鼓，提個醒，查遺補漏，再說這一塊工作本來也是我負責的，這麼說，都是為你好！」

  林煥海點了點頭，他突然醒悟過來了，自己不再是那個只需要負責生產的副廠長了，那個時候，他可以為了完成任務保證質量成天板個臉，一絲不苟做事，也可以因為各種問題焦頭爛額任愁鎖眉頭，但是現在做了廠長，有些事就得變化一點了。

  他對姜建平心服口服地說，「是，您考慮得周到，我會注意到的，興發，你說說，我們接下來應該具體怎麼安排好呢？」

  王興發說，「現在天氣比較炎熱，一些活動也不適宜開展，不如先搞一些小活動，活躍一下氣氛，比如組織看一些電影，這個我們可以去引進一些最新的電影大片，還有，比如，等天氣合適，我們組織一下爬山、羽毛球、桌球這樣的單項項目，也很好。到國慶之前，天氣涼快了，我們就組織一次全廠的職工運動會，以這個運動會作為廠慶主要活動，您看如何？」

  林煥海連連點頭，「興發，這個主意非常好，你看三產那邊很多特產銷不出去的也可以作為獎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