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你要等著她

  四人繼續聊著天，楊勇祥感慨地說，「這次還得感謝沈副主任，咱們一起去找他，他對我們改變採購計劃的事完全沒有意見，還幫我們出具了公函。」

  林超涵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得罪沈副主任，從這件事可以看到，他們部委機關的人心胸是很寬廣的，很體諒我們的困難，只要我們坦誠相待說明企業的處境，改變一點採購計劃，根本不算什麼事，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羅關根提醒了一句，「部里下周一就會搞兩天的計算機培訓，到時候別忘了去。」

  林超涵又談起了去中關村購買其餘二十台計算機的事，羅楊二人經歷了這場風波，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只有凌霄強提醒了一句，「明天你是不是應該去論文答辯了？」

  林超涵腦袋一拍，那天見完王士妹後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回學校卻匆匆報了個名填了張表，後面就沒管這事，現在不得不抓緊複習一下，應對考試了，好在雖然時間緊張，但是論文他已經想得非常透徹，內容已經鐫刻在心，也沒什麼可以緊張的。

  於是他想了想，就讓羅楊凌三人自己去中關村進貨。

  凌霄強嘿嘿地笑著，「我可以去找一下王士妹，讓她帶路，絕不至於讓人坑了我們。無非就是我掏點諮詢費給她罷了。」

  林超涵心中一動，「我突然有一個主意，你覺得這個王士妹人怎麼樣？」

  凌霄強傻呵呵地說，「好，雖然有點不修邊幅，但是長得真不賴，嘿嘿。」

  林超涵無語，「我是說你覺得她的計算機技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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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強，「好，太好了，哪裡都好！」

  林超涵敲了他一下，「你別花痴了，醒醒好不好，我是說，我覺得這個王士妹真是個天才，我看過她在這本書做的筆記，對計算機的技術理解真是精闢，原本我是想自己研究一下計算機，回去後給廠里省點裝機、培訓費，但是現在看來術業有專攻，王士妹能夠把電腦玩成這樣，放過這樣的人才不用，太可惜了，不如我們請回去，如何？」

  凌霄強跳了起來，「好啊，這個主意太好了，小超你真是太偉大了，我同意。」

  羅關根和楊勇祥對計算機的技術一無所知，可有可無，但是本著對花錢本能的警惕，羅關根還是說，「這個嘛，花錢還是要謹慎。請人要匯報組織。」

  林超涵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可以跟廠里提議一下，我們三十台計算機拉回去，除了培訓使用還有維護，總得有個專人負責吧，我看她就挺不錯。就是咱們那待遇，能不能請動她真不好說……」

  羅關根，「……」

  楊勇祥，「……」

  只有凌霄強又蹦了起來，「這個，為廠里引進人才，我們必須不計成本才行！」

  林超池斜著眼睛看了他一下，說了一句將凌霄強從此送進超大火坑的話，「這個，不如這樣，你使用美男計，把這個王士妹追到手，這樣你可以把她帶回咱們西汽，你看這樣，她除了本來的一份收入外，還可以拿到你的收入，以及你的所有私房錢，她沒有不去的道理啊？」

  凌霄強完全沒有被出賣的覺悟，「此話甚是有理，甚是有理！」

  為了西汽人才引進大計，凌霄強大義凜然地承擔了追求王士妹的任務。此去，艱難坎坷，荊棘叢生，雖九死亦未悔。

  林超涵目送著凌霄強義無反顧踏上征途的身影，默默地在心裡祈禱，「珍重吧，小強！」

  然後就趕回了學校，辦完這一件大事，他心裡就踏實了。回到學校，他心緒還是有些不寧，他來到學校的圖書館，準備再查閱一下資料，但是剛剛來到樓前，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季容在這裡相擁的畫面。

  他整整站在這裡站了半個小時，一直在回味著那天晚上的經歷。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對話：

  季容，「我其實也不知道，這一去，會是多少年。」

  林超涵，「你會回來嗎？」

  季容，「我想還是會回來的。」

  林超涵，「那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

  但是季容卻突然離開了，連個招呼也沒打，連封信也沒留。為什麼呢，這麼匆匆？

  他踏著沉重的步伐進入圖書館，迎面是一張熟悉的臉孔，管理員劉大媽，她正虎視眈眈地掃視著圖書館裡看書的學生，隨時準備制止一切不合規的舉動，林超涵進來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看他，她便眉頭皺了起來。

  「喂，那個小子，你過來。」劉大媽的嗓門很大，搞到圖書館很多人被驚動了，看向他們。

  林超涵也突然想起來，這個劉大媽跟季容好像有點親戚關係。心裡一動，連忙走了過去。

  劉大媽皺著眉頭看著林超涵，咕噥了一句，「這個小子也沒什麼特殊的嘛。」

  林超涵沒聽清，說，「劉大媽，您說什麼？」

  劉大媽白了他一眼，「你就是那天晚上不求上進臨時抱佛腳跑來查論文材料的學生吧？」

  林超涵點了點頭，「是的，還得感謝您，那天晚上季容……」

  「你小子還敢提季容！」劉大媽咆哮起來，打斷了林超涵。這下子整個圖書館的人不注意他們也不行了。有人提出了抗議，這裡複習呢，吵什麼吵？

  劉大媽壓低了點聲音，還是隱藏不住她的怒火，「要不是你這個小子，季容怎麼會出國？」

  「啊？」林超涵沒搞清楚狀況

  好半天他才問清楚劉大媽，原來季容的家裡知道季容在學校談了一個男朋友，勃然大怒，季容的父母決定要過來把季容拉回老家跟范一鳴訂親，季容得知消息後，立即收拾行李買了飛機票直接飛到美國了。這一下子把季容的父母氣得半死，但是也無可奈何。

  劉大媽說，「若不是因為你，季容就不會那麼匆匆一個人出國，她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美國，可怎麼生活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這一句話說得林超涵愣住了，是啊，他應該擔心的是季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生活才對，而不是糾結於季容為什麼不跟他信。

  一想到季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柔弱求生的樣子，他的心一下子揪痛起來，他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胸膛，整個臉被痛得扭曲起來。

  劉大媽還在那裡喋喋不休，「現在好了，季容誰的招呼也沒打，就走了。出了事，你能負起責任嗎？」

  林超涵這一刻，簡直是心痛得快暈了過去。

  直到劉大媽最後丟了一句，「幸好前天季容打了個電話回來，報了個平安，否則，哼……」

  林超涵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劉大媽的手問，驚喜地說，「季容打電話回來了？她說什麼了麼？」

  劉大媽打掉了林超涵的手，哼哼著說，「季容說，在那邊一切安好，說安頓好後會給我們寫信的，對了，她還提到你了。」

  「她說了什麼？」林超涵迫不及待的問。

  「哼，也不知道你小子有什麼好，季容反覆叮囑我這話不要讓她父母知道，她說如果你回來論文答辯，肯定會來圖書館的，到時候跟你說一句，她給寫信給你的，還說，你要等著她。」

  林超涵一下子失語了，他被一種巨大的驚喜給填滿了胸膛。

  季容讓他等著她，意思就是說他們以前所有說過的話仍然有效。

  就這一句就夠了，其它什麼也不用了。劉大媽接著又開始抱怨，先是抱怨季容不知道父母擔心，又抱怨林超涵害慘了季容，最後又破口大罵那個范一鳴，明明配不上季容卻偏偏要仗著高幹父親的勢欺人。

  林超涵無心聽劉大媽的嘮叼，這會兒他的情緒大起大落，讓他覺得世界有些在旋轉，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坐了下來，用了很久才平復情緒。

  至少，我知道了季容是安全的，也知道了她仍然讓他在等她的信。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超涵默默地對自己說，現在無論如何，必須下定決心，努力奮鬥，發光發彩，讓自己這隻山溝溝的山雞將來能匹配得上海外飛回的金鳳凰。

  然後，林超涵就開始默默查起來材料來，有幾個小細節他還必須要再證實一下。整個論文體系他又反覆再研讀了幾遍，把其中的一些知識點再串連一下，確認邏輯無誤後，他才回到宿舍，安靜地躺下，整個宿舍的人都是這種狀態，大家都在默默地準備著。

  第二天，輪著答辯，有些人神情有些緊張，有些人自如放鬆，更多的人則是默默地背誦著什麼一刻也不敢放鬆，終於輪到林超涵，進入考場後，幾個問題下來，林超涵應付自如，其中一個問題果然是昨天在圖書館查證到的，他鎮定自若地回答了教授們的各種刁鑽問題，甚至在一個問題上有了新的見解，這是他在實習期間翻譯資料時研究到的一個問題，這讓教授們嘖嘖稱奇。

  出得考場，過程之順利讓林超涵覺得有點不真實，他知道，他的學生生涯得真的告一段落了，也許將來他會讀研讀博，但是現在他不想考慮這麼多，他現在得趕緊回西汽了，他突然很想投入那如火如荼地7噸重卡研製工作中去，那裡在召喚他，以吾之血肉為汽油，骨骼為機械，去踏平人生之路罷。

  既然，現在沒有可能追隨季容的腳步去國外留學，那他就腳踏實地地做起，直到追上她的那一天，不管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