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蠢婆娘！

  「你們說夠了沒！還不興人家慢慢進步的！？」

  記分員顧秀秀是村長閨女，從小就跟沈愛英不對付，看不慣她欺負人。

  「打豬草按規矩，上午三十斤，下午三十斤，一共三個工分。你這個我先給你記上，等下午一塊兒算。」

  「好嘞。」

  郭淑雲敷衍著應了個聲，轉身就要走，她的小山雞還在家裡等著，想想就流口水。

  「你去哪兒？食堂在那邊。」

  顧秀秀把人拽住，拉著郭淑雲往另一邊走。

  她以為郭淑雲見沈愛英她們在，被欺負怕了，不敢去食堂吃飯。故意拉著人往食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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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走一面寬慰她：「別怕，你勞動了，就有資格吃集體食堂。」

  郭淑雲不好拂顧秀秀的好意，只能跟著她一起。

  老天誰想吃清湯寡水的集體食堂，她想吃雞好嘛！

  郭淑雲站在顧秀秀後頭排隊，聽見排在前頭的大娘跟趙嬸拉呱。

  「好端端的，你兒子咋把腳給扎了，我那兒有白藥粉，等下工我給你送去。」

  趙嬸子撿了兩個個頭大的餅子給她，順帶剜了郭淑雲一眼。

  「誰曉得他是被哪個狐狸精迷住眼，走路不看道兒！」

  昨晚的事不光彩，她不敢聲張，只能指桑罵槐。

  搜尋原主記憶，郭淑雲這才想起來，負責做飯的趙嬸子是黃大牙的媽。

  這母子倆還真是離譜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一個偷拿食堂東西，害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個半夜扒牆，害她今天眼睛還紅著。

  輪到她打飯，趙嬸子沒好氣地白她，故意撇清湯給她，一根野菜都沒得。

  餅子也是撿兩個最小的，合在一起沒旁人一個大。

  這針對也太明顯了吧！

  郭淑雲端著飯盒沒吱聲，反正她也不想吃這乾巴巴的餅子，大點小點無所謂。

  但這口氣她得想個法子還回去。

  誰知不等她開口，護林隊的漢子們先不幹了。

  「呸！這哪是給人吃的！分明就是豬食！」

  餅子乾巴焦黑，野菜糊糊里還有沒化開的鹽疙瘩。跟昨天的伙食比，簡直就是天差地！

  幾個分配到乾重活的村里人也跟著附和。

  「一連幾天都不見葷腥，秋收全是體力活，還讓不讓人活了！」

  趙嬸兒因為兒子的事兒憋了一肚子氣，正沒地方撒，撂下飯勺，大步走到幾個漢子跟前。

  一把掰開餅子，懟到他們臉上：「瞪大你的狗眼給老娘瞅好了，這不是肉是什麼？！」

  高粱面的黝黑餅子裡，零星分布著頭髮絲粗細的肉末，不瞪大眼睛根本看不見。

  郭淑雲水眸一動，茶茶地站起來勸架。

  「大家都別怪趙嬸子了，她在食堂幹活很不容易的。」

  趙嬸兒挑眉，狐疑看她。

  這死丫頭昨天剛害了她兒子，今天咋能幫她說話，怕是沒憋好屁。

  果然，下句畫風一轉。

  「我昨天頂替趙嬸兒，才知道食堂給的伙食份額根本不夠，這點肉星兒還許是趙嬸子自個兒掏腰包的。」

  話音落，村里人一臉的一言難盡。

  護林隊的人不常下山，城裡知青來的日子短，不知道，他們這些老莊戶可是一清二楚。

  趙嬸兒比鐵公雞還難拔毛！她自掏腰包，做什麼白日大夢！

  等等！

  昨天跟郭淑雲打招呼的幾個嬸子大娘率先反應過來。

  眼下秋收，最要命的時候，份額咋可能天天不夠？！

  「到底是份額不夠，還是有人自個兒昧下了？！」

  趙嬸兒被擠兌地臉一陣紅一陣白，她不敢跟護林隊的硬鋼，只敢挑軟柿子捏。

  「郭知青，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昧下，我還說你昧下呢！大家都知道，你窮得揭不開鍋！」

  郭淑雲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

  「趙嬸兒，我沒說你昧下啊，我是在幫你說話呢！」

  趙嬸兒一拳打在軟棉花上，怒火中燒，卻偏偏沒有辦法。

  都是這騷蹄子的錯，故意引話頭到份額上！

  這麼一鬧，大家都看出趙嬸兒心虛，鬧著要找村長徹查。

  村長會都沒開完就急吼吼往回跑。

  「又鬧啥子！你們咋就沒個眉眼高低！」

  「說吧，是咋回事？」

  郭淑雲攤了攤手，怯怯指著桌子上的高粱麵餅子跟能照進人的菜糊糊。

  「村長，不是我鬧事，是大傢伙懷疑趙嬸兒中飽私囊，我一直幫她說話呢。」

  啥？

  村長磕了磕旱菸筒，眉頭鎖得能夾死蒼蠅。

  偷拿集體糧食，薅社會主義羊毛，這可不是小事！

  趙嬸兒急赤白臉辯解：「村長，你別聽這死丫頭胡說！」

  「昨天伙食不夠，肯定是這丫頭偷拿的，順帶把今天的也拿走了！」

  郭淑雲氣笑了，她兩輩子都沒見過真麼能顛倒黑白的人。

  「趙嬸兒，昨天的伙食只有苞米麵跟兩顆白菜，忙完活我就回家了，再沒來過。去警局我也是這套話！」

  「你放屁！」

  趙嬸兒辯不過，上去就要撕郭淑雲的臉。

  村長忙讓人把她攔住。

  兩人各執一詞，說得都有道理，他也犯難。

  只能叫人把村主任喊過來，跟他核對食堂採購的票據存根。看看食堂的採買到底能不能對得上。

  村主任帶著票據本子過來，目光不善地瞥了趙嬸兒一眼。

  這蠢婆娘！薅羊毛也不是這個薅法！

  要不是看在她孝敬的那些東西份上，他早就把她換了！

  票據本子打開，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前天有筒子骨！？我們咋沒吃著？!」

  「大前天的雞蛋呢？讓狗吃了？！」

  「這總怪不上人家郭知青了吧？人家那會兒正病著！根本沒來過食堂！」

  幾個漢子義憤填膺，指著趙嬸兒的鼻子罵。

  趙嬸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求助地看向村主任。

  那些東西她只占小頭，大頭都給了主任，這個時候他不能不保她啊！

  村主任恨鐵不成鋼，蠢東西，仗著村長這幾天在縣裡開會，不在食堂吃飯，使勁兒把東西往自家劃拉！

  眾目睽睽之下，他要是幫她，自己也得露餡。

  村主任目光陰翳地回看過去，意有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