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寧洄成親（一）

  裴長寧和沈瀠洄一直到傍晚才回來，剛一進門，就得知蔣清漓有了身孕，他們兩個真是又驚又喜。

  顧安域揶揄他們，「恭喜姨母，恭喜師兄，你們榮升到祖字輩了。」

  沈瀠洄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依然十分興奮，「若是姐姐在天有靈得知了這個喜訊，一定會高興得掉眼淚的。」

  天知道姐姐去世的時候，她抱著剛出生的外甥，心裡有多麼恐慌。

  那時候她害怕自己養不活這個孩子，讓姐姐走了都不能安心。

  

  現在好了，孩子不僅長大了，還成家了，馬上就要做爹爹了！

  蔣清漓聞言，有些擔憂地看了顧安域一眼。

  顧安域神色不改，他笑著接話道：「是啊！娘親若是知道自己要做祖母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等咱們到了北疆，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娘親……」

  說到這裡，他又遲疑了，「可阿堇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出遠門吧？」

  沈瀠洄也猶豫了，「要不，咱們在雲離山多待一段時間？」

  裴長寧也點了點頭，「漓兒的身體要緊，去北疆也沒有早晚。」

  蔣清漓一聽他們都這樣說，連忙搖頭道：「我沒事兒，一點不舒服的地方都沒有。」

  顧安域還是不放心，他轉過身詢問雲瑤，「師母，真的沒事兒嗎？」

  雲瑤想了想，她笑著開口道：「若是我跟你們一起去的話，那肯定不會有事兒。」

  蔣清漓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師父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北疆嗎？」

  雲瑤看了雲森一眼，有些寵溺地開口道：「原本沒打算去的，但為了照顧好你這個小丫頭，為師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婦人生子本就是極其兇險的事情，北疆那裡又缺醫少藥的，她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還是跟著去吧！也能更放心些。

  雲森對此也沒有意見，他開懷大笑道：「正好，我也想第一時間見到我的小徒孫呢！」

  顧安域和蔣清漓聽了，自然十分歡喜，就連裴長寧和沈瀠洄也很高興。

  畢竟兩位老人年紀都大了，一直住在雲離山他們也不放心，現在能住到一起，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去向定了下來，裴長寧突然拉起沈瀠洄，在雲森和雲瑤面前跪了下來。

  雲森有些心慌，「長寧，你們這是做什麼呢？快點扶瀅洄起來。」

  這一位可是新帝的生母啊！嗚……他這算不算犯了大不敬的罪過？

  與他的無措相比，雲瑤看起來要從容得多，她笑著彎腰去扶裴長寧和沈瀠洄，「快起來吧！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放心，有師母在，一定會給你們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雲森有些不解，「阿瑤，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雲瑤白了他一眼，「你這個當師父的……雲木都要做爹爹了，長寧卻還沒有成親，你不著急啊？」

  雲森恍然大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是我疏忽了……」

  主要是沈瀠洄的身份太過特殊了，他一時間沒敢往那裡想。

  裴長寧對著二老鄭重行了一禮。

  他又看了沈瀠洄一眼，笑著說道：「我跟瀅洄商量過了，我們的身份特殊，就不大操大辦了，勞累您二老替我們主婚，咱們一起吃個飯，就算禮成了。」

  按他的心思，自然是想要風風光光地將自己的心愛的人娶進門來的，可瀅洄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

  說句不中聽的，就算知璞替他生父寫下了和離書，但這事兒又不能公之於眾，再加上那人畢竟還活著，若萬一走漏了風聲，受到傷害的第一個就是瀅洄。

  雲森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太過委屈瀅洄了？」

  沈瀠洄笑著搖了搖頭，「依我的心思，是壓根不想這麼麻煩的，但長寧堅持要這樣做……我也不忍心駁他的心愿。」

  她知道長寧心裡一直沒有真實感，所以才堅持要走這個儀式。

  她心疼他這些年受了太多苦，所以儘管心裡一直覺得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辦婚事，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但為了長寧的感受，也只好硬著頭皮捨命陪君子了。

  蔣清漓在一旁好奇地問道：「那小舅是打算在雲離山辦，還是去北疆辦？」

  顧安域順口接話道：「自然是去北疆辦了，好歹有舅舅這個娘家人在，更熱鬧些。」

  裴長寧和沈瀠洄都沒有說話。

  見狀，顧安域的表情有些猶豫了，「……我說得不對嗎？」

  裴長寧輕聲笑了，「沒什麼不對，是我們心底顧忌得太多了……北疆那邊人員組成複雜，若是漸鴻作為娘家人出席我們的婚禮，難免會被人猜測……」

  畢竟沈漸鴻是新帝的親舅舅，這是人人皆知的事實。

  現在他突然冒出來一個姐姐要成親……哪怕推說是堂姐、表姐，也必定會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問一些諸如「為何這麼大年紀才成親」、「之前是不是嫁過人」之類的問題。

  顧安域想了想，很快也明白這其中的考量了。

  他安慰道：「沒關係，在雲離山舉辦也好，師父和師母給您二位主婚，我給姨母當娘家人，阿堇給師兄當婆家人，分工正好，什麼也不缺。」

  大家都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雲森樂得直拍手，「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待會兒去算一算，在最近的日子裡挑個好的……我跟你師母之前替雲木操持過婚事，已經熟門熟路了，放心，該準備的那些東西……我們都會幫你們準備好，你和瀠洄只要專心當你們的新郎官和新娘子就好了。」

  蔣清漓立刻接話道：「我也要幫忙……」

  她之前也替她家大哥籌備過親事啊！也算是很有經驗的。

  顧安域剛想說「不用」，雲瑤樂呵呵地阻止了他，「沒事兒，太小心翼翼了也不好，阿漓心裡有譜，她不會莽撞的。」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阿漓或許懶散一些，但絕不是一個冒失的人。

  顧安域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他笑著開口道：「行，那咱們就一起去幫師父師母的忙。」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總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的。

  見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裴長寧的目光轉向了沈瀠洄，眼底盛滿了溫柔和眷戀。

  沈瀠洄回了他一個淺笑。

  何止他沒有真實感，她也覺得這一切都仿佛在夢境中一樣，每次深夜驚醒，她都害怕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夢。

  所幸，這並不是一個夢。

  他是真的在她的身邊，不曾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