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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借力打力

2024-06-12 04:59:35 作者: 於寧

  又一個春天到來了,這個春天來得是那麼的突然,以至於我都沒來得及感受去年冬天的寒冷。

  春天的風是柔和的,吹在身上不再是那種刺骨的寒意,而是像一隻溫暖的類似女性的手輕輕摸進來的感覺。天空也不再是那種讓人恐懼的鐵灰色,而是瓦藍瓦藍的,很少的幾縷雲彩在天上悠閒地飄,天空顯得又深又遠。我很高興能在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活著,還能在清晨的一縷陽光里愜意地伸上一個懶腰。看著陽光從門縫和窗戶里明目張胆地射進來,那種慢慢升騰的喜悅使我激動無比,夜裡曾經做過的關於死亡的噩夢悄然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生的意氣。

  我經常在跟金高閒聊的時候這樣說:「我怎麼老是覺得有人要殺我呢?奇怪。」

  

  金高笑話我:「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吧?不然你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這叫天殺你也。」

  我說:「我做的事情不算傷天害理吧?我從來不干那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金高哼哼唧唧地亂說:「你說不傷天害理就不傷天害理了?不傷天害理,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我不以為然,我說:「除了『黑』孫朝陽那把,我的錢全是乾淨的,無非是跟正常生意來的錢不一樣罷了。」

  金高說:「其實也沒什麼,剛開始的時候撈點兒偏門,現在不是走上正規了嘛,抽頭咱們都不收了。」

  這是真的,從去年我的生意開始好轉我就再也沒讓夥計們去扒同行的皮,價格也隨大流,只要別人不擠兌我的生意,我從來不插手別人的生意,去年劉所長還把我幫助別的個體戶共同致富的事跡報到市個體勞動者協會,勞動者協會還給我發了一面很大的錦旗呢,就差讓我做巡迴報告了。劉所長在給大家開會的時候說,楊遠是咱們市場的先進個體戶,將來成立商會什麼的,我第一個提議楊遠擔任會長。把青面獸那個嫉妒啊。青面獸已經是我們這個市場的大戶了,資產恐怕不比我差到哪兒去。這小子很會玩兒,給我們市場臨近的一所小學捐款建了一個圖書館,還被那所小學聘為校外輔導員了,要不是被閻坤舉報說他是個勞改犯出身,下一步他有可能跟那所小學的女教導主任結婚呢。

  閻坤終於回來了,回來得灰溜溜的,像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是我讓他回來的,我有我的打算,我想讓全市場的人都看看我的大度,順便把他困在我的身邊,時時刻刻折騰他。

  閻坤明知道我的想法,可是他不得不回來,因為他如果離開這裡,他將一無所有。

  我把他的貨全扣押在我的倉庫里,他攤位上賣的錢也全部由那五去收,那五成了他那幫兄弟的老闆。

  閻坤回來的那天,我問他,八爺,咱們的帳怎麼算呢?閻坤說,只要你讓我在這裡繼續擺攤,以前的那些資產全是你的。我說,怎麼能是我的呢?是那五的啊,人家那五幫你管理著生意呢。閻坤說,那五的就那五的,只要遠哥高興。我說,你的三個地攤給那五吧,門頭呢,還歸你,不過我要占點兒股份。閻坤說,遠哥不用投資,入乾股,百分之三十怎麼樣?我搖搖頭說,不用那麼多,百分之十吧,掛我個名就可以了,分紅的時候我不要你的錢,想再捅我的時候,我就好好跟你分分紅。閻坤說,遠哥你這麼說還不如殺了我,你說什麼我聽就是了,你是我親爹。

  我以為閻坤這次回來能夠老實一點兒,可他還是那個德行,除了不敢跟我開玩笑了以外,依然到處咋呼。有一次甚至大言不慚地說,我閻八爺活了這麼大歲數,除了在蝴蝶身上辦了點錯事兒以外,對得起任何人,連蝴蝶都不敢說這句話呢。李俊海把這話傳給我以後,我讓人把他喊了進來,沒等他開口,一腳就把他踹到了桌子底下。閻坤不明白我為什麼打他,躲在桌子底下直喊冤,遠哥,又怎麼了?你不是說這事兒過去了嗎?怎麼又動手打我?我抱著膀子,用一隻腳來回扒拉著他的臉說,我動手了嗎?這不是腳嗎?閻坤偷眼看了一下李俊海,似乎是明白了,忿忿地嘟囔道,要不老輩人都說,貧下中農翻了身,比地主還要厲害呢,我算是領教了。李俊海翹著二郎腿說,窮人翻身嘍。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有時候閒得空虛,有時候忙得恨不能把自己分成兩個人來用。

  攤子大了,難免會跟人發生一些摩擦,把長法收攏過來以後確實管用,這些小摩擦全是長法幫我處理的。

  長法的那套地痞辦法也確實管用,再咬牙的主兒到了他的手上也挺不過三天去。

  有一天我請長法吃飯,長法喝大了,摟著一瓶酒哭了個一塌糊塗,問他哭什麼?他不說,依舊哭。我知道他的心裡難受,因為好端端的一個社會大哥,不明不白就當了我的小弟,他能不難受?可他不那樣怎麼辦?他的活動範圍就在我的控制之下,不給我當小弟就必須滾蛋。我說:「法哥,如果你是因為跟我交往沒意思,儘管提出來,我不攔你。」

  長法不哭了,一把扯下了他脖子上的一根狗鏈子似的金項鍊,硬往我的手裡塞:「我哭是因為這半年多來你對我的照顧,我感動。沒有你的幫助,我憑什麼養活那麼多的兄弟?我沒什麼報答的,你拿著這根鏈子,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他越說越動情,咧著大嘴又嚎上了,「我長法白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跟我一起開始混的,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誰能比我『彪』?我還覺得自己講義氣,夠哥們兒呢,可是誰瞧得起我?你們這些大哥級的拿我當戰鬥在第一線的初級小混子,我自己的那些兄弟拿我當保護傘、搖錢樹!我想往大哥級的這邊靠,可是我沒有那個腦子啊,我這幾年一直是在原地踏步,沒有一點兒長進啊……前幾天我去吳胖子那裡拿我的辛苦錢,你猜吳胖子說什麼?他說,法哥,如果不是看遠哥的面子,你出這點兒力也就值五百塊錢……唉,他說的還真對!我聽說了,剛起來的幾個小哥想去搶我的地盤,把人都組織好了,一打聽我的上邊是你,二話不說就滾蛋了,你說吳胖子說的這話能沒有道理嗎?當初我沒有數,想跟你斗,唉……你就說老許這個老驢操的吧……」

  老許這事兒我知道,是金高一手操辦的。

  差幾天過年的時候,老許找金高結帳,金高說,你曾經給過我一批不合格的對蝦,那部分錢不能給你,而且鑑於你連我都敢糊弄,以前你的貨款也不給了。老許就給我打電話,我說許哥,我不管冷庫那邊的事兒了,你還是跟金經理商量吧。後來老許找過我幾次,我一直躲著他,他急了,跟金高拍了桌子,放賴說,反正年前我拿不著錢這個年也沒法過了,我就死在你這裡吧。說完直接躺在了金高辦公室的地上,哭天搶地的打滾。金高說,老許你跟我玩兒光棍是不是?一個電話把長法給叫來了。長法一進門,老許就一骨碌爬了起來,滿面笑容地給金高和長法敬煙,說錢不要了。長法給了他一巴掌,活夠了是不是?滾你媽的蛋!老許走了。

  金高和長法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誰知道老許找了周天明手下的一個打手,對他說長法亂管閒事,給了他不少錢讓他去收拾長法。老許沒敢提別的,怕人家跟他要提成,所以那個人也不知道長法跟我和金高的關係,就拎著一把菜刀闖進了長法的家。長法正跟他媽在家裡吃飯,沒反應上來就被人家砍了一刀,幸虧長法身手好,把那個人制服了,不過自己的腦袋上留下了一條筷子長短的刀疤。老許知道這事兒辦砸了,深夜跑到我家,給我一萬塊錢,讓我跟長法說說,要過年了,別找他的麻煩,再也沒敢提貨款的事兒。我把錢給了長法,長法問我,再不收拾他了?我說,你還得找他,但是別打他,讓他以後不許糊弄我,貨好,價格也得好,不然你每天折騰他一次。過了年以後,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設想來的,貨好,價格也比原來降了不少,我讓長法放出風去,哪個不想在海貨方面幹了就去跟老許取經。

  等長法抒發完了感情,我把項鍊重新給他掛在脖子上:「謝謝法哥,我應該給你買點兒東西。」

  長法還想推讓,我發火了:「我缺你這點兒東西?」

  把他推坐下,我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問他:「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長法說:「我自己倒是不急,我媽著急,說是讓我五一結,那就五一結吧。」

  我讓那五回我的辦公室給他拿了一萬塊錢。

  長法推擋幾下,揣起來了:「老錢欠你那三萬應該要了吧?」

  一提老錢我就來氣,這個老傢伙欠我三萬塊錢將近兩年了。剛開始的時候,他是給我送魚的,以後我從海上直接進貨,他就不來了。再後來他知道我拿的貨比他拿的便宜一大截,就開始倒過來從我這裡拿貨,因為我打從幹上這一行就跟他接觸,覺得這個人還不錯,挺守信用的,他來拿貨我總是讓大昌給他記在帳上,沒要現金。從去年春天開始,老傢伙就不來我這裡上貨了,聽說跑到日照那邊養鮑魚去了。我派人去找過他一次,他說因為錢全投資在鮑魚池上,暫時拿不出錢來,讓我緩幾個月,賣了第一茬鮑魚一定還帳。當時我不著急用錢,也沒再催他,後來我的新冷庫建起來了,非常需要錢,就派大昌拿著帳本去找了他一次,他還是哭窮說他沒有錢,大昌在那邊打回電話來問我怎麼辦?我讓老錢接電話,對他說,錢哥,三萬你拿不出來,先給我一萬吧,我實在是周轉不靈了。老錢說,兄弟啊,不瞞你說,哥哥我目前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今年發大水,我的池子全部衝垮了……因為我不懂他們那一行,就相信了,讓大昌回來了。後來我聽一個關係戶說,老錢這小子發了,轎車都開上了,整天住賓館,掛馬子,連老婆都不想要了。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儘管沒有那人說的那麼玄乎,他買了一輛新車倒是真的。年前我又給他打了一次電話,我說錢哥,把錢給我吧,既然咱們都沒有生意來往了,你老是掛著我的帳也不好。老錢又開始哭窮,我的親兄弟啊,我要是有錢能不給你嗎?我敢不給你嗎?老哥我真的快要難死了,過幾個月吧,過幾個月我一定還。

  既然長法提到了這事兒,那就讓長法去辦吧,我點點頭說:「是該要了啊。」

  長法說:「最好有他簽字的證據,這樣要起來順當一些,你想,既然他敢拖著,就一定有放賴的打算。」

  那是一定了,老錢肯定是看透了我,他覺得我不會為了這區區三萬塊錢跟他過不去。

  我讓大昌把老錢打的那些欠條拿來了,順便給長法寫了老錢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連他在哪裡養鮑魚都記在了長法的本子上,然後對長法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把錢給我拿回來就行,拿回來這錢就是你的。」

  長法不高興了,忿忿地說:「遠哥你什麼意思?合著我是個雜碎?這樣的錢我好意思拿嗎?」

  我敬了他一杯酒,一咧嘴:「我是讓老錢給氣糊塗了,你不願意要就算了,喝酒。」

  長法的性子跟金高差不多,也很急,幹了酒,披上衣服就走:「馬上辦,不能讓老小子繼續這麼舒坦了。」

  過了幾天,我給長法打電話問他找沒找到老錢?長法惱怒地說,這個老傢伙比狐狸還狡猾呢,到處找不著他,他還真有甩了他老婆的意思,連家都不回了。我說,你繼續找他,實在找不著就算了。長法說,哪能算了?我找了當地的朋友,把他的鮑魚池子給他扒了,估計這幾天就把他給逼出來了,你就別管了,我長法辦事兒沒有不成功的。

  這幾天很閒散,一閒下來我就容易胡思亂想,一會兒是小傑和常青,一會兒是我跟劉梅的關係,一會兒又是芳子到底去了哪裡?有時候還分析分析李俊海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金高說得好象沒錯,李俊海覬覦我的位置還真讓我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他經常背著我在私底下指手畫腳,揚言楊遠的一切生意都是我們倆的,聽他的也就是聽楊遠的,而且他的身邊還真的籠絡了不少人,基本形成了一股勢力,儘管這股勢力微不足道,可它確實讓我的心裡很不痛快。

  有一次我倆喝酒的時候,我試探他:「俊海,將來咱們發展大了就分家,我一半的資產歸你調遣。」

  可能是他認為我這話說得模稜兩可,曖昧地一笑:「分什麼家?還不是都在調遣著?」

  我裝作上了酒勁,嚷嚷道:「你本來在這裡就有股份,銀行的那十萬貸款還是你的呢。」

  李俊海很不滿意:「這話我不愛聽,什麼你的我的?目前都是咱哥兒倆的,咱哥兒倆是一個實體,分不開的。」

  我繼續「化驗」他:「你沒有家,對我又這麼好,我先把西區的生意都給你怎麼樣?」

  李俊海表現得很生氣:「你把你哥當成什麼人了?我幫你維持了幾天生意你就跟我來這套?攆我走是吧?」

  我無話可說了,一時很糊塗,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再也沒去想它,太亂,一想腦子就遭罪,而且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個下著濛濛細雨的上午,我接到了小傑的電話,當時我正走在去胡四飯店的路上。

  那天是胡四的生日,一大早胡四就給我打電話,說要過他的二十六大壽。我說,哪有中午過生日的?人家都是晚上過呢。胡四說,你不懂,我這個人很講究的,中午跟朋友們一起過,晚上跟家裡人一起過,必須分開。我笑話了他一句「脫褲子放屁」,把那五喊上來,跟他交代了幾句就上路了。那五現在基本成了我的秘書,魚也不用他賣了,他的任務就是照顧我從閻坤那裡「滾」過來的三個服裝攤位,貨基本不用我進,全是青面獸按進價勻過去的。然後再幫我打掃打掃衛生,來了客人就陪著聊天、吃飯什麼的,這小子現在學得很精明,不了解他的人聽他說話,還以為這是個學經濟的大學生呢。

  有一次,一個南方送龍蝦的朋友醉眼朦朧地問那五:「那經理耶,你系哪個學府畢業的啦?」

  那五可能連學府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學著人家的口音說:「享什麼福?我系出力的命啦。」

  那位朋友沒聽明白,沖他直豎大拇指:「我『雞道』的啦,你很有名的啦,你們姓那的都系滿族八旗子弟的啦。」

  這個那五倒是聽明白了,一臉矜持:「好漢不提當年勇啦,我家祖上也就是個武狀元的啦,才二品官兒。」

  我和春明走在路上,春明問我,怎麼這麼長時間沒見著廣元了?我的心一抽,是啊,我怎麼把廣元給忘了呢?隨口說,廣元這小子很不懂禮貌,去年跟我拌了幾句嘴就不辭而別了,聽說自己跑到南方闖天下去了。春明開玩笑說,我看到報紙上說澳門有個叫齙牙駒的,身邊有個咱這地方的馬仔,很「猛戕」,不會是廣元吧?我說,那也備不住,廣元有勇有謀,說不定在澳門大顯身手呢。春明說,他自己在外面瀟灑,苦了他老母親了。我站下了,讓他去找金高,從金高那裡提一萬塊錢給廣元他媽送去,就說是廣元的工資,讓他媽放心,廣元在外面出差,一兩年不一定回來。春明說,廣元他媽能相信嗎?我說,這你就不用管了,廣元他媽的腦子不太好使,腦溢血後遺症,不會想那麼多。

  春明走了,我嘆著氣剛走了兩步,那五就來了電話,那五說,有個東北口音的朋友找你,說有急事兒,告訴不告訴他你的大哥大號碼?我想了想,會是誰呢?東北的我倒是認識幾個,可我跟他們沒什麼深交,誰還會有急事找我呢?想不讓那五告訴他我的大哥大號碼,轉念一想,萬一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就對那五說,告訴他,讓他直接給我打電話。剛掛了電話,沒走幾步大哥大就響了,對方一聲餵還沒喊利索,我的腦袋就嗡地響了一下,是小傑!

  「小傑嗎?」我幾乎站不穩了,挪了兩步直接蹲在了馬路牙子上。

  「是我……」小傑似乎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激動。

  「你怎麼才給我打電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竟然破口大罵起來,「我操你娘的,你這個雜碎……」

  「我不能隨便找你,你知道的,我沒法跟你解釋,」小傑的語速很快,「別罵我了,我很難受。」

  我站起來,走上人行道,無力地將身子倚到了一棵樹上:「你知道我多麼擔心你嗎?你都幹了些什麼呀!」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似乎還有汽車駛過的聲音:「你別替我擔心,我在外面生活得很好……」

  他好象說不下去了,我能感覺到他的嘴唇在哆嗦,他的眼圈在發紅:「小傑,我理解你,先跟我說事兒。」

  「我家裡還好吧?我挺想家的……」小傑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都很好,你三哥結婚了,我去參加過婚禮,我對他們說,我派你去南方了,那裡有咱們的一個辦事處。」

  「別提他們,我問的是我媽,」小傑說,「我媽還住在我大哥家嗎?」

  「還住在那裡,我每月給她送錢,是你的工資……」

  「不要花你的錢,把我給你的那十萬分成一年的,每個月給我媽就可以了……錢在你那裡嗎?」

  「在我這裡,常青給我了。」我大口喘著氣,「小傑,這錢不能動,你原來的那份錢還在我這裡。」

  「我不需要那些錢,我現在比你有錢,」小傑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抽空我再支援你幾個,常青去了哪裡?」

  一提常青,我的腦海里驀地就閃出了他們在武漢殺孟三的那一幕,眼前血紅一片。

  我必須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頓了頓,故做輕鬆地問:「小傑,有個叫孟三的你知道嗎?」

  小傑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像獅子吼:「常青把這些都告訴你了?媽的……知道,讓我殺了。」

  我確定了,常青沒有撒謊:「你別怪常青,是我逼他說的。」

  小傑的聲音又恢復了正常:「已經無所謂了,呵呵,常青還在你那裡嗎?」

  我多了一句嘴:「你找他幹什麼?」說完,禁不住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操,廢話,難道你不知道?

  小傑用一種漠然的口氣說:「我發現了一樁好買賣,需要他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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