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義祥謙的第一筆生意2
2024-06-12 04:57:28
作者: 潮吧
「老七你挺會玩腦子啊,」我笑道,「借小三的嘴跟我要一萬塊錢?我給你個雞巴你要不要?」
「我哪兒是那個意思?」老七橫了一下脖子,「刺撓人也沒有你這麼刺撓的吧?我老七缺那一萬塊錢嘛。」
「哈哈,開個玩笑,」我又給他添滿了酒,示意他坐穩當了,「恭松在大海集團裡面上班嗎?」
「怎麼可能呢?李雜碎的腦子大著呢,一般人見不著他跟恭松聯繫,恭鬆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叫長松。」
「直接跟恭松聯繫的都有哪些人?」
「這個我不太清楚,有一天我專門去了一趟長松公司,就幾間辦公室,裡面擺了幾台破電腦,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在裡面打字,跟他媽個網吧似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買賣。我跟一個正在上網的夥計聊了幾句,那夥計傻了吧唧的,什麼也不知道。我問他,松哥去哪裡了?他說,松哥一般不來上班,就給了我恭松的—張名片,」老七說著拉開自己的包,翻出了一張名片,我掃了一眼,上面寫著,長松貿易公司總經理恭松,背面寫著經營項目,建材、五金、家電、陶瓷,我笑了,你怎麼不寫上海洛因、冰毒呢?老七見我笑了,也跟著笑,「遠哥,有點兒意思吧?他就差寫上火箭大炮、航母飛船了,操他媽,不就是一個賣白粉的嘛……怎麼樣遠哥,我老七辦事兒還穩妥吧,比那五肯定強。」
我撇了撇嘴巴,那五也不賴,起碼培植了一個兄弟在李俊海的內部。那天那五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要請功,我讓他去胡四飯店等我。去了以後,那五已經到了,身邊還坐著一個丑得跟腳後舉似的女人。見我來了,那五趾高氣揚地對那個女人說:「老伴兒,怎麼樣,你老頭有些本事吧?這位就是我經常對你提起的楊遠楊老闆,我多有面子?一般人請他,他連哼一聲都不會哼一聲。」那個女人很拘謹,想跟我握手又沒敢伸出手來,傻忽忽地站在一旁呲著板牙笑。我讓她先出去,埋怨那五道:「你他媽的懂不懂事兒?約了我來談事兒還他媽找個老母豬來攙和?」那五神秘地湊過來說:「遠哥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我的秘密武器,知道她弟弟是誰嗎?老八,就是李俊海的貼身保鏢,跟了李俊海四年多了。我就是通過她認識的老八,最近我跟老八成了鐵哥們兒,老八這幾天對我可好了,一口一個姐夫的叫我,把我都叫暈了,哈哈。這個女人也很有錢,開了個服裝店,我是連吃軟飯加完成你的任務啊。」我說,你先讓她走,我好好跟你談談。那五說:「就幾句話,說完了我就走,老八還約了我去吃火鍋呢,要請他姐姐和姐夫,哈哈哈,我不羅嗦了。是這樣,我認識了老八以後,經常跟他吃吃喝喝的,老八那個人沒有什麼腦子,很憨,以前是個特警,一身武藝。我跟他姐姐訂婚了以後,我們就成了一家人,他什麼話都對我說。這幾天我把話往李俊海那邊引,他對我說,姐夫,以後你別在我面前提公司里的事情,我吃人家的飯就得守人家的規矩。我再也沒提這事兒,就問他一個月賺多少錢,他說,我一個保安能賺多少,一千左右吧。我是這麼打算的,等我跟他再加深了感情,我就捅咕他跳槽,說你這邊賺錢多,雙倍,遠哥為人又好,我看他動不動心。老八是個粗人,沒有什麼腦子,也許一衝動就答應了,到時候……」我打斷他道:「我是不會要李俊海的人的。你這樣,讓他繼續呆在那裡,既然他是個粗人就一定能套出他的話來,我需要的是隨時掌握李俊海的行蹤,包括他都跟誰聯繫,他在做那些神秘生意,等等。」
那五想了想,開口說:「這樣也好,但是我有個請錄,咱們砸挺了李俊海以後得給老八安排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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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他是李俊海的保鏢,誰敢擔保他會對我怎麼樣呢?
那五哧哧鼻子道:「誰不知道李俊海是個什麼玩意兒?老八是不會真的替他賣命的,粗人也有腦子。」
我說:「就這樣吧,先別讓老八知道咱們倆的關係,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五邊出門邊說:「我不傻,傻的話我也不會活到今天,遠哥你多保重。」這件事情又過去好幾天了,也許那五已經徹底把老八「拿下」了,畢競他們現在是親戚了。我沖老七微微一笑:「你比那五能幹,將來我要論功行賞,願意在我身邊乾的就在我身邊干,不願意的我就給他發獎金,票子大大的。」
老七哼唧道:「我願意跟著你干,可是你容易把我拋棄了,就像上次一樣,我做出了那麼大的成績,你們說趕我走就趕我走了……是胡四,不是你,可是你說句話,胡四不就不趕我走了嗎?所以我說,還是干自己的好,你看我現在,雖說不是什麼大款,但是我活得多滋潤?前幾天我跟我姐姐說,將來我要跟著蝴蝶闖天下,把我姐姐給嚇得,本來臉就大,這下子跟個豬頭似的,小七小七你還有點記性嗎?不說蝴蝶瞧不起你,就說他做的那些事情吧,嚇死人了,跟著他早晚得進去蹲大牢……遠哥,別生氣,女人就這樣。我說,人家蝴蝶現在的生意全是正道的,上個月南方發大水,蝴蝶還捐了一車皮方便麵呢。我姐姐不相信,她說,他會做這樣的善事?就算他捐了,那也是些過期的……」
「老七你別陷害你姐姐了,」我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你把這些話說給李俊海聽,你姐姐就攤上了。」
「我會說給他聽?我知道你遠哥不是小人我才跟你說實話的,誰敢拿自己的姐姐開玩笑?」
「你姐姐一定很漂亮,」我打趣道,「看看你就知道了,中年版的謝庭鋒。」
「謝庭鋒是誰?經常有人這麼說我呢……不過我姐姐可真漂亮,」老七眉飛色舞地說我還不是跟你吹,當年我姐姐在國棉十五廠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廠花,全廠兩萬多個女工,屬她長得最漂亮,可惜生不逢時,嫁給了一個詐騙犯,這可倒好,我姐夫進去五六年了,把我姐姐給熬成了個豬頭臉……小廣一個叫老歪的夥計,還他媽國家幹部呢,瞄上我姐姐了,整天去『抻勾』她,讓我編了個理由,差點兒沒砸死逼養的,小廣在旁邊站著,管都沒敢管……」
「去你媽的,少他媽詐厲小廣,」我莫名地火了,「再他媽讓我知道你這麼對待他,我他媽弄死你。」
「遠哥,我沒詐厲勝哥呀,我很尊敬他……」老七害怕了,臉色焦黃。
「好了好了,」我站起來喊了一聲上菜,對老七擺了擺手,「別怪我,你知道的,我跟小廣關係不錯。」
「這……」老七茫然地看了我一會兒,「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呢,好,以後我絕對支持勝哥。」
菜上來了,我把金高喊了上來,指指老七,笑道:「你說這小子狂不狂,『滾』到咱哥們兒頭上來了。」金高一把將老七的頭套拽了下來:「砍頭!」老七慌忙來奪他的頭套:「金哥別這樣,金哥別這樣,沒有了頭髮我老七就不是謝庭鋒了。」金高把他的頭套給他戴上,順手一扒拉,本來的三七開變成了中分,你還別說,頭髮一搭拉,老七還真有幾分謝庭鋒的感覺呢。老七從包里拿出一面小鏡子,仔細地把頭套整理了一下,委屈地瞥了金高一眼:「金哥真能開玩笑,幸虧這裡沒有外人,要是讓別人看見就麻煩了,不給我起上百八十個外號才怪呢,就這樣我的外號也不少,什麼大白葫蘆啦,什么小孩屁股啦……更可氣的是那五這個混蛋給我起了個『逼豆子』,操他媽,逼豆子有這麼大的嘛,他娘的逼豆子才這麼大呢……金哥,遠哥酒量不行,今天我斗膽跟你拼一下怎麼樣?」
金高坐下,把那條綁著鋼板的腿嘭地砸在茶几上:「就你?我他媽喝死你。今天金爺高興,就陪你喝個痛快,要不然就你這級別,跪著跟我喝我也不理你,來吧,」看看我,問,「喝什麼樣的?」最近幾天辦事兒挺順利,我也想放鬆放鬆,我說:「你喝啤酒,我和老七喝意斯林,不喝醉了不讓走的。」說完,起身出去,把春明和天順喊了過來:「今天誰來找我我也不見了,就說我和金高去威海看他老婆去了。另外,天順你和胡東去找一下常青,常青有話對你們說,記住,全聽他的,讓吳振明和劉猛也去。」天順說:「用不用帶『設備』?」我摸了他的腦袋一把:「什麼也不用帶,帶著個雞巴就可以了,昨天南韓給我打電話,說咱們的人一去,萬事大吉,事成以後他請大家嫖娼。」天順笑了:「遠哥你又拿弟兄們開心了,你不是經常說,不許沾那些髒女人嗎?」春明推了他一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該操逼時就操逼,滾你的蛋吧。」我拉了天順一把:「聽常青的吩咐,他在這方面比你們有經驗,別的隨機應變,去吧。」天順走了,我問春明:「胡東最近還聽話嗎?」春明說:「還行,不過這種三姓家奴不可久留啊。」
「我打算好了,以後就讓他跟著南韓,送南韓個順水人情,這樣的話南韓的舉動我也就掌握了。」
「那不是大材小用了?應該讓他去『干』李俊海才合適呀。」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按著春明的肩膀說,「你不是說他是個三姓家奴嗎?他這一『三姓』回來就更好使了。」
「我明白了,」春明朗聲大笑,「你算是把他給研究透了。」
「小傑一直沒給你打電話?」我轉個話題問。
「沒有,他給我媽匯了兩萬塊錢,再也不見動靜了。」
我點了點頭:「那就好,這證明他現在還很平穩,你忙去吧,沒事兒就睡點兒覺,別弄得跟個土猴似的,順便讓人扛兩箱啤酒上來,我要跟金高來個一醉方休。」說完,推門進去,金高正跟老七在掰手腕子,老七的兩隻手抱著金高的一隻手,金高笑嘻嘻地催促:「快呀,你娘了個逼的,怎麼跟林武他兒子一個勁頭兒?」老七的頭髮又變成了中分,臉也漲成了他姐姐那樣的豬頭,嘴裡嘿咻嘿咻地叫喚,金高沉不住氣了,猛喝一聲「倒」,老七直接趴在了地下。
年底,義祥謙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成立了,總投資三十萬,經營項目是胡四定
的,主要是「企業推廣」,以GG為主,兼營音像書籍什麼的,以後的目標是出版,這個點子是小廣出的。小廣說他準備寫一本關於監獄的書,按照目前的出版方向,想要變成紙體書沒門兒,可以先跟出版社搞好關係,那樣將來出書希望能夠大一些。我不懂這一套,反正又不指望這個來錢,先這麼支撐著吧。公司的董事長是我,總經理是春明。我把意思對春明說了,春明躍躍欲試,好啊好啊,高遠酒店是延安,義祥謙是北京,咱們進步了啊。他說得有道理,我們從高遠酒店起步,有了義祥謙就等於八路進了北京城。春明很能幹,招聘的員工大部分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各類人才都有,業務員全是我以前的老兄弟,胡四也很高興,說,春明這夥計不錯,跟他表哥一樣,是個義氣人,把生意交給他我放心。開業以後,我在寫字樓里建了一個辦公室,裝修得比當年孫朝陽的辦公室還要豪華,跟胡四他們碰頭的時候都在這間辦公室里進行。
轉眼年底就到了。一天,我剛進辦公室,董啟祥就打來了電話,說有個來錢的生意想要跟我通通氣。我讓他馬上過來,等他的時候,南韓來了電話,先是一通感激,後說:「遠哥,你的建議我決定接受了,牟春也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們的事兒就算完結了。上次你派天順他們過去幫我,我可真有面子,事情成功了,那小子給了我一萬塊錢,我想請你吃個飯。」我笑道:「我就是個開飯店的,餓不著,吃飯的機會有的是,我很忙,以後再說吧。」南韓說,也謝謝你把胡東讓給了我,他真不錯,這幾天一直幫我策劃「生意」呢。我有些不耐煩先這樣吧,以後我跟你聯繫。」.
放下電話,我哼了一聲,操你媽,你還以為我真的拿你當兄弟看了?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還不清楚?我聽胡東說,南韓只認錢,什麼也不管。前幾天綁架了一個湖北來這裡開茶樓的老闆,敲了人家三萬塊錢,還說,以後他就吃這碗飯了,張子強當年就是這麼起的家。我沒讓胡東繼續說,我說,你跟了南韓就應該支持他,你管他幹什麼呢,有你的錢花就可以了。胡東說,遠哥你行,凡事都能想得開。我讓胡東走了,我想,我什麼想得開呀,你們又不是我的兄弟,「作」你們的去吧,槍斃了也不關我的事兒。我記得小廣說過,毛主席最喜歡搞平衡戰術了,文革的時候,四人幫跟周總理分成兩派,毛主席把他們玩弄於掌骨之間,永遠挺立鰲頭。現在我就是這樣玩弄南韓和牟春的,這兩個混蛋面和心不和,早晚還得火拼,我在這裡掌控著他們,對我很有好處。前幾天,我通過牟春接觸到了老牟,儘管老牟沒怎麼搭理我,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沒有瞧不起我的意思,這樣就好,很快我就會把你拿下的。從大上個月開始,我把老牟他老婆的名字劃到了義祥謙的花名冊上,每個月發一千塊錢的工資,牟春已經替他母親領走兩個月的工資了,也沒見老牟來找我,我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胡四也在接觸老牟,已經跟他喝過幾次酒了,最近經常一起釣魚。
沒來由地嘿嘿了兩聲,董啟祥就到了。一進門,先湊到鏡子前把臉上沒刮乾淨的幾根鬍鬚拔下來,搓著手沖我乾笑。我說,你就別拿「怕頭」了,趕緊說,什麼來錢的買賣_?董啟祥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面的一個胖子說:「你看看,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我拿過照片仔細打量,照片裡是一幫人在一座樓前剪彩,那個胖子滿面春風地笑,面熟,好象他經常出現在電視上,我問:「這是誰?怎麼像個大官兒?」董啟祥笑了:「不是大官兒,可是比大官兒還出名。唐—鳴,世邦集團的老總,喜歡冒充善人,經常搞個捐款什麼的,上鏡率很高啊,聽說省里的領導都經常跟他吃吃喝喝的呢……"我打斷他道:「別羅嗦了,你想讓他幹什麼?」董啟祥微微一笑:「他很有錢,胡四那麼十個也頂不了他一個。幹什麼?你說呢?」我一怔:「你不會是想要綁架他吧?」董啟祥反問道:「你沒這個想法?」
「打住打住,」我的腦子一暈,「你不想活了?這樣的人你也敢動?不行不行,我還沒活夠呢。」
「給你看一樣東西啊,」董啟祥打開包,拿出一本卷了邊的書,砰地丟到桌子上,「看看吧,張子強。」
「剛才我還在替南韓擔心呢,他也在學張子強……」
「他?他學的是皮毛,」董啟祥撇了一下嘴巴,「龍祥我學的是真髄,你先看看那些我標出來的章節。」
心裡根本沒這個想法,我胡亂掃了兩眼董啟祥劃出來的幾個章節,合上書搖了搖頭:「祥哥,你不覺得咱們剛剛起步,幹這樣的事情不好嗎?」董啟祥握著書,把身子往後一仰:「這就是剛剛起步才應該幹的事情,事業發達了,刀架到脖子上我也不幹這樣的事情……迅速崛起,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道理?越是別人不敢幹的事情風險越小,相反利潤越大。如果你去綁架一個小包工頭,他的錢少,命也就不是那麼值錢,為了十萬八萬的,他可能會跟你以命相抵,警察很容易就把你抓到了。而這樣的大傢伙,他的一條命可以頂咱們十條命,錢在他們的眼裡,跟他媽一堆廢紙一樣。只要咱們第一步成功了,錢也就算是到了咱們的手—樣,這跟你當年『黑』孫朝陽的情況還不一樣,他的性格跟孫朝陽差了十萬八千里……總之,這是一塊肥肉,而且正是最肥的時候,在這個時候,誰的眼尖,誰的手快,誰就發財,如果咱們下手慢了,這個機會就永遠失去了。我不再跟你羅嗦這些道理了,不管你想不想干,先聽我把情況說清楚了再說。是這樣,這張照片是三天前他跟市裡的領導一起合影的,他又在古前鎮開了一家水產加工廠,產品全部出口到日本,那個廠很大,鳳三也許知道,鋼結構廠房有一部分是鳳三的工程隊去乾的……」我想起來了,三個月以前,鳳三給我拿來了十五萬,可以想像,我的提成就有這個數目,廠房肯定不會小了。董啟祥見我開始仔細聽了,話說得越發沉穩,「我去過世邦水產,無論從設備上還是從管理上,絕對一流,整個廠區得有你以前上班的那個機械廠十個大……我簡單點兒說,他是剛從曰本回來的,因為世邦水產剛剛上馬,他幾乎天天靠在那裡,下班自己開著車,有時候連個保鏢都沒有,這也證明他很狂,根本想不到有人還敢去琢磨他……哈哈,我龍祥就敢。咱們義祥謙這種生意就是為世邦水產這種生意準備的,他是牛羊,咱是獅虎……我已經觀察過他好幾天了,策劃好了,這幾天就可以行動。
「這事兒你跟胡四打過招呼了沒有?」我忽然有些動心。
「跟他簡單透露了一點兒意思,他說,這事兒你跟蝴蝶商量,事情太大了,蝴蝶不同意誰也不許干。」
「也就是說,他不拿主意,一切讓我來?」我皺了一下眉頭。
「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氣?老狐狸啊……」董啟祥笑道,「不過咱們也應該理解他,每人有每人的性格,如果都像咱們倆一樣,義祥謙也就不需要他了,讓他加人義祥謙的目的不是想讓他玩暴力,我們需要的是他的頭腦也財力。也許你會說,這樣的事情他都不拿主意,還談什麼頭腦?錯,這樣的頭腦不需要他拿,他也不會拿,這樣的頭腦我自己就拿了,我只需要你點個頭,然後咱們各司其職……還有,無論辦什麼事情都得考慮到最壞的結局,最壞的結局是什麼你很清楚,萬一到了那個時候,誰最管用?還是胡四。所以我說,這事兒你拿主意,我來操作,就這麼簡單。」
我點了兩根煙,遞給他一根:「祥哥,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上次我跟小傑『黑』孫朝陽那把,到現在心裡還有陰影,我失去了一個好兄弟,把小傑逼得流浪在外……不說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這事兒究竟值不值得冒險……」董啟祥猛地把煙戳在菸灰缸里:「冒什麼險?手到擒來的事情!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唐一鳴不比孫朝陽,孫朝陽是混江湖的出身,唐一鳴呢?一個六十年代的大學生,腦子裡裝的全是生意和虛榮,他根本考慮不到社會上還生存著咱們這路人。我打聽過了,以前不是沒有人『滾』過他,可是他太幸福了,『滾』他的人全是一幫沒有素質的小混混,連長法的級別都不到,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所以在他的腦子裡全是邪不壓正,他以為只要他有政府支持著,任何人奈何不了他……我聽說有一次他跟身邊的人吹牛,他說,我老唐什麼風浪沒見過?黑社會那點道道兒到了我這裡不好使。他還舉了李嘉誠的例子,說李嘉誠無能,如果換了他,他先給錢,後黑道白道一起使,不把張子強抓起來誓不為人。你說這不是個膘子是個什麼?李嘉誠多大的資本?他算個什麼玩意兒?標準的井底之蛙。咱們義祥謙也不如張子強,可就沖他這句話也應該將他『拿』下。我仔細研究過張子強,他的那套路子非常值得借鑑,他最後為什麼出事兒了?不是出在他綁架上,而是出在他販賣軍火上,咱們不跟他學,干哪一行就干哪一行,不能隨便干一些不熟悉的行業……聽傻了吧?說說我的設想啊。出馬的時候應該這樣,你一輛車,停在適當的地方,我和常青林武一輛車,下手綁他,金高在咱們提前租好的房子裡等著,人到了,你們全都撤退,我和金高在那裡陪他玩玩,以後就簡單了。」
我把他的書拿過來:「這上面有記載嗎?」
董啟祥探過身子,嘩啦一下翻到中間,指著他標出來的幾行字說:「好好看吧,就從這裡看。」
我重新點了一根煙,快速地掃著那一章的情節。上面描述著張子強綁架一個姓郭的家的公子,在路上綁架成功,把郭公子帶到一個房子裡以後,給他父親打電話,要幾十億港幣,那老頭跟他兜圈子,張子強就把身上綁了炸藥,親自去了郭府……最終拿到了錢,而郭公子也安然無恙地回了家。我點了點頭:「這個老張是條漢子,我佩服。」
董啟祥哈哈大笑:「我董『子強』也不是一個眼的逛魚,這次我要辦得比他還漂亮。」
我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唐一鳴下班的路線和下班的時間你都了解清楚了?」
董啟祥說:「基本清楚了,細節我還沒來得及了解。」
我有些擔心:「是你自己親自去的嗎?」
董啟祥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笑道:「這事兒必須親自出馬,任何紕漏我都不想出。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做很危險?沒事兒,我偽裝得很好,幾乎沒有下車……本來我想派個兄弟去,可是那樣才叫危險呢,以後不管成沒成功,這個兄弟一定是個隱患,最後弄不好要殺人……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的心不黑,呵呵,命比錢大,圖財不能害命。」
「你確定他沒注意你嗎?」
「絕對沒有,我遠遠的跟著他,看見他的車進了庫就知道他回家了。」
「你怎麼知道他的車進了庫?」
「海園別墅的車庫全在外面,這個我不說你也明白。」
「他走的是直通市區的路嗎?」
「經過一小段,然後就直接上了前海,從前海走大約十分鐘就到了別墅區,有一段路很僻靜。」
我記得從立交橋拐上前海可以直通海園別墅,的確有一段比較僻靜的路,路上車輛很少,行人也基本都是外地觀光客,在那段路上動手應該比較安全。我想了想,開口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董啟祥笑了:「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忽地站了起來:「馬上!」說著撥通了金高的手機,金高在店裡,問我有什麼事情,我說你來一下義祥謙,祥哥在這裡,咱們商量個事情。金高說,我正在這伺候你們家裡的人呢,沒有什麼重要情況我就不過去了。我說,二子和他媳婦去了?金高大聲地笑:「不光是二子兩口子,還有芳子,芳子說她發了一筆小財,要請大家吃飯呢,我正在吩咐廚房給他們做好吃的呢。」我說,你讓芳子接個電話。芳子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又在外面亂出溜什麼?快回來,體育學院的張老師給我拉了不少生意,貴賓卡全賣出去了,回來慶祝一下。剛才二子上火了,說他要結婚,讓你趕緊幫他安排。」我開玩笑說:「金高是楊遠了,結婚的事兒應該讓金高安排,我回不去,你們在那裡吃吧,讓金高馬上過來。另外,快要過年了,你帶二子兩口子去商場買幾套好衣服,我相信你的眼光,錢你先墊上,回來我雙倍給你。」芳子不高興了:「你這個人真沒意思,每當我高興的時候你就給我來這麼一下子……滾蛋吧你,老金哥,我不管了,你們都死到外面去吧。二子,二子!不吃了,走,我帶你逛商場去。」我的心裡浮起一股歉意,怏怏地掛了電話。董啟祥嘿嘿地笑:「你他媽跟小廣也差不多了,全都讓女人給治著了……不用給常青打個電話?大家一起商量。」
我邊撥常青的手機邊說:「你給林武也打個電話。」
董啟祥說:「我已經聯繫過他了,他中午過來。」
常青接電話了:「遠哥你在義祥謙吧?剛才我往店裡打電話,天順說你不在。」
我說:「別羅嗦了,馬上過來。」
「遠哥,我在遠洋公司,」常青為難地說,「昨天晚上我的人把王經理打了,我正在給人家說好話呢……老王人不錯,就是發了點兒酒瘋。他發火了,連長法都叫過來了……我倒不是害怕他們,長法算個雞巴毛?出了這種事情我不好說話……遠哥,有什麼事情咱們在電話里說不好嗎?」我說,長法在那裡嗎T我先掛了,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長法一會兒就回了電話:「遠哥,常青這個混蛋太他媽扯淡了……」
我打斷他說:「常青是我的人,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把事情壓下,回頭我請你吃飯。」
長法還想羅嗦,我直接掛了電話,又撥通了常青的電話:「回來吧,我跟長法說了,他來處理這事兒,咱們的事情重要。」放下電話,我沖董啟祥笑了笑:「常青也太掉價了,遠洋的老王還至於他親自去道歉嘛。」
董啟祥揮了揮手:「這好啊,證明咱兄弟長大了,哈哈。」
也許是吧,不過我真的心裡不痛快,老王是個什麼雞巴級別?
說話間金高就到了,我讓他坐下先喘口氣,將董啟祥說的事情簡單對他說了一下。金高垂頭想了一會兒,目光炯炯地問董啟祥:「這個唐一鳴認識你嗎?」董啟祥笑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就像你認識李嘉誠,李嘉誠不認識你一樣。」金高說:「我不太注意這些港上的大款,他是最有錢的嗎?」董啟祥說:「據我了解,他不算最有錢的也差不多,反正最近風頭很勁,我也了解過了,別看這個人那麼有錢,可是他沒經過什麼風浪,屬於一帆風順起來的那種,這樣的人是很容易對付的。」金高說:「那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這樣的事情風險太大了,—旦出事兒就不是一年兩年的『口子』……剛才我想了想,你的設計有漏洞,你讓蝴蝶在別的路上等著,你跟常青他們去綁他,那可是在大白天,一旦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蝴蝶想過去幫你都沒法幫……反正我覺得這樣的設計不是那麼完美,最好是去他家裡綁,或者在晚上行動……我沒幹過這樣的事情,心裡沒底,應該好好商量商量再說,任何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董啟祥哦哦了兩聲,起身走到窗口,我的目光跟著他瞟向窗外,外面飄著很大的雪花,像是樓上撕開了一床鴨絨被。董啟祥把窗簾拉上了,房間裡頓時朦朧起來,我想去開燈,董啟祥擺了擺手:「別開燈,策劃這樣的事情需要的就是這種環境,黑暗中尋找黎明嘛……蝴蝶,剛才金高說得有道理,你再想一想,應該怎麼辦才是最穩妥的?」
「剛才我看了一下張子強綁架郭公子的那段情節,裡面有個細節我注意到了,」我說,「當時他們決定動手的那條路是一條單行道,張子強讓手下的一輛車卡住了路口,這樣,別的車就進不來了,完事兒以後把郭公子的車丟棄在一個停車場裡,他們很從容地走了。我覺得咱們也應該這樣。我想過,從前海到海園別墅,起碼有兩公里的路程是單行道,路很窄,兩旁全是松樹,僻靜得很。我可以提前到路口等著,一旦接到你發出的信號,我就裝做車壞了,把車停在那裡,後面的車就被我卡住了,等你得手以後,我就在後面跟著你,一直護送你們到咱們租的房子裡。注意,房子不能租得太遠,康家窪棚戶區那邊就很好,人多,但大部分是外地的生意人在那裡租房子……」董啟祥微笑著打斷我道:「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已經踅摸好了哪裡有房子,也不遠,不經過海園別墅,在別墅後面的一個漁村,村頭有一個晾曬鮁魚的農戶,我看見他家門口的電線桿子上貼著有房子出租的小GG……」我揮了揮手:「這是後話。接著說,萬一你失手了,我可以馬上過去幫你。再就是,這次行動咱們得作好一切準備,帶上重傢伙,防備出大亂子。」
金高贊同道:「應該,萬一出事兒,保命要緊,指不定會跟警察逍遇。」
董啟祥搖頭道:「你想得也太多了,就算是失手,警察趕到的時候,咱們早已經跑沒影了。」
金高說:「不管結局怎麼樣,防備著點兒不吃虧。」
話音剛落,常青進來了:「老哥兒幾個在這裡研究什麼吶,神秘得很嘛。」我示意常青坐下,讓董啟祥把事情對常青說了一下,常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操,老唐?那可是一條大魚!干,不瞞哥哥們說,我早就惦記著他呢,去年我就想辦他,一直沒有合適的幫手,這樣就好啦,高手們全部出馬,老唐就等著拿錢來保命吧……遠哥,什麼時候動手?」我笑了:「你小子更急。我來問你,你的人把老王怎麼著了?」常青皺了一下眉頭:「大頭這個混蛋真沒有腦子,昨晚我沒在歌廳,老王在那裡耍酒瘋,他竟然上去把人家砍了……操,老王是個出名的不吃虧,警察也認識不少,當天晚上就報案了,警察要封了我的歌廳呢。一大早我就去找他了,其實我跟老王的關係還不錯,他是我的財神爺呀,老王不聽我的,非要讓我把大頭交出來不可,連長法也去了……長法不向著我說話,說要去抓大頭,我對長法說,法哥你別這樣,咱們都跟遠哥挺好的。長法說,遠哥是遠哥,你是你,大頭是大頭,我只想要大頭。操他媽的,他忘了當年我是怎麼綁他的了……有心跟他們亂來,後來一想,沒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媽的,好話都讓我說盡了,正好你來了電話。」我說了他兩句,讓他趕緊開除大頭,算是給老王一個說法,順手撥通了長法的手機,長法已經回家了,說他把事情壓下了,老王—聽是我在替常青講和,二話沒說就答應不再找常青的麻煩了,我對長法說:「你告訴老王,就說常青已經把大頭開除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後喜歡唱歌吃花酒到萬水千山去,不用花錢,箅是楊遠給他賠個不是。」長法說:「不用管他,他算個什麼雞巴毛?剛才我去這一趟,什麼事兒沒幫他辦,他還給了我一千塊錢呢……」我直接掛了電話,沖董啟祥一笑:「他懂個屁,去了萬水千山他敢不花錢嘛,給你拉個財神去。」
常青也笑了:「就是就是,他從我那裡走了,去了祥哥那裡,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金高突然冒了一句:「如果人抓到了,錢怎麼要?」
我一怔,方才反應上來:「我操,原來你一直在惦記著這事兒呀,你說呢?」
「綁到咱們『家』以後,直接讓他給他老婆或者他手下管錢的打電話董啟祥說,「不能跟他羅嗦,夜長夢多,限制時間,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以內湊足五百萬,不然撕票。」金高搖了搖頭:「絕對不能讓他給手下的人打電話,那樣肯定出事兒。他的手下會問,你一下子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他只要一吞吐,那個人馬上就會聯想到什麼,咱們又不在身邊,那個人一衝動就容易報案,只要驚動了聱察,這事兒辦起來就困難了……再就是,咱們都不了解他們內部的事情,也許那個人巴不得咱們撕票呢,就像當年李俊海琢磨蝴蝶一樣……大家想想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這事兒我已經想過了,這個電話就打給他老婆,任何人不牽扯。」董啟祥說。
「萬一他老婆也是李俊海式的人物呢?」我笑道。
「我了解過了,他們是一起下過鄉的患難夫妻,感情鐵得很,她絕對不可能是李俊海。」
「消息準確?」
「絕對準確,我董啟祥打從十五歲就策划過綁架的事情,我辦事兒很仔細的。」
「他老婆是幹什麼工作的?」
「以前在商場裡干出納,唐一鳴發達了以後,她就辭職跟著她男人干,」董啟祥說,「唐一鳴是以賣電器發的家,後來接二連三地開了幾家賣電器的商店,前幾年開了一個電子工廠,生產環保儀器,他老婆一直在環保儀器廠工作,那個廠目前由她管理著。她每天都在那裡上班,據說是個女強人。他有個兒子,在英國留學,平常就夫妻二人在家。」
我稍一思考,開口說:「我有數了。聽聽我的設想啊……我想這樣,在綁架唐一鳴之前,我親自去接觸接觸他老婆,用拉GG的形式。她不是開著一個工廠嗎?咱們公司又是干GG的,我可以親自去她廠里,以最優惠的價格跟他談GG的事情,女人都喜歡沾點兒小便宜,興許就跟我熱乎上了。然後我再利用這層關係,跟她吃吃喝喝……」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金高納悶道,「咱們想要綁架的是他男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別打岔,聽蝴蝶說,」董啟祥似乎聽出了我的意思,「蝴蝶,繼續說你的。」
「我明白了,」常青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老婆漢子一起綁啊,萬無一失!我跟傑哥當年幹過這事兒。」
哈哈,原來小傑也幹過這樣的買賣,我很感興趣,示意金高不要說話,讓常青說說當年他們是怎麼幹的。常青說,有一年春天,他跟小傑還有老貓三個人盯上了一個鄭州人,那個人是個倒騰棉花的,土財主級別,要錢不要命,五十多了也沒有個後代,正趕上他剛娶的媳婦懷孕了,把他高興得買賣都顧不上做了。小傑就計上心來,把兩口子一逍綁了。他本人陪著土財主,讓常青和老貓陪著土財主他老婆,沒幾天土財主就蔫了,乖乖地交出了八萬塊錢。我笑了:「還是小傑厲害,這是搗了人家的老窩了嘛……你們具體是怎麼拿的錢?」常青說:「那還不容易?傑哥讓他們兩口子整天通電話拉家常,拉著拉著心理就崩潰了。然後我和老貓就跟著他老婆去取了銀子,全他媽現金,長毛了都。」
「哈哈哈哈,」董啟祥瘋狂地笑了,「好,好好,值得借鑑,值得借鑑啊,蝴蝶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異曲同工啊,」我矜持地笑了笑,「記得當年我跟小傑策劃『黑』孫朝陽的時候,我們也曾經心有靈犀過,小傑還說,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呵,沒想到在唐一鳴這事兒上我跟他也有共同點。我是這樣想的,等我跟唐一鳴他老婆接觸上以後,就可以編個理由讓她出來了,為什麼這樣?有我的想法。如果他老婆是在沒有咱們的人的情況下接到了唐一鳴要錢的電話,她第一反應就是找親戚朋友商量對策,這樣一來是拖延時間,二來是,萬一這幫人裡面有個『吃生米』的,不顧唐一鳴的性命,直接報案,那麼咱們的行動必將以失敗告終。我這不是在表揚警察的本事,我是想安安穩穩地活著,我不想在任何問題上出一點兒差錯,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好了,我繼續說,他老婆當著我的面接了電話,我就可以亮明我的身份了。他一定聽說過我的名字,甚至我還可以把身份證拿給她看,當她確定是我在幹這件事情以後,你猜她會怎麼著?求我放了她男人。那麼我就可以跟她談條件了,具體怎麼談我還沒想好,總之,這麼做萬無一失。」
金高的臉色凝重起來:「蝴蝶,這樣做太危險,就算咱們把錢拿到了,你也就暴露在他們的眼前了。」
我把董啟祥帶來的書丟給他:「看看張子強是怎麼幹的再說。」
金高把書又給我丟了回來:「我不看,香港的情況跟咱們這裡不一樣,香港人也不是大陸人。」
我曖昧地笑了:「但是人都知道保命吧?這一點無論哪裡人都一樣。」
「遠哥,金哥說得有道理,你想想……」常青猛吸了一口煙,「你想想,當年我跟小傑是什麼處境?我們這樣幹了誰也不知道我們是誰,幹了一票就遠走高飛了。可是你呢?你不可能跟傑哥一樣吧?所以我覺得還是慎重點兒好。」「你們都錯了,讓我來給你們分析一下,」我悠然翹起了二郎腿,「剛才祥哥說咱們要的數目是五百萬,我說,少了,哈哈,少多啦。我他媽要五千萬!這樣的數目他在很短的時間內能夠拿得出來嗎?拿不出來怎麼辦?咱們有時間跟他們玩兒捉迷藏的?沒有,時間就是生命。所以咱們必須有一個人親自出面,這就叫做賭,賭什麼?你們以為這是賭命?非也,這是賭錢,讓他們感覺我是在賭命,他敢跟我賭嗎?答案是,否。唐一鳴和他老婆在商海上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咱們在跟他耗時間,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個兒』,那麼怎麼辦?我剛才說的是唯_速戰速決的辦法。我想過了,只要咱們把錢拿到了手,他們把命贖回去了,就萬事大吉了,他們沒有膽量繼續跟咱們斗。大家可以分析分析,五千萬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小的一筆數字,他們永遠不會為了這已經出去的五千萬再去玩什麼花招,因為我可以把話給他們撂在那裡,想好好做你的商人就乖乖地聽話,不然……哈哈哈。這樣,以後即便是經常見面他也會守口如瓶的,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他,盜亦有盜,這事兒過後我不會再糾纏他了。祥哥,你不是仔細研究過張子強嗎?看看他是怎麼做的……好了,我決定了,這叫不大膽不贏杏核,大家放心吧,我楊遠從來不干冒險的事情。」
「不行,你不能親自出馬,」董啟祥忽地站了起來,「讓春明去,你可以在最後關頭出面。」
「春明頂事兒嗎?」金高搖了搖頭夠戧,太年輕了……我去?」
「你?」董啟祥笑了,「你像個做GG生意的人嘛,就讓春明去,長相斯文,能說會道。」
「我贊成春明去,」常青也站了起來,「我了解春明,膽大心細……」
「你們都別說了,讓我考慮一下。」我坐正了,點上煙,細細地想了起來。
董啟祥一把拉開了窗簾:「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猛一回頭蝴蝶,別費腦子了,聽我的,就讓春明去,他是義祥謙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的老闆,完全有理由接近唐一鳴的老婆……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了,他老婆叫趙淑燕,是個半老徐娘。」突然一陣淫笑,「嘿嘿嘿,也許春明這漂亮小伙兒一去,她立馬轉了腿肚子呢,這世道什麼事情沒有?唐一鳴五十來歲的人了,雞巴好不好使還是個事兒呢。媽的,我真想親自去完成這個任務。春明呢?上班了沒有?」
我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是個萬全之策,趙淑燕說不定見過我,或者在我去跟她接觸的時候,她身邊的人有認識我的,萬一多嘴告訴她我是誰,說不定會引起她的懷疑。春明在社會上沒有什麼影響力,即便是有人認識他也無所謂,最終目的是在董啟祥他們動手的那一天把她引到外面來……如果不需要我出面就能把事情完結了,那更好。萬一趙淑燕提出她想見見頂事兒的人我再出面也不晚,我可以先跟她通電話,根據情況再實施下一步的計劃。對,就這麼辦吧。我順手撥通了隔壁春明辦公室的電話,春明過來了:「呦,哥哥們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什麼事兒都讓你知道,那還叫義祥謙?」董啟祥上前抱了他一下,「年輕人,交給你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祥哥又在忽悠我,」春明推開了他,「不會是像上次那樣,讓我冒充你去相對象吧?」
「啊?」董啟祥故作震驚地張開了手,「真有你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會吧?」春明倒退了兩步,連連搖手,「我不干我不干,你拿我當什麼人了?」
「雞巴操的們在商量什麼呢?」林武一步闖了進來,「春明想要不幹什麼?我干,給錢就行。」
董啟祥乜了林武一眼:「小子,看你這表情,胡四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吧?」林武拔下董啟祥嘴上的煙,胡亂抽了兩口,嘿嘿一笑:「你小子夠大膽的啊,老唐你都敢惦記?說了,胡四告訴我了,他娘的,四逼真是個小蛋子貨,說這事兒的時候臉都是黃的。怎麼樣,大伙兒都研究過了吧?不用擔心我,我贊成這事兒,為了『企業』的發展嘛。」
「說說你對唐一鳴的了解。」我指指沙發讓他坐下。
「祥哥不是已經都了解了嗎?基本底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唐一鳴很有錢,值得一玩兒。」
「再說說你的打算。」董啟祥說。
「我能有什麼打算?干就是了,有錢不賺是傻逼。」
「這不廢話嘛,」金高撇了一下嘴巴,「讓你說說你了解的情況呢,你不會粗魯到連對手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林武噗地噴了一口煙:「呵呵,我為什麼來得這麼晚?老子走訪群眾去了掃我一眼道別緊張,我林武是個張飛,粗中有細,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的,打聽這樣的事情我辦法一萬。我了解的情況是,這小子最近忙暈了,有時候自己親自開車出門辦事兒,什麼保鏢啦,司機啦,都沒有,就他媽—個人。這小子好象也很單純,不知道像他這樣的大款應該適當保護自己一下,有個兄弟說,最近他上下班老是自己開車,我分析他是圖省事兒,操,我怎麼又說回來了。總之,現在下手正是個機會,等他安頓好了,就開始拿老爺派頭了,他會永遠自己開車?我連他的車是什麼牌子,號碼是多少都記下了。跟胡四一樣,也是寶馬,不過他是輛黑色的……咱們行動的時候需要帶上一把大錘,萬一他看出來了,硬是不下車,咱們就砸他的玻璃,把他給砸出來。『設備』也得帶著,我看上次常青帶回來的那三條傢伙就很好,我拿那個最嚇人的,不老實給他連車轟了……算了,這就是我了解的情況,你們呢?」
金高笑了:「聽林將軍說話就是享受,跟他媽看電影似的。哈哈,我拿槍,你拿捶,咱倆分工辦事兒。」
董啟祥搖了搖手:「大金你的任務不在那個環節,這事兒以後再說。林武,你的消息準確嗎?」
林武把菸頭丟到地上,用腳一踩:「什麼關頭了?我敢吹嘛,絕對準確。」
董啟祥點了點頭:「照這麼說,這幾天我觀察得沒錯,我只看見他帶了一次保鏢,那個保鏢還兼著司機。」
「原來你們是在商量這個!」春明驚叫了一聲這事兒很可怕啊……」
「可怕?哈哈董啟祥打了一個響指,「什麼事情不可怕?在家裡躺著不可怕,想要活得瀟灑就得……」
「祥哥,我不是說我害怕,我是說這事兒挺大的。」
「大嗎?」林武哼了一聲,「什麼事兒不大?當官的上千萬的撈這個大不大?下崗職工吃不上飯這個大不大?」
金高拍拍桌子不讓他們說了,感嘆道:「世上還真有這麼狂的人啊,他那麼有錢的一個人,怎麼會連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呢?」董啟祥橫了他一眼:「你以為這些有錢人的心理都跟咱們一樣啊,他們根本想不到社會上還存在著咱們這種人,他們只是貝過街上的小混混整天敲詐這個敲詐那個的,甚至自己也曾經被小混混敲詐過,可是他們想不到還有更大的混混在惦記著他們。咱們不分析他的心理了,我來給大家安排工作。首先,春明你今天下午就去廣通電子廠拉GG,具體怎麼辦你比我清楚,目的只有一個,想辦法結識唐一鳴的老婆,就是廠長趙淑燕,不管利用什麼方式,只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她相信你的誠意,在咱們動手綁架唐一鳴的那天能把她約到某個飯店或者茶樓,你就達到目的了,說說看,這事兒你行不行?」春明猶豫了片刻,點頭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說:「說話別那麼模糊,到底有沒有問題?」春明用力一點頭:「沒問題。」董啟祥摸了摸他的肩膀,沉聲說:「好了,你回去準備準備,吃了午飯馬上進行,下午咱們再碰個頭,去吧。」春明一走,董啟祥轉頭對金高說:「你也動身吧,去西石嘴村,村東頭有個曬魚場,曬魚場後面有戶人家要出租房屋,你去把房子租下來。租下來以後就回來,碰個頭以後大家去看房子。」金高不動彈,看著我問:「這就完事兒了?我的工作呢?」我笑道:「先聽祥哥的,你的工作回來以後給你安排。」
金高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租多長時間?」
我丟給他一沓錢:「一般都是半年,聽他的,他想往外租多長時間咱就租多長時間,先給他定金。」
金高拿著錢一瘸一拐地走了。
董啟祥沖我笑道:「不是我不相信大金,他的腿腳不靈便,親自上陣有困難,可是他自己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兒。動手那天讓他在房子裡呆著,人到了以後有他忙活的……蝴蝶你的工作就不需要我安排了吧?你自己談談看法。」我說:「這樣,我開著店裡拉貨的大頭車,先找個地方等著,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把車開到那條單行道上,把路口卡死,一旦你們得手,我就上路,跟著你們就可以了。你們準備怎麼行動?你先別說,讓林武先談談想法。」林武胸有成竹:「我估計我的打算跟祥哥差不多,我想這樣。讓常青開著他的箱式貨車,我和祥哥在後面,關上門誰也看不見,截住唐一鳴以後,我們倆就下來,直接把他架到車上,祥哥看著他,我開唐一鳴的寶馬,找個僻靜的地方停下,然後我就回家等你們的消息。」董啟祥點頭說:「這樣也行,但是你不能把車開到別的地方,就開到華聯商廈的地下停車場,這樣穩妥一些,一般人不會注意,甚至停個兩三天也不要緊,也許當天就完事兒了……再就是,你先別回家,找個地方聽我的電話,這個地方最好離西石嘴近便一些。」林武贊同道:「好,聽你的,那個時候什麼事情都能出。」
「一般不會出什麼事情,人都到了嘛,不過防備著點兒也好。」董啟祥說,「蝴蝶,你和常青倒是應該回家。」
「為什麼?」我問。
「你跟著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那邊有我和金高就可以了,常青幫我卸下他就走。」
「也就是說,我看見你們安全到達,我就走?」
「是這樣,你回這裡等我的電話,我隨時把情況向你匯報。」
「讓我想想……」我陷人了沉思,眼前迅速展開畫面……常青的車穩穩地駛人了我們租的房子,我回了義祥謙,董啟祥打來了電話,蝴蝶,唐一鳴給他老婆打過電話了,讓他老婆準備五千萬贖人……不對!這個程序不對。我應該在他老婆的面前,等他老婆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應該亮明身份……可是他老婆的身邊有春明啊,我在不在場有必要嗎?腦子急速地轉著……春明不行,儘管他很沉穩,也很心細,可是他太年輕了,這事兒必須我親自出馬。我抬頭瞪著董啟祥說:「祥哥,我不能回家,我應該把你們送到西石嘴以後,直接找到春明,正面跟趙淑燕接觸。這樣,你把唐一鳴架到房子以後,先別讓他打電話,『抻』他一會兒,等我給你去電話的時候你再讓他打,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董啟祥想了一會兒,開口說:「你必須親自接觸趙淑燕嗎?」
我點了點頭:「必須。」
董啟祥站起來抱了我一把:「看你的了。」
常青問:「那我呢?我臨陣脫逃?」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肩膀:「你回來,就在這裡等我的電話,說不定當晚忙死你呢。」
三天以後。深冬的夜晚來得很快,下午五點天已經擦黑了。我把車停在靠近前海那條單行道的另一個路邊,不停地看表,手心也在出汗。車載錄音機里放著崔健竭嘶底里的歌聲:「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假如你看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經愛上我,就請你吻我的嘴;我有這雙腳我有這雙腿,我有這千山和萬水,我要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這個老傢伙唱得可真過癮,讓我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聽到「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這句的時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我爹。我爹曾經說我,你真的要一條道兒走到黑呀……我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聽說我不讓別人在市場裡賣不是從我那裡進的蛤蜊的時候。我說,你不懂這個,這叫合理競爭,他不從我那裡進貨,我憑什麼讓他占我的地盤?我爹用衣角擰著鏡片想了好長時間才喃喃地說,也許我不懂你們這些小販是怎麼個規矩,可是我就是看不慣那些欺負人的,你可千萬別那樣,咱們老楊家不出混蛋。我說,你兒子怎麼能是混蛋呢?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我爹羅羅嗦嗦地跟我講了好大一通道理,最後說,孩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能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要遭報應的……媽的,現在我不就是在拿別人的東西嗎?可是誰在守規矩?記得從前的富豪大鴨子曾經說過,一百個有錢人,九十九個是壞水d
我趴在方向盤上,無聲地笑了,操他媽,一旦我成了有錢人,我就是那九十九個裡面最壞的那個人。
手機突然響了,是董啟祥的:「蝴蝶,出了點兒麻煩,唐一鳴的車上多了一個人!」
我猛地皺緊了眉頭,真是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呀,每天都跟蹤,每天都是唐—鳴一個人開車,怎麼今天突然就多了一個人呢?我沉聲說:「別著急,讓我想
想……」董啟祥獅吼般叫了一聲:「別想啦,他們已經把車開出大門啦!」
「誰在開車?」
「看不太清楚,好象是個年輕人,我懷疑他是個保鏢,很精幹的樣子。」
「槍、錘子、封口膠再檢査一遍。」
「檢査過了,齊全。」
我猛地把心一橫:「跟上,計劃不變!」
董啟祥頓了一下:「這樣行嗎?計劃全亂了。」
我一把關了錄音機:「聽著,像原來一樣,只是別撞他的車了,想辦法製造一點糾紛……你馬上回車廂。」
那邊傳來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我聽見董啟祥對常青說,兄弟,看你的了,老大說計劃不變。你還是在原來的那個地方下手,蝴蝶的意思是別撞車了,製造糾紛……」常青的聲音很沉著:「我明白,你們回車廂。」董啟祥大聲喊:「蝴蝶,還有什麼吩咐?」我說:「春明那邊已經辦妥了,趙淑燕在海城步行街春花茶社喝茶,這邊就看你們的了。」董啟祥的嗓音一下子沉穩了下來:「呵呵,好,春明好樣的。二十分鐘以後你就應該上路了……」
「別羅嗦了,二十分鐘以後你撥我一下電話。」掛了電話,我重新打開了錄音機,崔健繼續為我服務:「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唱錯啦哥們兒,應該這樣唱「我要你看到我,也知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是個要錢的,明白否?這個時候我反倒異常地冷靜,心跳平穩,手心也不出汗了,競然跟著崔健唱了一聲:「假如你看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剛歇了嗓子,手機就響了,是春明的,聽得出來,春明很緊張:「遠哥,這個死女人真難纏,讓我趕緊談事兒,她要回家給她丈夫做飯呢……遠哥,還沒開始行動?」我笑道:「繼續跟她糾纏,大約半個小時我就過去見她,你的任務是不能讓她走,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你可以說,你愛上她了……」
「操,她還真有這麼個意思呢,估計這是在拿我的『把兒』呢……」
「那就讓她拿,哈哈,富婆愛少年,拿出你的少婦必殺技來,「遠哥你真行,這種時候還開玩笑?她在張望我呢,掛了,快來呀。」
這條路上的車可真多啊,車燈閃爍,猶如一條流動的河。不知道因為什麼,小傑的身影不時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看見幾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夜晚,我的車停在芙蓉路電話廳的旁邊,小傑騎著摩托車燕子一般穿梭在匆匆的車流當中,驀然停下,沖我打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打完了這個手勢他就消失了,我再也沒能見到過他……小傑,要是你也在這裡該有多好啊,你就是我的主心骨,有了你,我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你在哪裡呢?我看見小傑躺在某家旅館骯髒的床上,眼睛餓狼一般地盯著漆黑的窗外,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你在笑什麼?笑我也在跟你干一樣的營生,還是在笑我那天對你說過的話?那天我終於接到了小傑的電話,他的聲音很蒼老,讓我想起了一個垂危的老人,我問他在哪裡,他不回答,只是問我缺不缺錢,我說,我不缺錢,我缺的是你。小傑沙沙地笑,蝴蝶,我永遠不會回去了,我回去只能連累你,我不是那樣的人。我鼓足勇氣對他說了常青懺悔的那件事情,最後說,我希望你能諒解他,為了我,因為他能夠對我袒露胸懷就是個不錯的夥計,何況現在我非常需要他。小傑又笑了,這次他笑得很無奈,他說,蝴蝶,這事兒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殺他,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沒有威脅我的生命,好好待他吧,以後他會好起來的。
這些事情讓我突然煩躁起來,不想了,干我的「活兒」吧。我小心翼翼地橫穿過馬路,把車開上了單行道,單行道上的車就少多了。前面是一個下坡,我慢慢往前溜著車,路邊的樹木悠然擦過車身。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知道,該我行動了。心依然平靜,我打一把方向,整個車子就橫在了那條窄窄的馬路上。我跳下車,繞著車身來回的走。一輛車在後面不停地按喇叭,我沖他抱歉地攤了攤手,那個司機滅了燈,我看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駕駛室里亮了一下火苗,他在抽菸。我掀開車蓋,慢悠悠地檢査著發動機。後面很快就排起了長龍,喇叭聲響成一片。後面抽菸的那個司機沉不住氣了,大聲喊:「夥計,哪兒的毛病?不行我幫你看看?」我拿著手機沖他晃了晃:「沒事兒,我正找人來拖車呢,真對不起。」那個司機嘟嚷了一句什麼,怏怏地把腦袋縮了回去,我直直地盯著手機,怎麼還不來電話?
手機終於響了,董啟祥的聲音興奮得都變了形:「OK啦!收工!」
我忽地衝上了駕駛室,嗡地發動了車,把頭伸出窗外大聲喊:「哥們兒,修好啦,上路嘍!」
車剛一發動,身後的喇叭聲一下子沒有了,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