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明年

  心如鼓擂，耳旁轟鳴，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沫螢的呼吸凝滯，一動不動的看著鏡片後的眼睛。

  如同星河流轉的宇宙，他的眼裡能容納萬物，溫柔地幾乎要將人看化。

  此刻，卻只有一人在他的眼裡。

  「好啦好啦，拍完就趕快去坐摩天輪，後面還有人等著呢！」攝影師揮揮手，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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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重裀疑惑地看著沈沫螢：「在發什麼呆？」

  「啊？沒有沒有，沒事，我們趕快去坐摩天輪吧！太陽就要落山了！」

  沈沫螢有些慌不擇路，她怎麼又忍不住？差點兒就要露餡兒了！！！

  等成功坐上摩天輪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原本湛藍的天空也被染上了一抹緋色，變得嬌艷起來，他們面對面坐在狹小的空間裡，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厲重裀微微皺起眉頭，看向紅著臉的沈沫螢：「你，是不是不舒服？」

  怎麼呼吸急促，臉又這麼紅？該不會真的是因為穿的太少又生病了？她的身體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應該讓她鍛鍊鍛鍊，增強抵抗力？

  「我沒有。」她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嗯？說什麼？」厲重裀沒太聽清，就向前傾斜著身子側耳再問了一遍。

  沈沫螢說：「我！」

  不知為何，突然晃動了一下，厲重裀有些沒坐穩向前撲去，將沈沫螢沒說完的話都圈進了他的臂彎里，他撐著胳膊站穩了身子，低頭卻差點兒親到沈沫螢的額頭。

  心跳加快，厲重裀所有的動作都僵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維持著這個姿勢。

  沈沫螢的臉幾乎貼在他的胸口，那股淡淡的雪松味籠罩著她，她只覺得熱極了，幾乎要冒氣兒。

  「你跟我坐在同一邊吧。」她說。

  「好。」厲重裀回答的很快。

  立刻僵硬的坐在沈沫螢的身邊，突然有些不自在，沈沫螢的頭髮不知何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發尾若有若無地掃過他的脖子，痒痒的，他搭在座位邊緣的手慢慢縮緊。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似乎渾身的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清晰地聽見沈沫螢的每一聲呼吸，每一聲都讓他的心跳的更奇怪，她的髮絲留著淡淡的香味，是什麼香味？明明淡到幾乎聞不出來，他卻皺緊了眉頭想要一探究竟。

  「找個話題聊聊吧，不然好尷尬啊...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沫螢已經尷尬的不行，要是一直這麼下去，她真的會難受死。

  厲重裀回過神，卻又仔細聞了聞她的髮絲，好像是梨子味，他的嘴角上揚。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裡嗎？」

  沈沫螢誠實的搖頭：「不太清楚。」

  「我每年都來這裡。」他看向逐漸變紅的天邊，「去年這裡是一個年貨集市，前年舉辦了一個大型的廣場舞比賽，我都看了。」

  他其實不擅長於找話題，只能藉此說說他藏了很久的話，似乎沈沫螢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不會鄙視他的過去。

  這裡就是他曾經生活過的福利院，在他被收養後的五年就遷走了，到了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自從沈瀚達離世之後，他總是會在生日的前一天來到這個地方。

  對這裡，他有種很特殊的情感，明明這裡的人他都不喜歡，可是從他記事起他就生活在這個福利院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既然拋棄了他，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變成了陌生人。

  「我很喜歡改造之後的這裡，充滿了煙花氣，沒有人會好奇你是誰，只要你來，他們就會非常歡迎。」

  「不管是廣場舞大賽也好，還是年貨集市也好，都很熱鬧，是我喜歡的那種熱鬧，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臉上卻充滿著幸福的笑容，這樣會讓我也感覺到溫暖。」

  沈沫螢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厲重裀的側臉，聽他講話。

  此刻的厲重裀也不像以往那樣冷，不用討好任何人，臉上帶著真實又發自內心的淺笑，褪去了偽裝，他輕鬆多了。

  「我經常會坐在那邊的的台階上，一坐就是一天，這是我一年之中最開心的日子，從天亮等到天黑，看天邊最後一抹光被擋住，我就不得不回去了。」

  這一天他什麼也不用想，只需要讓自己成為這群人中的一員，就能獲得足夠支撐他一整年的力量，他其實很厭惡一個人，可厲重裀這個身份，又不得不一個人面對一切。

  被拋棄是他內心深處無法治癒的恐懼，沈瀚達的離開再一次讓他感受到了這種恐懼，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愛他的人也離開了，他又不得不獨自一人，帶著名為笑容的面具，去面對那些不愛他的人，討好他們，只為找到一個能夠生存的地方。

  拿下沈氏，是他唯一的目標，他必須不擇手段才能獲得生存的空間，不然等待他的只能是又一次地被拋棄，可笑！他絕對不要，被愛的人拋棄也就算了，為什麼那群看不起他的人也能扔下他？

  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夠生存的地方而已，哪怕是一個人... ...

  沈沫螢不敢錯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當她看見一閃而過卻又克制的孤獨時，真的很想抱抱他，可她不能，連伸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她什麼也不是。

  「明年會是什麼？明年我們也一起來看好不好？」她收起幾乎要藏不住的愛，期待的問。

  「你想看什麼？」

  「煙火吧！煙火看上去更熱鬧，到時候叫上陳辰！還有白雨竹！我們人多，一定更好玩！」沈沫螢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對了，還有徐淮亭，我看你們上次相處的還不錯。」

  勾起的嘴角在聽到徐淮亭的名字時又冷冷地收了回去。

  「你看錯了，我們相處的非常一般。」

  「沒事沒事，反正明年會有很多人陪著你的！」

  「我不需要人陪。」他冷酷的說。

  沈沫螢：「好好好，那我跟你一起了，你能不能明年也帶上我啊？」

  「嗯。」厲重裀發覺自己答應的太快，又補充道，「看你表現好的話，我就勉為其難帶上你。」

  摩天輪已經到達了最高點，天邊的晚霞也識趣地喝醉了，橙的紅的紫的，揉成一團又鋪開來，竟然比剛才還要亮，將整個天空變成了絢爛的畫布。

  光落在他們的臉上，雲仿佛就在眼前，這一刻真的好適合接吻... ...

  兩人默契的看向對方，仿佛有無數的話要脫口而出，可此刻他們只是肩並著肩，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