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怒火
2024-06-12 04:20:27
作者: 仄仄
倉陽刺史引著葉景琰的隊伍入城,主城道兩側圍觀的百姓比京城還要多。
皇帝登基五年,前四年平平無奇,今年忽然在雲朝掀起浪潮,做了許多事情,名氣在民間也漸漸高漲。
倉陽城的百姓們都想瞧瞧這位皇帝。
為著安全考慮,葉景琰此時不該在百姓跟前露面,但他還是命人收起馬車的窗簾和門帘。
主角相貌都是天底下獨一份的,作為男主的親爹,葉景琰的相貌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全雲朝都位列前端。
帘子撩起來的瞬間,圍觀的百姓無一不在感慨。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還一下子見到了兩個。
在百姓的簇擁下,馬車列隊到了下榻的地方,是一處翻修的別苑。
「這早前是胡親王在倉陽建的別苑,荒廢了近百年,臣徵得胡家後人同意,將此處重新修葺。」倉陽刺史同葉景琰和元嫆介紹,「後院的主屋原是胡親王的臥房,臣命人改了臥房的布局和擺件,來作為陛下和娘娘的臥房。」
「前院這兩排都是按照一樣的規格擺置的,一同十二間房。」
十二間房的房門都大開,這是為隨行的大臣和侍衛統領準備的,葉景琰開口讓那些人都先去休息,只有他和元嫆,赫赫以及兩人的宮人跟著倉陽刺史進了後院。
「原本這裡有兩處假山,負責設計園林的人將假山挪走,換成了這處活水。」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處小潭,小譚有兩個管道,一處從院子外面引進來,另一處則圍著圍著整個後院轉了一圈,在後院就可以同客人曲水流觴。
元嫆瞥了一眼葉景琰,她於園藝花銷不甚了解,但聽倉陽刺史的描述,就覺得開銷小不了。
這不是葉景琰想看到的。
果不其然,葉景琰的薄唇抿緊,一眼不發地盯著小潭。
倉陽刺史並未察覺,還在同兩人介紹設計的巧妙之處。
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太多,倉陽刺史額頭上總冒出一層薄汗,他說兩句便要擦一擦。
介紹完後院,倉陽刺史領著他們進了臥房。
剛進門,元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葉景琰也聞到了,臉色更加難看。
「刺史大人,這屋子用的什麼香?」元嫆問道。
猛然聽到她的問題,倉陽刺史像樹上的鳥兒被人敲了一下。
他抹了一把汗,臉上擠出笑容,「回娘娘,這屋裡無香,您聞到的是這些牆的味道。」
元嫆默然,椒房之寵的典故她還能不知道麼。
花椒價格不便宜,在和泥土混合的過程中還要摻雜香料,這樣一間房子的用費不會比外面的活泉少。
她忽地想起紅樓夢中賈家的嬤嬤談起賈家預備接駕那次,說的是銀子花的和淌海水似的。
倉陽這次花銷比不得海水,也可比河水了。
「陳輝。」葉景琰扭頭看向倉陽刺史,喚他的名諱,「倉陽去年年底上繳十二萬兩黃金,按律法,倉陽手中還握著三萬兩黃金。倉陽底下攏共二十三個縣,官員俸祿和府衙日常開支去年用了五千兩,今年官員支出應當差距不大。年初倉陽工程建造和安頓流民用了約九千兩,預備開支要留一萬兩以備天時不利,如此算來,倉陽帳簿上能靈活取用的銀錢只有六千兩黃金,今年可還有大半年。」
聽葉景琰將倉陽的大開銷一筆筆說出來,倉陽刺史的臉都白了。
然而葉景琰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端午,中秋,重陽這樣的大日子還需要花費不少銀子,六千兩差不多正好拿來應付這些節日開銷。」葉景琰冷冰冰地盯著陳輝,吐出更冷的質問,「陳輝,翻修這座宅子的銀錢,哪裡來的!」
陳輝一個哆嗦險些跪在地上,劉泉和青禾早已經將房門關上,他往後瞧了一眼,臉上的恐懼卻打消了幾分。
「陳輝,你不要想著隱瞞真相,朕能將倉陽的開支爛熟於心,就能查出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葉景琰冷笑。
他是真的生氣。
地方刺史系關一個地方的發展,他對人才選拔把控十分嚴格,自認為任命的都是可用之才。
這次巡遊也是想瞧瞧自己的『成果』。
沒成想,才出京城,第一個倉陽就打了他的臉。
他氣得頭腦發脹,站在他旁邊的元嫆十分冷靜。
元嫆靜靜地看著陳輝,她覺得陳輝很古怪。
在兩人的注視下,陳輝開口,「皇上,如您所說,銀子的確不夠,所以臣就斗膽向百姓募捐了翻修宅子的銀錢。」
話音未落,葉景琰直接一巴掌拍在陳輝的腦袋上。
這一下,將在場眾人嚇得不輕。
青禾等人都知道葉景琰武藝高強,這一掌若用十足的力氣,陳輝只怕已經到閻羅殿了。
葉景琰並沒有失去理智,只是將陳輝頭上的烏紗帽拍歪了。
「你可知道祁安王?」葉景琰冷聲問道。
陳輝戰戰兢兢地點頭。
祁安王可是皇上的胞弟,整個雲朝誰人不知?
同樣,整個雲朝沒有人不知道祁安王犯下的罪行。
陳輝怕極了,他剛才說的罪行與祁安王大同小異,想到葉景琰對祁安王的處置,他只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隨著葉景琰剛才那一掌飛走了。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葉景琰怕控制不住心中怒火,轉身背對著陳輝,「去取帳本,朕要知道每個百姓都捐多少銀錢。」
他將『捐』一字念得十分重,若是可以,他只差將後槽牙咬碎。
國庫虛空,建造城牆再短缺銀子,他都沒想過從百姓口袋裡拿走分文。
如今卻為著巡遊的事情,從百姓口袋裡不知道拿了多少。
陳輝張口還想說什麼,元嫆蹙眉打斷。
「陳大人快去準備吧,不過這件事暫時別告知旁人,是為著陛下好,也是為著大人好。」
陳輝感激地看元嫆一眼,向葉景琰行了跪拜大禮,抱著烏紗帽退下。
等人離開,臥房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元嫆沖煥春勾了勾手,示意她為自己卸下頭冠。
戴了整整一日,實在是累的不行。
煥春壓著聲音問她,「娘娘何故要放那個貪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