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深夜哄娃

  和聞太傅談完已是傍晚，葉景琰用過晚膳，伏案開始批閱早朝收來的摺子。

  眼瞧著天色越來越黑，劉泉斟酌著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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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這個月已經過去五天了，您還沒去過後宮呢。」

  手中硃筆一頓，葉景琰抬眸。

  今日出了大事，按照他樹立的人設的確應該去後宮派遣解悶。

  劉泉十分有眼力見地呈上裝有綠頭牌的木盤。

  葉景琰的目光掃一圈，突然道，「撤了吧，朕今日沒有心情，你陪朕去御花園轉一轉。」

  劉泉遮住眼中驚訝，他以為陛下至少會去某位娘娘宮中做做樣子的。

  「是。」他拿走木盤。

  出門後葉景琰卻沒有去御花園，而是沿著長街一直走。

  心思縝密的劉泉很快發現這條路走到最後是咸芳宮，當即屏退身後的小太監們，獨身陪著葉景琰走。

  臨咸芳宮還有一個路口時，葉景琰抬手攔住劉泉。

  「剩下的路，朕自己走。」

  劉泉垂首應是，他站在原地警惕地觀察周圍，等他的腦袋轉回來，葉景琰已經進咸芳宮了。

  他落在全廣所在的樹上，遠遠望著那扇已經黑掉的窗戶。

  「陛下，今天娘娘出門和其他人一起給菜澆水，幫秦美人清掃院子，傍晚同周太醫見過面後就沒再出來。」全廣立即起身向他匯報元嫆今天的行蹤。

  自從知道這進院子裡有皇上的親生骨肉，他心中的諸多疑惑都被解答了。

  葉景琰頷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踮起腳尖從樹上飛下，靜悄悄地落在院子裡。

  他走進窗邊，窗內黑黢黢的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他那顆孤寂的心忽然有了著落。

  這些年他身邊不乏良師益友，但他始終覺得他十分孤獨，好似縹緲海面上的一葉孤舟。

  他一直不想面對內心——他對親情竭力地渴望。

  思緒正飄散，窗內傳來小孩子的哼唧聲，持續了一會，哼唧聲逐漸變大，其中還夾雜著抽泣聲，緊接著是悉悉索索起身的聲音。

  他趕緊側身將自己藏好，以免月光將他的影子暴露給屋內人。

  元嫆睡眼惺忪地拍了拍奶娃娃，摸索到火摺子點亮油燈。

  奶娃娃的哭聲也驚醒了門旁的煥春。

  「娘娘，小皇子是要吃奶嗎？」她一邊從床上起來一邊問。

  元嫆抬手阻止她，「我來就行，你躺著睡吧。」

  煥春自是不肯，披著外衫從柜子里拿出熱水壺。

  在元嫆第一次發覺外面有人盯著之後，她就從背包里翻出熱水壺，好儲存白天燒開的熱水，免得赫赫半夜吃奶還要去外面現燒。

  哭鬧不止的奶娃娃在吃到奶的瞬間安靜下來，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捧著奶瓶吃的歡快。

  「小皇子胃口真好，奴婢聽嚴嬤嬤說有些孩子挑嘴得很呢。」煥春說著捂嘴打了一個哈欠，淚眼朦朧地看著赫赫，「這奶也香甜，別說小皇子喜歡，就是奴婢聞著也十分喜歡。」

  元嫆失笑，奶粉自然比母乳聞著香一些。

  她打趣道，「你若是喜歡，就嘗一些吧。」

  聽得真切的葉景琰瞳仁驟縮，這...這能是喜歡就可以嘗的嗎？

  屋內的煥春將腦袋搖成撥浪鼓。

  「不行不行，這是小皇子的口糧，奴婢就是再饞也不能碰啊。」

  葉景琰眸色晦暗，這話怎麼聽著也怪怪的。

  奶娃娃吃飽喝足，精神頭十足地纏著元嫆不肯睡。

  兩個大人白天沒有睡覺，現在都困極了。

  元嫆讓煥春先去睡，她熄滅油燈，把興致盎然的奶娃娃攬在懷裡，想著小傢伙哄一哄就睡著了。

  「嗯——」

  奶娃娃扒拉元嫆的耳朵，明亮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元嫆。

  娘親快跟他一起玩啊！

  睏倦的元嫆叫苦不堪，她私下悄悄和581吐槽帶娃艱難。

  581的機械音裹挾著兩分嘲笑，「白天我勸過宿主，不要讓任務目標睡的太久，但宿主放縱。這，就是溺愛的下場。」

  元嫆癟嘴，有這麼嚴重嗎？都扯上溺愛了。

  不過581前面說的是事實，下午581提醒她現在的赫赫白天不宜睡多，她想著奶娃娃覺本來就多，又見奶娃娃睡的香就沒喊醒。

  看著赫赫亮晶晶的眼睛，她長嘆一聲，以後她絕對聽581的。

  奶娃娃不睡覺，折磨的是她。

  眼瞧著她受折磨，581看不下去，提醒她可以唱搖籃曲。

  「任務目標的精神力還是弱的，有宿主在身邊，配合舒緩的曲調很快就能安靜下來。」

  元嫆輕拍腦袋，她都困糊塗了，竟然沒有想到。

  「我就知道咱們之間革命友誼深厚，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她對581道。

  奶娃娃現在不出聲鬧騰了，只用手不停地扒拉元嫆，屋外的葉景琰聽了一會以為他們睡著了，正要離開，清淺柔和的音調從屋內傳來。

  「滿天都是小星星，閃閃放光明...我的愛和我的心，全都屬於你...」

  是他從沒聽過的曲子。

  這顯然是母親哄孩子的曲子，他沒聽過也正常。

  一抹落寞划過眼底。

  葉景琰靠著牆聽完整首曲子，唱完後屋內久久沒有聲音。

  小傢伙應該睡著了吧，他唇角不自知地揚起。

  全廣悄悄落在他身邊，「陛下，天色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他也不想驚擾陛下，是全勝讓他說的。

  葉景琰點點頭，這陣子有硬仗要打，他是得回去休息了，不能沉溺在溫情鄉。

  次日早朝，葉景琰同朝臣定下昨日奏摺上的問題解決方案就想要退朝，他不想聽太后一派的人鬧騰。

  御史中丞靳豐出列，舉著一本摺子。

  「陛下，臣有事要奏。」

  葉景琰抬手，示意他直接說，與此同時劉泉也上前把奏摺拿過來。

  「臣要參禁軍統領萬伯南當街毆打他人，大鬧街市，目無王法！」

  在他說話的同時，葉景琰也看到了奏摺上的內容。

  萬伯南昨晚在松竹館與人發生口角，而後用酒罐將其砸暈，有人上前阻攔，也都被萬伯南『一視同仁』，全部掛彩。

  事情是因一個煙花女子所起，名喚晚娘。

  葉景琰與一臉驚詫的萬堯相視，顯然萬堯並不知道萬伯南此舉。

  「褚愛卿，朕命你親自調查此事。」他放下摺子，對左側第三列的大理寺卿褚洪昌說道。

  褚洪昌出列，拱手道，「微臣遵旨。」

  早朝結束，朝臣魚貫而出，萬堯面色陰沉地走在最後。

  劉泉追上來，「丞相大人，陛下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