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孩子沒了

  雲溫莞這邊因失血過多足足昏迷了七日，一覺醒來，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

  紅艷、晏真，還有哈契爾·孟奇都守在旁邊，她昏迷中也睡不安穩。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沒了，對雲溫莞而言，是凌遲般的痛苦。

  雲溫莞撫摸平坦腹部，恍然如夢。

  她好狠啊，救了天下黎民，卻對自己的孩子見死不救，甚至，死都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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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一點一點化解成血水，透過那細小的透明針管，一點點流出來。

  她為什麼要學醫啊，如果不學醫，就不知道蓬苔天山上古醫書記載的先進醫學技術，就不會接觸這些儀器，孩子還是有一線生機。

  「莞兒，你終於醒了……」男人咧開嘴笑，想要牽她的手，被旁邊的紅艷搶先，「請少主自重。」

  雲溫莞又閉上了眼，不想看他們憐憫地關懷她，他們的擔憂加重她的罪惡感。

  她感受不到這些人傳遞的溫暖，手心依舊是沒有知覺的。

  「嗚哇……嗚哇……」

  不知道是誰家的婦人，抱著襁褓嬰兒經過，孩子啼哭不停，聲音傳進來，雲溫莞驀然看過去。

  孩子，她的孩子……

  雲溫莞要起來，被紅顏趕緊阻止，她眼圈紅紅的。

  「好孩子，快躺下，小產要好好養著，不然以後會落下病根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原來，失去孩子的痛是這麼強烈。

  她後悔了，後悔了呀……

  雲溫莞撲進紅艷懷裡，失聲痛哭，「我的醫學都白學了，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

  「莞兒，這不怪你，不怪你，你也不想這樣的……」紅艷溫聲寬慰，一遍遍輕撫她後背，感同身受。

  哈契爾·孟奇默默出到外面，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沒有這次的變異蛔蟲，雲溫莞的孩子也註定保不住。

  晏真被紅艷趕了出來，他該高興的，可看到雲溫莞痛不欲生，心狠狠剜著疼。

  這才注意到哈契爾·孟奇這個人。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哈契爾·孟奇跟他對上視線，什麼也沒說，轉身下樓，他腳步沉重緩慢，似有心事。

  屋內，紅艷幫雲溫莞墊高枕頭，讓她躺著舒服點，沒一會兒店家煮了碗雞湯送上來。

  「是哪位綠白長衫男子吩咐小的給您送來。」

  是哈契爾·孟奇。

  雲溫莞微笑。

  紅艷對吃的頗有研究，一眼看出燉的是只老雞。

  「這烏雞湯看顏色就很入味，這位公子有心了，他是誰啊？」

  紅艷接過，舀起一勺吹了吹，遞過去，雲溫莞吃著味道是不錯的，可她摸著乾癟癟的肚子，只想哭。

  「救我的人。」雲溫莞不敢暴露哈契爾·孟奇的真實身份，「你叫他郁翼就好。」

  雲溫莞目光放在紅艷身後的櫃檯上，有嬰兒服，鞋子，還有撥浪鼓。

  紅艷光顧著等雲溫莞醒來，忘了把這些東西收好，得到消息那會，還以為是雲溫莞生了，她趕緊把這些東西帶過來，誰知是個烏龍。

  雲溫莞不說話，眼淚卻控制不住流下。

  「可別哭，你現在得好好養著，王爺還等著你團聚呢。」

  雲溫莞含淚點頭，趕緊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

  「慕容墨宸有消息了嗎？」

  紅艷可不敢說實話，滿嘴胡謅，「有點眉目了，放心，現在關鍵是你要好好地。」

  喝了雞湯，晏真再次進來。

  他接到密報，說是雲啟元也到了樓蘭。

  這件事晏真肯定要跟雲溫莞講的。

  雲溫莞差不多明白雲啟元為何要去，因為之前哈契爾·孟奇跟她說過，所有人都以為她被擄到樓蘭去，那雲啟元必定是聽到了風聲，所以迫不及待去找她。

  雲溫莞很擔心，「那現在要怎麼辦，管家他年紀大了，萬一被樓蘭的眼線發現，下場必定悽慘。」

  畢竟樓蘭現在跟西涼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赫魯丹圖又在樓蘭，難免要加強戒備。

  紅艷怕雲溫莞情緒激動，為讓她寬心，當面寫信讓千山閣的人去樓蘭看一看。

  雲溫莞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其實她想讓哈契爾·孟奇幫忙，可這人從小就在滄菱當質子，想必對樓蘭也不熟悉，只能作罷。

  晏真嘆了口氣，把窗戶關上一扇，「莞兒，這件事我可以幫你，你就安心休養，不然外祖父會擔心的。」

  晏真拿雲溫莞沒轍只能搬出謝道慶來，這招很管用，雲溫莞趕緊老實了，只是，她不想跟晏真有過多交集。

  想來若是謝道慶知道晏真父親對雲家做下的事，應該也不能原諒吧。

  晏真這邊接到雪山催促，要趕回去了，所以他得馬上走，離開時還給雲溫莞送了點錢。

  「出門在外沒有錢是不行的，莞兒，你對我再有不滿也請收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見他這麼真誠，雲溫莞心一下就軟了。

  其實有紅艷在，她不會淪落街頭的，而且，她有醫術傍身，可以就地掙錢。

  雲溫莞現在不能下床，干躺著只會胡思亂想，她現在好想見到慕容墨宸，想知道他好不好。

  她時不時向紅艷打聽消息。

  「您別瞞我，慕容墨宸有沒有消息啊？」

  紅艷說還不確定，「有有有，他現在已經逃出來了，但還要潛在皇宮刺探軍情，你別太擔心。」

  紅艷匆匆來又匆匆離開，雲溫莞反而不敢相信，越是瞞她，慕容墨宸處境越是危險。

  紅艷讓兩個丫鬟過來伺候，她找來的人云溫莞自然是放心的，可兩丫頭年紀看起來很小，雲溫莞也不忍心叫她們做什麼。

  晚上吃飯的時候，哈契爾·孟奇來了下，身後跟著阿奇。

  哈契爾·孟奇帶來的東西都是有營養的，雞蛋羹啊，紅棗啊，還有很多菜跟肉，都是補身子的。

  雲溫莞光聞著味就很想吃。

  「你們怎麼想著過來吃了。」雲溫莞這一天天地躺在床上，也沒怎麼打扮自己，她有點怕見人。

  哈契爾·孟奇也沒介意，「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難怪過來。

  雲溫莞抿笑。

  肚子忽然平了，她一點都不習慣，愣了好一會兒，哈契爾·孟奇一眼就看出她的癥結在哪。

  「後悔了？」

  雲溫莞等了等，搖頭。

  「我跟這孩子的確沒緣分。」

  阿奇把菜式布好，又給雲溫莞盛了飯，自覺站到哈契爾·孟奇身後。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聊這個傷感話題，雲溫莞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對了，你要說什麼？」

  哈契爾·孟奇要說的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就是滄菱的侍衛們喝了雲溫莞的藥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這樣一來，即便樓蘭再耍同樣的手段，侍衛們體內也產生了相應抗體，不會再被感染。

  而壞消息就是……

  「就是什麼？」雲溫莞呼吸急促，「是不是慕容墨宸出了什麼事？」

  「你先別激動。」哈契爾·孟奇放下碗筷，「是你那朋友，目前被滄菱皇帝囚禁，不得自由出入。」

  哈契爾·孟奇指的是簡析。

  簡析這次冒險出現在慕容璟琛面前，就是為了滄菱侍衛，辛苦她了。

  雲溫莞還挺擔心簡析，怕慕容璟琛對她做出過分之舉來。

  可她現在又不能出去，這可如何是好。

  雲溫莞看著對面從容的男人，「不知殿下可否幫我一個忙。」

  ……

  雲溫莞想要哈契爾·孟奇去看看簡析是否無恙，最好是能得到簡析的書信，這樣她就放心了。

  然而簡析已經被慕容璟琛秘密送回了汝南，哈契爾·孟奇也沒辦法。

  而且，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次也是跟雲溫莞辭行的。

  「你雖說現在在滄菱，可到處有人要追殺你，你還要去哪？」

  雲溫莞沒有把哈契爾·孟奇的身份告訴任何人，但這不代表他們猜不出哈契爾·孟奇的身份，別看他滄菱語言流利，也換上了滄菱服裝，可那樣貌多少跟滄菱有點不太一樣。

  哈契爾·孟奇怔了下，轉而便道，「這就不勞王妃操心了，你如今有人伺候，想來應該沒什麼危險，我的確有任務在身，就此別過，在這，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把自己用血入藥的事聲張出去，要是被樓蘭那些人知道消息，肯定會想辦法抓住你。」

  這個雲溫莞知道的，所以她叫簡析保密了。

  雲溫莞點頭，「我明白，你先說你要幹什麼。」

  哈契爾·孟奇神情閃躲，一看就是要做什麼危險的大事。

  且不說哈契爾·孟奇跟謝道慶有忘年之交，就是這段時日的相處下來，雲溫莞早把他當成朋友，不可能袖手旁觀。

  「你要冒險回樓蘭對不對？」

  哈契爾·孟奇再一愣，這表情什麼都不用說了，肯定是。

  雲溫莞壓著聲斥，「你瘋啦！」

  現在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哈契爾·孟奇沉默了一會兒就笑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管好自己就行。」

  不一會就有人找上門來了，那人見到哈契爾·孟奇便行了個樓蘭禮儀，看來也是哈契爾·孟奇的心腹。

  倆人說起了樓蘭語言。

  雲溫莞有很多聽不懂，但有一句她懂了：明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