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徵兵（二）

  項生與舒良循聲望去。

  門口，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正有些生怯怯的打量著府衙裡面。

  這個青年不高，甚至看起來像是沒有成年一樣，雙手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半塊有些發黑的餅，眼神中既有害怕，又有些迫不及待。

  舒良趕緊走了上來，一臉笑意的問道：「你是來徵兵的？」

  那青年見舒良這種笑著看著自己，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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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的不信任以及躊躇，但隨後，仿佛是認命一般點了點頭：「大人，只要給我們一口吃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都可以。」

  「你們？」舒良問道。

  那青年點點頭：「我們是從其他的地方逃荒過來的，一個十三個人，如果大人不嫌棄，我們可以都參軍，為大人殺敵，只求大人賞我們一口飯吃。」

  舒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個子不高，身材也是瘦得有些離譜，顯然已經是餓了不知道多久了。

  舒良雖然不知道這個青年是不是天生就這樣，但他知道，這種人上戰場一般來說，定然就是有來無回的。

  太瘦弱上戰場之後一個衝擊就會如同被丟進了絞肉機里一樣，連渣都不會剩。

  正當舒良準備拒絕之際，項生走了過來。

  他盯著這少年，上下打量著他。

  被項生這種沒來由的盯著，那少年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不適，但為了有一口吃的，還是強忍著。

  「名字。」項生問道。

  「我沒有名字，以前養我的那人叫我狗子。」那青年回答道。

  「那狗子，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只要誠實回答我，能不能參軍不一定，但讓你吃飽還是可以的。」

  聽到有飯吃，狗子立刻便是眼中泛光，迫不及待的看著項生：「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其實也很簡單，你們是從哪裡逃荒過來的？」項生問道。

  「寒州常樂府。」狗子回答道。

  又是寒州。

  項生不覺嘀咕了一句：「是什麼災害？」

  「蟲災和旱災，現在常樂府已經連一顆糧食都沒有了。」

  「常樂府距離這裡可有上千公里吧，你們就這樣走過來的？」

  狗子點了點頭：「我們一行原本有四十個人，餓死了二十個，瘋了3個，還有幾個不知道哪裡去了，一直走到這裡，就剩下我們十三個了。」

  聽狗子說到這裡，項生就有些不解了。

  因為據項生所知，自己一路從京城過來，並沒有聽到領文縣附近的幾個州府發生災害，如果他們真是從寒州一路走過來，應該早就在這些沒有受災的地方停下來了，何必走到文縣呢？

  「你們一路走過來，為何不在周遭停下來？據我所知，這周遭並沒有受災。」

  狗子眼神略微有些躲閃，似乎不怎麼願意說。

  但項生那尖銳的眼神一直盯著他，讓他清楚，今日自己說不清楚，想必一定會被項生給驅逐出去的。

  「也不是沒有想過，當時走到慶天府的時候，就想著在慶天府安頓下來，當時還去給人幹活兒了，但是，那人最後不但不承認，還向官府舉報我們是流民，一氣之下，我就將那人打了一頓，隨後帶著其他的十二個人逃走了。」

  狗子說道這裡，眼神十分真摯的看著項生：「大人，求求你行行好，給我們一口吃的，我保證不會在您的地界鬧事，如果您看不上我們，我們休息一天就離開，絕不會打擾到你們。」

  說完，更是朝著項生狠狠的磕了一個頭。

  項生此時才緩緩開口對著舒良說道：「舒大人，你去安排一些吃食過來，記得要清淡一些。」

  隨後，扶起跪在地上的狗子，一臉真切的說道：「現在先不說其他的，你趕緊去叫其他人過來，先吃點東西。」

  聽到項生要給他們吃的，狗子幾乎是喜極而泣，對著項生不停的作揖。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一句感謝的話，他不停的重複了好幾遍。

  直到項生催促了，狗子才跑了出去。

  項生接著又指示柳毅跟上去，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不一會兒，在柳毅的指引下，狗子便是帶著一群孩子來到了縣衙門口。

  這群孩子與狗子差不多，都是衣衫襤褸，髒不拉幾的。

  一路走來，別說洗澡了，甚至是連喝得水都十分珍貴。

  仔細一看，甚至還有兩個是女孩子，他們雖然都是走過來的，但是眼神都空洞無比，大家都是相互牽著手，看得出來，能走到這裡，已經是盡全力了。

  項生趕緊招呼他們進去。

  帶到二樓，此時，舒良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飯菜。

  按照項生剛才的命令，做的都是一些清淡的東西，桌子上幾碗粥都是有些稀的，還有一盤有點油水的炒青菜。

  肉類沒有準備，但是準備了一些雞蛋，但是沒有端出來。

  雖然項生沒有明說，但是舒良明白，這種餓急了的人，是不能讓他們胡吃海喝的，否則身體受不了，瞬間就容易斃命。

  果然，這群孩子見到稀粥立刻便是再也顧不上禮儀，趕緊翻上桌子，端起碗裡的稀粥幾乎是一口氣就喝掉了一碗。

  「慢點，有！」項生在一邊看著都有些心疼。

  這要餓成什麼樣子才會變成這樣。

  一旁，有一個人專門盛粥，不過，舒良也是專門叮囑了，一次不能盛得太多，所以那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給每個人每次只盛小半碗。

  幾輪下來，一大鍋的粥以及桌子上的菜都被一掃而光。

  眾孩子這時才十分滿足的放下了碗筷。

  甚至還有幾個開始打起了嗝。

  項生在一邊，不覺笑了起來。

  這種滿足的表情，項生是看幾次都看不厭的。

  狗子這時走到項生面前，『撲通』一聲給項生跪下了：「大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但凡有什麼吩咐，小人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都會替大人完成。」

  「先起來吧。」項生說道。

  等狗子站起來之後，項生也是點了點頭：「你不是想要參軍嗎？」

  聽到項生這話，狗子立刻便是興奮了：「大人，可以嗎？」

  「你多大了？」

  「回大人，今年虛歲已經十八了。」

  虛歲十八，說明他已經十七了，按照太乾的律法，男子超過十六算成年，女子超過十四算成年，要入伍，也是夠條件了。

  「行，既然已經年滿十八了，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你現在需要先去好好洗洗，我的士兵可不能這樣邋邋遢遢的。」

  「是！」狗子立刻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