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針尖對麥芒

  「熊大人，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見熊青自己跳出來，項生也不準備給對方面子了。

  「何事？」熊青問道。

  "前日，本官讓縣尉去通知文縣所有官員到縣衙集合，你為何沒來？"項生質問道。

  這個事情，原本並非什麼大事情。

  但是，這是項生以縣令身份下達的政令。

  自己如果不追究，那就算了，但是一旦追究起來，那就是違抗政令。

  按律起碼就是罰奉，嚴重的會被罷官、發配甚至是問斬。

  

  熊青此刻非常明白項生的想法，無非是想要用政令來制裁自己。

  但是，自己哪能讓他得逞。

  於是，便裝起了糊塗：「項縣令所說之事，我未曾聽說。」

  隨即，轉身對身後的官員們問道：「你們有誰聽說了項縣令要求我們道縣衙來的？」

  「我等未曾聽說。」此刻，那群官員也是附和道。

  項生見狀，將目光鎖定在縣丞身後的縣尉。

  「前日的政令，你沒有傳達到各官員耳里嗎？」

  項生說的十分輕鬆，但是，縣尉此刻聽的卻是心驚膽戰。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早已經不是他靠著小聰明能矇混過關的。

  項生這句話，相當於給了縣尉一個機會，一個重新站隊的機會。

  到底是選擇自己還是熊青。

  縣尉在看了熊青的臉色與項生的臉色後，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下官未曾替縣令下達過任何的政令。」

  縣尉的最終選擇是縣丞。

  當然，這也正常，縣尉與縣丞勾結在一起許久，許多的利益都已經給相互交叉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捨棄自己的利益。

  只是這一次，他選錯了罷了。

  「胡說！」

  縣尉話音剛落。

  從縣衙的廢墟之中，走出一個書生打扮，年紀已過四十的瘦弱男子。

  這人看著有些弱不經風，但是眼睛卻是炯炯有神，眉宇之間更是有一股正氣，在聽到縣尉胡謅之後，再也是忍不住，從廢墟之中冒了出來。

  此人便是文縣的財政司司長——舒良。

  而他也是整個文縣為數不多不與縣丞他們為伍的人。

  「舒良？」看到舒良的出現，縣丞與縣尉大吃一驚。

  這傢伙，不是到其他地方出差去了嗎？今日怎麼會在這裡。

  見縣丞與縣尉一臉震驚，項生也不藏著掖著，解釋道。

  「我叫他回來的，你們不會以為今日我選擇這個地方見你們，是偶然的吧。」項生笑笑，仿佛一副得逞的樣子，「昨天傍晚十分，舒良托人找到我，我這才知道了你們的一些彎彎繞繞。」

  「得虧項大人留了一手，否則今日還拿不住你們。」舒良義正言辭的說道。

  隨即，從袖袋裡掏出一張折好的信紙。

  打開之後，上面寫的是前日縣尉上門敲打各個官員的情況。

  其中更是強調了轉達縣丞的原話，任何人要去參加昨日的集合，必須要請示他。

  在最後，更是落下了不少官員的名字。

  而這些官員，大多都是與縣丞不怎麼對付的一幫人。

  當舒良念完了信件上的內容後，縣尉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了。

  同樣，縣丞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們是怎樣都想不到，居然會有人願意為縣令作證。

  「你們不會以為，整個文縣所有的官員都和你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吧。」項生嘲諷道。

  隨即，從舒良手裡拿過信件，看了一眼之後，繼續打趣縣尉與縣丞：「喲，願意作證的人還挺多，起碼也有幾十個吧。」

  縣丞與縣尉此刻已經無話可說了。

  畢竟，不執行政令，不是一個小過錯。

  而在他們身後的那群官員，大家也是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就在此時，縣丞身後，那群武人之中。

  一個壯碩的大漢躋身出來。

  「熊大人，還和這廝說什麼，干他就完了。」

  譚龍一眼便認出眼前這人：「馬沖。」

  「嘿，譚衛長還記得我嘛。」馬沖微微一笑，眼裡全是挑釁之一。

  見與譚龍是熟人，項生問道：「這人誰啊？」

  「此人名叫馬沖，原是部隊中一潑皮。」譚龍解釋道。

  「譚衛長，今日之事，我勸閣下還是莫要多管閒事，這新上任的毛頭小子著實有些猖狂，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怕是以後文縣不會太平。」馬沖說著，打了一個手勢。

  隨後，他身後那將近百來號的武人集體超前擠了出來。

  這群人是本地的無業游民，被林家豢養起來，作為打手使喚。

  在文縣這塊地方，有林家庇護，他們十分的猖狂。

  譚龍見狀，也是一步踏出，擋在了項生的面前，他手下的護龍衛也緊跟在譚龍身後。

  雙方形成對立之勢。

  此時，熊青提醒道：「大家都是給朝廷辦事的，別搞出人命。」

  馬沖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

  隨即對著譚龍說道：「就你這幾個人，也擋得住我們？」

  「哼，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譚龍不屑道。

  馬沖與譚龍相互看著對方，仿佛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項生開口了。

  「那個叫馬沖的，你可要想好了，你今日對我動手，就是與朝廷為敵。」

  馬沖看了看項生，對於他來說，打一個官員，無非就是到時候自己要出去躲一段時間。

  但是，譚龍是個硬茬，真要動起手來，即便對方人數遠遠少於自己，怕是也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而且，這群護龍衛都是部隊退下來的，武藝都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是，萬一弄出人命了，那就不是一句簡單的躲躲能解決的了。

  於是，馬沖對著項生嚷道：「小子，有脾氣就出來，別躲在後面。」

  「項大人，別聽他胡說，你就好好的呆在原地，我看他們誰敢闖。」譚龍說道。

  項生笑了笑。慢慢的走到譚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以和為貴。不用搞得氣氛這樣緊張。」

  馬沖見項生過來，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什麼，但是，現在正是可以痛扁對方一頓的大好機會。

  於是，立刻上前準備將項生圍起來。

  就在這時，從衙門的廢墟之中，冒出幾個人來。

  他們穿著破爛，體型弱小，一看便知道，是逃難過來的。

  他們冒出來後，並沒有採取什麼舉動，而是死死的看著馬沖以及熊青他們。

  熊青則是罵道：「看什麼看，滾開！」

  此話一出，從廢墟中繼續冒出幾個，同樣也死死的盯著他們。

  接著，越來越多的難民從衙門廢墟以及周圍的建築中冒了出來。

  十個、百個、千個、萬個。

  越來越多的難民冒了出來。

  原本還有些脾氣的熊青，看到越來越多的難民冒出了出來。

  漸漸地從囂張變成了緊張。

  同樣，馬沖也是，看著越來越多的難民冒了出來，也不由得向後撤了幾步。

  這些難民在進入文縣之後，便得到了項生的指示，讓他們在這裡潛伏著，直到剛才項生才暗示他們可以出來了。

  而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樣。

  那便是死死的盯著熊青他們。

  雖說他們大多都是老弱婦孺，並不能形成戰鬥力。

  但是，被上萬人用眼神死死的盯著。

  這種壓迫感，也不是一般強。

  生物的本能都會讓這些人知難而退。

  「現在還要動手嗎？」項生像是提醒著馬沖一樣，輕蔑的問道。

  馬沖此時是敢怒不敢言。

  還動手？這上萬人，即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索性，直接說到。

  「不玩了！」然後轉身，便是帶著小弟回到了熊青身邊。

  現在的形式，熊青也明白，今日怕是拿項生沒有任何一點辦法了。

  「項縣令好手段啊。」熊青此刻後槽牙都要咬出血了。眼睛也因為憤怒鼓了起來。

  「哪裡，百姓愛戴，自然會幫我。」項生笑著說道。

  「好好好，好一個百姓愛戴。」熊青狠狠地點了點頭，「你這個對手，我認了。接下來，咱們走著瞧！」

  說罷，便帶著手下之人，離開了。

  待對方走遠後，項生才舒了一口氣。

  趙凌霜走了過來：「你還真是膽子大，就不怕對方真的拼個魚死網破？」

  「嗨，他們沒有那個膽子，畢竟我還是官身呢，要真的惹急了，後悔的是他們。」項生解釋道。

  譚龍此時也來到項生面前，恭敬的鞠躬：「項大人真乃用人天才，就靠著這些難民，就把那個馬沖給唬住了。」

  「這也多靠譚衛長。」項生趕緊朝著譚龍回禮，隨即繼續吩咐道，「既然他們已經走了，趕緊給大家熬粥，這是當初答應人家的。」

  「是，我馬上叫人準備。」談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