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納骨塔

  陳漫的身體緊緊地貼著我，她似乎很害怕，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雙手箍著我的手臂，眼睛四處打量著周圍幽深的環境。

  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她胸前的柔軟一直剮蹭著我的手臂。這種奇異的感覺讓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頰上也燙燙的。

  我裝作無意間地抽了一下手臂，陳漫反而抓得更緊了。我暗暗嘆了一口氣，只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山路崎嶇，路面上都是青苔，稍不注意就會滑倒。越往裡面走，周圍越黑暗，我的心頭也湧上了一種不安的情緒。

  走到近前我才發現，這座姑娘祠的大殿構造跟一般的大殿不太一樣。比普通的大殿要小一些，倒是有點像祭祀的祠堂。

  大殿的屋檐做得很低，又是掩映在山林間，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整個大殿從外面看上去就陰氣沉沉的。

  外面的天還很亮，一走到這大殿前，周圍頓時就暗了下來，我這才明白老者為什麼要帶一個燈籠來。

  老者點燃了燈籠裡面的蠟燭，昏黃色的燭光搖搖曳曳地亮起來，連周圍都開始恍惚起來，「這就是姑娘祠，平時沒什麼人來，只有我逢年過節的時候會來祭拜一下。」

  

  燭光的能見度有限，陰沉的大殿籠罩在恍惚的燭光里，反而顯得更加詭異。

  說著，老者就脫下身上的包袱，打開之後，我發現裡面裝的是一些香燭紙錢，還有一些金色錫箔做的元寶。

  大殿的正前方有一個青銅製的，寶塔形狀的聚寶盆，是用來燒之前元寶的，裡面有些陳年的黑色紙灰，被雨水澆透之後沾在沿壁上。

  看來老者說得沒錯，這裡鮮少有人來。

  老者把燈籠遞到我手上提著，從包袱里拿出蠟燭，就著燈籠裡面的蠟燭點燃，然後插在一旁的香燭架上。多了這幾根蠟燭的照明，周圍也更加的亮了，卻絲毫沒有驅散陰沉的氣息。

  我稍稍皺了皺眉頭，我們都知道，尋常到廟裡求神拜佛用的都是紅蠟燭，而這老者用的卻是白蠟燭。而白蠟燭，只有死人的時候才會用。

  正想著，老者又從包袱里取出三支線香點起來，雙手掐著線香，正對著姑娘祠的大殿，閉著眼睛，恭敬地對著大殿拜了拜。嘴唇動了動，喃喃著說了幾句話，很小聲，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像是一段經文。

  趁著這個時候，我低聲詢問陳漫，「你那天來的是這個地方嗎？」

  陳漫煞白著臉，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從看到大殿的那一刻起，就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的恐懼。

  她咽了一口口水，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但是我那天來的時候，走的不是這條路，是一條大路。而且……而且很寬敞，不是在山裡的。」

  這就奇怪了，陳漫姐妹倆不是本地人，如果不是因為陳雪要嫁入白家，她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到這個鎮上來，更不可能有結仇的人。那又是為什麼故意把她們兩個引到這裡來？

  看來我誤打誤撞，好像找到了一點頭緒。

  老者此時已經把手裡的線香插在了香燭架旁邊的香爐里，臉上是一片悲戚的神情。

  我問老者，「老人家，這姑娘祠有什麼說法嗎？我怎麼看著別的大殿有些不太一樣。為什麼會建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

  我直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這個大殿的問題，只是覺得它有些不尋常。

  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著大門的大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姑娘祠啊，肯定跟別的寺廟不一樣，因為這是陰廟啊。裡面供奉的，不是什麼神仙佛祖，而是青田鎮歷年以來無故身亡的無主女屍。」

  我心下駭然，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以前只聽爺爺粗略地提起過陰廟，卻沒有真正親眼見過，所以沒有往這方面想過。這竟然是一間陰廟？

  陳漫一聽到「陰廟」兩個字，貼著我的身體抖得更加地厲害了，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幾乎要站立不住了。

  老者背著手，目光落在了大殿的旁邊，「看到那邊的石塔了嗎，那叫納骨塔，就是用來收斂她們屍骨的。」

  剛剛光線太暗了，經老者這麼一說，我這才注意到，隱在這姑娘祠大殿旁邊的一座石塔。更讓我吃驚的是，這石塔的樣子竟然跟我老家村子裡的那座玲瓏塔一模一樣。

  心頭突然湧起一種令我不寒而慄的想法，難道村裡的那座石塔也是納骨塔？如果是的話，裡面收斂的又會是誰的屍骨？

  雖然心裡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在這兒求姻緣會有什麼後果？」

  老者背著手，斜眼看了我一眼，「我在這普惠寺里守在幾十年了，每年都不乏有好奇者誤入此地的，卻從來沒遇到過來這兒求姻緣的人。況且，我也從來沒見過你說的那個老僧人。他怎麼跟你們說的，我不知道，你問我有什麼後果，我也說不上來。」

  「不過……」老者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們都是一些枉死的無主女人，你來找她們求姻緣，怎麼可能會保佑你姻緣美滿，說不定還會嫉妒。所以，我剛剛才會問，你們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我沉吟了一下，我不敢肯定陳雪元神出竅是不是跟這姑娘祠有關。但是，如果陳漫說的都是真的話，到底是什麼人會把她們帶到這裡來，把這兒當做求姻緣的地方來求拜？

  我沉聲問老者，「我能進去看看嗎？」

  老者看了看我手上的燈籠，「提著這燈籠去吧，老頭子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要進去的話，只能你們自己進去了。注意耳清目明，不然容易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

  我轉過頭對陳漫說，「你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一下就出來了。」

  陳漫緊緊抓著我手臂，生怕我扔下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跟你一起進去。」

  陳漫仰著頭看我，臉色蒼白，眼眶紅紅的，眼神裡面卻是不容我拒絕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