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當真願賭服輸
2024-06-12 01:48:01
作者: 華瑜
乍聽是禮貌邀約,細品卻可聞挑釁。
阮青青眉頭緊蹙,想也不想便回絕:「放肆!你一個卑賤的藝伎,怎可讓我與你同台!」
「原來阮小姐還知道藝伎卑微。」
狐狸面具遮掩,旁人看不清阮挽面容,只見那張殷紅朱唇勾出嘲諷弧度:「那你先前生拉硬拽女兒上台獻舞時,可有想過將她置於藝伎一般的位置?」
夾槍帶棒的諷刺,讓阮青青有些下不來台,那些看熱鬧的貴女正樂得見她吃癟,聞言紛紛起鬨。
「為公主獻藝是榮幸,你怎麼推三阻四的?」
「幼女尚能舞蹈,阮小姐怕才是真正一竅不通的那個吧?」
一片譏笑聲中,阮挽漫不經心道:「阮小姐,你抗拒登台,難不成是不願讓公主盡興?那今日這場花宴還真是大打折扣呢。」
正好整以暇看戲的公主聞言眉頭一皺,望向阮青青的目光中染了冷意,猛地放下手中玉盞:「人家誠心邀請為熱絡花宴氣氛,你卻推三阻四,怎麼,你不想為本宮獻藝麼。」
皇室的威壓撲面而來,阮青青嚇得花容失色,忙行禮告罪:「公主誤會了,妾身並無此意。」
「既無此意,那你能與她比試了麼?」
「能能能!」阮青青迭聲應著,生怕公主再動怒。
見狀,公主冷笑了聲,轉眸看向阮挽,態度和緩了些:「你要與阮青青比試什麼?」
阮挽頷首:「奴婢身無所長,唯會舞劍,故請公主應允,讓我與阮小姐以劍切磋。」
阮青青對舞劍一竅不通,聞言正欲回絕,永安公主卻是一錘定音,吩咐侍女取來兩柄未開刃的長劍,交到雙方手上。
眾人看見阮挽拿到劍後甚是輕鬆地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而阮青青才接過便險些拿不穩,費了好大力氣才握住,不免發出一陣鬨笑。
永安公主一向瞧不起阮青青做派,最樂得見她出醜,笑吟吟地說了開始。
阮挽擺了勢,劍鋒指阮青青,待公主話音落下後,便向她衝去。
阮青青愕然抬頭,對上阮挽眸中狠厲,看著愈來愈近的劍鋒,嚇得尖叫一聲,慌忙舉起手中劍抵擋。
一人輕車熟路,一人笨拙滯澀。
高下之分再明顯不過。
花台之上,戴著狐狸面具的女子身形靈動矯健,明明可以將阮青青一擊打敗,卻仿佛貓逗老鼠般圍在她身側,手中長劍舞得流暢漂亮。
阮青青看不清阮挽的動作,只顧狼狽躲閃,連什麼掉落了都未察覺。
旁觀賓客倒看得清楚,阮挽每一次猛然出劍都奔著阮青青的頭顱頸項,饒是劍未開刃也讓人捏了把汗。然而劍鋒快要劃到肌膚時卻又變了力道,輕飄飄地將阮青青的項鍊,金釵挑落在地。
「劍來!」
隨著一聲清脆厲喝,劍光閃過。
阮青青頹然倒地捂耳尖叫,而阮挽則停了手,穩穩持著的長劍尖端,開著一朵開得正盛的芙蓉,正是從阮青青頭上挑落的。
眾人穩住心神再看去,只見阮青青滿頭珠翠皆掉落在地,鬢髮卻未亂一分,而阮挽站在她兩步遠,將芙蓉隨手一擲,收了劍冷冷吐出一句:「阮小姐,得罪了。」
聽到她開口,阮青青才覺得自己因驚懼而飛出天外的魂魄歸入身體,看著滿地珠翠,她咬緊牙關,費力站起來迎向阮挽目光,恨不能衝上去將她撕碎。
「好,真好!」
永安公主忽然出聲,撫掌笑得艷麗:「真是痛快,本宮已經許久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劍舞了,實在是精彩絕倫。」
公主望著台上阮挽,鳳眸中滿溢讚許,揚聲道:「本宮宣布,今日花宴魁首,便是這位藝伎。來人,把香丸給她,再賞蜀錦兩匹,重紫牡丹一盆,黃金百兩。」
這般豐厚的賞賜令在場人都紅了眼,阮挽卻是神色平靜,收了劍不卑不亢:「謝公主。」
「你很有趣。」公主紅唇揚著弧度,「叫什麼名字?」
阮挽垂眸:「奴婢賤名,不敢污公主尊耳。」
「公主問話你要如實回答。」侍女冷聲糾正,「這是你的福氣。」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阮挽腹誹一句,思索片刻後回答:「奴婢元免,謝公主賞賜問名。」
公主笑意更濃,對其讚賞不絕,這讓本就出醜的阮青青愈發惱怒,見阮挽立在那裡神態從容,眸中幾欲燃火,上前一步:「你竟敢……」
「今日劍舞,的確精彩。」
驟然響起的低沉嗓音讓阮青青欲出口的怒罵哽在喉嚨,抬頭望去,只見烏髮玄衣的高大男人自席中起身,一雙墨眸光芒幽暗:「元免,該賞。」
話音落後,沈煉繞過座位,竟向花台步步走來。
在場貴女皆面露驚愕,遂在他強大的威壓之下屏住呼吸,阮青青更是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他走到阮挽身邊,對她伸出手。
白皙若雪的掌心中,赫然躺著一串玉珠,在日光下閃動著溫潤明澈的光芒。
清冽嗓音傳入耳中:「這是你為魁首的彩頭。」
阮挽緩緩抬頭,看到面具後的一雙烏沉眼眸,睫若鴉羽,瞳如黑曜。
他很有耐心,她不接就一直伸著手,指尖被日光染成淡淡的金。
阮挽眼角餘光看到阮青青一張柔美面孔已然扭曲,眼中妒恨交織又礙於沈煉在此不敢造次,只能對她投來陰毒如刀的眼神。
此刻若有匕首又無沈煉在場,這人應該會衝過來將自己一刀一刀刺穿吧。
想到這,阮挽心中冷笑,本著給阮青青添堵的心思將那串玉珠接過,輕聲道:「多謝國師大人。」
阮青青幾乎咬碎一口牙。
沈煉並未再言,深深望她一眼後轉身回席。
一串玉珠看著簡單比不過公主賞賜,然而在場先前因還眼紅阮挽而不忿的貴女們卻詭異地安靜下來,雖然望著她的眼神依舊含妒,卻無人再議論。
想來是懼於沈煉權勢,被他親自送了玉珠的人,自然也不能視作尋常藝伎。
阮挽不願理會旁人,獻藝結束便想前去先鈴兒與辰辰,然而此刻眾人目光皆聚於她,無法脫身,只能先行禮告退隱於藝伎群中,靜觀其變。
阮挽魁首已定,永安公主卻無停止獻藝的意思,隨意挑了件寶貝當作下一個彩頭,隨即命其餘人繼續表演。
阮挽耐心等,眼看宴至尾聲,這才跟著這群藝伎退場。
離開賓客視線後,阮挽立刻加快腳步向後方去,走出幾步後卻發現身後腳步聲有異,隨著她節奏而變,她快就快,她慢則慢。
從動靜上聽,人還不少。
「嘖,從哪來的這些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