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秦朗有求於徐婉婉

  徐婉婉再次見到秦朗是在三天後的晚上9點。

  秦朗第一次在晚上主動敲開徐婉婉的門。

  徐婉婉聽到敲門聲，穿了拖鞋拿起床頭的外套，邊應聲邊去開門。

  門一打開，徐婉婉房間裡昏黃的燈光跑了出來，把兩人的影子拉長。

  

  徐婉婉披著外套、光腳穿著拖鞋，看著臉色不好的秦朗。

  一陣夜風吹來，徐婉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吸了吸鼻涕，看著垂頭皺眉的秦朗。

  「秦大哥，有事你就直說，咱倆誰跟誰啊！」

  秦朗雙手垂在身側攥緊又鬆開，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徐婉婉耐著性子裹緊外套，又小碎步地動了動冰冷的腳。

  小小的動作似乎在催促秦朗快點開口。

  「徐婉婉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徐婉婉二話沒說立刻點頭，她只希望秦朗快點說幫什麼忙，不然兩人站在這很冷啊！

  秦朗又沉默了幾秒鐘，舔了舔嘴唇然後開口。

  「我奶奶在市醫院，她對有些事很執著，我希望你能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她。」

  徐婉婉瞳孔放大，下意識的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臉疑惑地看著秦朗。

  「我去看你奶奶？」

  秦朗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點點頭。

  徐婉婉聽得出秦朗話里的艱難，她大概清楚，秦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對她開口。

  杏眼滴溜溜一轉，想起秦朗奶奶帶他去相親的事，聯想到今天秦朗的話，她立馬明白了。

  「你是讓我……」

  「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秦朗還是覺得這種要求實在羞於開口，準備放棄。

  徐婉婉一把拉住他，語氣輕快聽不出一點猶豫。

  「我沒說不願意啊，你幫我這麼多次，我回你一次也應該，明天我早點下工，直接去市醫院，大概2點左右，好嗎？」

  秦朗這幾天的狀態徐婉婉看在眼裡，秦奶奶的病一定讓秦朗很擔心，他才會開這個口。

  而她自從穿書進這本年代文里，秦朗對她的幫助無疑是很大的，而她也從未見過秦朗與其他女同志有來往。

  這個節骨眼上，於情於理，徐婉婉都應該幫他這個忙。

  秦朗微微錯愕後點點頭，聲音沙啞地說了聲謝謝，就回去了。

  徐婉婉看著秦朗關上房門，她才轉身回屋，微微嘆了口氣，心裡只希望秦朗的奶奶能早日康復。

  第二天。

  徐婉婉心裡想著去醫院看秦奶奶的事，吃了午飯沒等下午上工，就跟劉芳梅請了假。

  請了假，徐婉婉換好了帶來的衣服，白色到腳踝的棉麻裙，搭配黑色小皮鞋和卡其色風衣，她又重新梳了梳頭髮，用髮夾把散下來的頭髮固定在耳後。

  劉芳梅看見不同於以往一身工作服的徐婉婉，忍不住調侃。

  「剛剛給我請假，現在又打扮得這麼好看，難不成去相親？」

  徐婉婉臉一紅，嗔怪地說。

  「方梅姐，別開我玩笑，我是去醫院看一個長輩，所以穿得正式點。」

  劉芳梅一聽是去看望病人，立馬換了嚴肅的表情，不再調侃。

  「那你放心去，正好我有事出去一趟，咱們一道走。」

  徐婉婉點點頭，兩人就一起往外走。

  剛到廠門口，正好碰到工會的小姑娘林芬陪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從一輛吉普車上下來。

  男人穿著襯衣打著領帶，熨得筆直的西褲加上黑色大頭皮鞋，胳膊上搭著一件外套，梳著油光光的大背頭，帶著墨鏡大搖大擺地走著。

  劉芳梅拉了拉徐婉婉小聲說。

  「林芬旁邊那個就是準備投資咱們廠的華僑，我聽其他主任說他叫王健。」

  林芬看見徐婉婉兩人就當沒看見，驕傲地扭頭衝著王健笑了起來。

  「王先生，李廠長已經在裡面等您了，您這次能在我們勝利食品廠投資，真是我們食品廠的福氣。」

  林芬很得意能被李立群排出來接待這麼重要的投資人，眼裡語氣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王健呵呵笑起來，露出兩顆金光閃閃的大金牙，操著一口非常不流利的普通話。

  「小同志，你們廠長太客氣了，我的媽媽是南市人，我這次回來投資也是為了建設家鄉。」

  徐婉婉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到王健兩顆大金牙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這會還沒流行鑲金牙，王健這行頭算是很稀罕了，放在這些留洋回來的人身上更是暴富身份的象徵。

  不過王健的口音……

  徐婉婉聽了只想笑，硬凹著生硬的港台腔普通話，其中卻透著濃濃的大碴子味，土不土洋不洋。

  對東北大碴子的熟悉來源於徐婉婉新時代的大學室友。

  人人都知道，你的身邊只要有一個東北朋友，那麼不出一個月，你也會滿嘴大碴子味。

  所以王健的口音，徐婉婉格外熟悉。

  這讓徐婉婉對這個打著投資旗號的華僑王健又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林芬顯然不知道這些，只當王健是廠里的貴人，格外吹捧他。

  「王先生不忘家鄉確實是我們年輕人的榜樣，南市要是多一些您這樣的人，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王健被小姑娘誇得很受用，樂呵呵地笑著。

  徐婉婉撇了撇嘴，實在是不想聽那兩人互相拍馬的現場，趕緊跟劉芳梅出了大門。

  兩人分別後，徐婉婉直接上了去市醫院的公交車。

  下了車，徐婉婉摸了摸挎包里僅有的三十幾塊錢，想了一分鐘，還是忍痛去醫院旁邊的副食店買了些零食。

  畢竟沒人會空手去醫院看望病人，人情世故還是要懂！

  十分鐘後，徐婉婉提著一兜子水果和一盒餅乾站在醫院大樓前。

  徐婉婉不知道秦朗的辦公室在哪，也不知道秦家奶奶的病房在哪，她只能先去導診台詢問。

  按照護士指引，三分鐘後，徐婉婉就站到了秦朗辦公室門口。

  徐婉婉是第一次在白天來醫院，她下意識往兩邊看了看。

  80年代的醫院很老舊，牆皮上白下綠，走廊間隔擺著幾張長條木凳，每間辦公室右上角有個小鐵牌寫著辦公室的名字。

  秦朗在外科辦公室。

  咚咚咚！

  徐婉婉伸手敲門。

  「進來。」

  秦朗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徐婉婉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了。

  推門進去，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的秦朗坐姿端正地在辦公桌上拿著鋼筆奮筆疾書，沒看來人就開口吩咐。

  徐婉婉心裡忍不住驚嘆！

  真的太帥了！

  「2點了，你去3號床看看病人輸液情況，還有4號床……」

  「秦大哥，是我。」

  沒等秦朗說完，徐婉婉就小聲打斷他的話。

  秦朗抬頭就看到完全不同於往日的徐婉婉，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

  徐婉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尷尬地摸了摸頭。

  「我覺得來看你奶奶應該正式一點，是不是這樣穿不好？」

  秦朗收回目光，放下鋼筆，起身搖搖頭。

  「沒有，這樣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