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帥不，這你祖宗

  眾小鬼停了下來，傻愣愣地望著顏夕。

  「看什麼看，滾。」顏夕拎起粘在衣服上的小鬼，遠遠地丟了出去。她對這些鬼孩子們從來沒多少耐心。

  小鬼們一鬨而散，藏到地板下、天花板中、柜子里，走廊里頓時清淨了許多。

  棚頂的燈突然亮了，忽閃忽閃的。

  顏夕搖了搖頭，早知如此不如留下幾隻鬼管燈，這樣閃爍不定，遲早要把她的眼睛閃瞎。

  身後，周雲磊差點嚇癱。不過身為男人的骨氣支撐著他，如果真的要倒，他寧可磕在堅硬的地板上，也不願癱在楚言身上。

  他們進入一個雜亂的小房間，裡面有不少椅子，上面堆滿各式各樣的衣服、大褂、演出道具等。

  「這是我們的後台，有點亂……」周雲磊有些不好意思。這裡很少有女人來，因此師兄弟也不會勤快地做衛生。

  「他看樣子很喜歡你們啊，從前院一路跟過來，在這裡待了很久。」顏夕在後台緩緩踱步，幽幽地說。

  「誰？」周雲磊的聲音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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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有誰？那隻鬼唄。」顏夕毫無顧忌地脫口而出。「前院裡不是有個金魚池嗎？那裡從前是一口枯井，那隻鬼就是在裡面溺死的。」

  「後來殺他的人將井封了，又貼上各種鎮鬼的道符、物件，在上面修了個尖頂小塔鎮壓。估計是之後的主人覺得小塔不好看，就以塔為中心修了那個金魚池，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

  周雲磊打了個寒戰。

  「怪不得在那個金魚池裡養魚，不超過七天就會死，師兄弟們還開玩笑，說這是最新的養魚法：一天餵食，三天換水，五天洗缸，七天換魚。」

  顏夕不由得笑出聲來，相聲演員的嘴，果然不一般。

  顏夕順著鬼的足跡，一直跟到舞台上場門。那隻鬼在這裡也停留了很長時間，接著就下到觀眾席，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桌子上。

  「每次你們演出，他都會坐在這裡看，桌子都盤包漿了。」顏夕指著桌面一處光滑的地方。

  「他每天都會來嗎？」周雲磊問。

  「只要你們在，他就會來。算起來大概有10年了吧。」

  周雲磊忽然覺得心頭一熱。

  10年前，德興社經營慘澹，很多時候台下只有一兩位觀眾。如果那時候知道有這個忠實粉絲，不知道師兄弟們會不會心裡好受一些。

  「既然他這麼喜歡我們的相聲，這些年和平共處，為什麼今天突然鬧起來，將所有演員、觀眾都困住了呢？」

  顏夕臉上噙著一絲嘲諷的笑。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想保護你們？」

  周雲磊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為，為什麼要保護我們？」

  「因為湖心會館裡，進了其他東西。」

  顏夕話音剛落，就在她背後，一雙血紅的鬼眼羽翼般張開，瞳仁是山羊般的橫瞳，詭異而恐怖。

  「哦，你出來啦？」顏夕從容轉頭，如同走在路上遇見熟人。

  「離開我的領地！」紅眼鬼低聲吼道，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

  他能感受到顏夕釋放出的鬼神威壓，心懷忌憚，卻並不至於無法動彈。

  他在人間遊蕩了千百年，連鬼差見了都要敬畏三分，怎麼會怕一個沒有絲毫法力的年輕鬼神呢？

  「你生前是屬狗的吧？找個電線桿子一抬腿，就當是自己的地盤啦？」顏夕嘲諷道。

  紅眼鬼怒吼一聲，顯出真身。巨大的身體占滿了整個觀眾席，頭顱如門口的石獅子大小，鋒利的獠牙寒光閃閃。

  「小丫頭好大的膽子，敢侮辱本大爺？！」

  「建議你學學天線寶寶，腦袋頂上裝個天線，時刻清楚自己的定位。」

  紅眼鬼罵不過她，乾脆大口一張，迎面撲來。頓時，一股血腥味瀰漫在整個劇場中。

  「是不是你們把人都藏起來了？大爺我現在還餓著肚子，正好拿你們開葷！」

  紅眼鬼身形巨大，但動作卻十分敏捷，幾個呼吸便來到顏夕面前。

  顏夕背手站在原地，不躲不跑，僅用一雙冷漠的眼睛注視著他。

  ——鋒利的獠牙已經碰到顏夕的臉頰。

  忽然，楚言衝上前來，一把扯過顏夕。獠牙擦著臉頰而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子。

  「怎麼不躲？你瘋了？」楚言聲音緊張地責備道。「告訴你，我雖然是風水世家的後人，但卻沒有法力，你可別指望著我！」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擺出戰鬥的姿勢，將顏夕和周雲磊護在身後。

  「沒事，咱們沒有法力，但他有。」顏夕不在意地撓了撓臉頰。

  「誰？」

  紅眼鬼巨齒挫動，鯊魚一樣再次咬來。忽然，劇場屋頂傳來一陣清脆的爆鳴聲，一道金雷憑空降下，將紅眼鬼劈了個外焦里嫩！

  「愚蠢！」一個男聲儒雅地罵道。

  顏夕用胳膊肘捅了捅魂不附體的周雲磊：「你們的粉絲到了。」

  一道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三人前面。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花影重疊的戲服，臉上畫著粉彩的妝。

  但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這個男人的腳下是雲霧一樣的虛無——他也是一隻鬼！

  雖然是鬼，卻保留著法術，想必他生前絕對是個傑出的修行者。

  紅眼鬼呻吟幾聲，很快蹦了起來。戲服男子的法術雖然不弱，但對上一隻連鬼差都頭疼的鬼，他也沒轍。

  「乒乒、乓乓！」

  兩人在劇場中廝殺，血腥的刀刃飛舞，金雷一道接一道地落下。

  楚言和周雲磊都立在原地，看傻了。身為凡人，他們何時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啊！

  這真是神仙打架……哦不，是惡鬼互掐啊！

  「帥不帥？」顏夕指著戲服男子，笑意盈盈地問楚言。

  「還，還挺帥的。」

  「你祖宗。」

  楚言愣了半拍，沒明白顏夕這句話是在寫實，還是在罵人。

  「他生前也姓楚，是楚家旁支一脈的人。修行天賦極高，卻不務正業，專愛招貓逗狗養蛐蛐、聽書唱戲看相聲，總之就是個逍遙少爺，後來被楚家除名了。」

  這麼一說，楚言忽然反應過來，在楚家族譜中，的確有個被除名的紈絝子弟——楚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