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回不去的曾經

  鬼方偃回過神來，溫柔頷首：「是，他沒有死，被伊祁淵的人帶去了令丘國，聽說是要拿他煉藥人，倒是如此還不如死了呢！」

  藥人，便是聽命行事的行屍走肉，沒有自我意識，這於一生此詫風雲的夜九冥而言，無疑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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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人？」淵霽瞬間臉色大變，如果夜九冥變成了藥人，甘棠還是失去了夫君，兩個孩子不還是沒了父親嗎？

  「伊祁淵是一國之君，我可命令不動他。」鬼方偃堵死了淵霽求他的路，他根本不想救夜九冥，他也很滿意看到甘棠如今這般痛苦的模樣。

  淵霽收回目光，看著兩個孩子，堅信道：「甘棠不會就此認命，她身上流淌著淵家的血！身為淵家人，永不言敗，永不放棄！」

  她相信甘棠會比她更堅強，甘棠一定會救回夜九冥，一家團聚！

  鬼方偃望著這樣堅毅不屈的淵霽，若是她骨子裡沒有淵家人的倔強，他們也不會相互折磨了三十多年了！

  「我現在就想去見見甘棠，她應該很快就會離開四方城吧？」淵霽知道甘棠不會久留四方城，她還有去尋找夜九冥呢。

  鬼方偃沒有拒絕淵霽的要求，只是拍了拍手，喚來兩名婢女，吩咐道：「為夫人易容成一名老嫗。」

  「是！」兩名婢女應聲一禮，便款步走過去，攙扶起了淵霽。

  淵霽被帶到梳妝檯前，銅鏡中的自己容顏雖未多老，卻早已是滿頭白髮，她也是多年未照過鏡子了。

  鬼方偃負手而立望著對鏡梳妝的淵霽，他很怕他困她一輩子，熬到死，她心裡對他也只有恨，而無一絲情義。

  兩名婢女的手藝很好，一會兒功夫，就把淵霽變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老嫗。

  淵霽這些年來本就被煎熬的眼神滄桑，如此這樣易容，倒真似個滄桑老人了。

  「給你三刻鐘時間，見了她便回來，不要讓她認出你，否則，她若是冒險來救你，我必然會取她性命，絕不手下留情！」鬼方偃對待淵霽是溫柔寬容的。

  可對待旁的人，他一向心狠手辣！

  「我不會逃跑，也不會與她相認，也希望你不要干涉他們夫妻之事。」淵霽回頭看向兩個襁褓中的孩子，有他們在，城主府便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她飛出去一圈，終究還是會回到籠子裡乖乖待著。

  鬼方偃見淵霽滿眼悲涼，他同樣滿心悲涼：「當年，我帶你離開甘泉村，你讓我答應你不殺他和你兒子，我答應了。這些年來，我雖然嫉妒著他是第一個擁有你的男人，可我也沒有再干涉過他們的生活，你還有何不滿意？」

  淵霽冷然一笑：「鬼方偃，你是沒有殺他們父子，可你卻幫他安排了一個禍害妻房，我兒子若不是命大，早就死於此毒婦之手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宮無雪的話，你不應該相信！」鬼方偃雖然看著依然淡然，可他的語氣中，已然是有了一絲怒意。

  「他是你的義子，我的女婿，我為何不能信他的話？」淵霽永遠不會忘記，是鬼方偃殺了她女兒的夫君，害得她女兒悲痛不已殉了情！

  連她另一個女兒，鬼方偃也沒有放過！

  淵家女不入宮，這是祖訓！

  可鬼方偃卻計謀深遠的一步步送她的小女兒入了宮，沒過幾年，這個孩子也就死在了宮闈中的勾心鬥角之下！

  她一雙女兒，皆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不就是鬼方偃一手安排的結果嗎？

  鬼方偃沒有否認，他當年便不想讓這兩個孩子出生，是淵霽以死相迫，他才同意淵霽生下了這雙孿生姊妹！

  可沒想到，淵霽竟然如此之狠心，為了不為他生下一兒半女，服下絕子草，這讓他如何能不嫉妒！能不恨！

  她寧可為一個鄉野村夫生兒育女，也不願意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是淵霽把他逼瘋的！

  「如今，我什麼都不想與你計較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對我陽奉陰違，如果你再背著我傷害我的孩子們，我淵霽定然與你鬼方偃，玉石俱焚！」淵霽眼底狠絕之色，表示出她也快被鬼方偃逼瘋了。

  「我、我不會。」鬼方偃面對這樣狠絕的淵霽，他忽然有些狼狽的逃避淵霽的目光，他內心深處也蔓延開一絲恐懼。

  他不希望淵霽死，如果她也死了，他便不知他這一生活在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淵霽對鬼方偃沒有半點不忍，這個男人的狠絕毒辣，她早就見識的太多了。

  縱然他再可悲可憐，她也不會對他有一絲憐憫！

  鬼方偃揮手讓兩名婢女退下去，他走到淵霽身後，緊緊的抱住她，就像個害怕被人遺棄的孩子。

  淵霽望著銅鏡中無比可憐的鬼方偃，兜兜轉轉，他們在一起已經三十餘載了。

  人一生，有幾個三十年？可三十年來，他捂不化她的心，她也原諒不了他的狠毒！

  彼此這樣折磨下去，她真的不明白，鬼方偃究竟想求個什麼結果？

  「玉蘭，早點回來，我幫你做你喜歡吃的叫花雞，你不早回來……會涼的。」鬼方偃望著鏡中面貌已變成老嫗的淵霽，若是他們能一路走到雙雙白頭，滿臉皺紋……就好了。

  「我不會逃走，你的手裡握有威脅我的籌碼，你還怕什麼？」淵霽諷刺的話語，如一根根細針刺在鬼方偃心上。

  可鬼方偃都習慣了，他的玉蘭除了初相識那段日子，往後餘生，再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他真的早就習慣了。

  淵霽拉開了鬼方偃抱著她的雙手，起身走向小床邊，彎腰對孩子溫柔笑哄：「你們要乖乖的，等太姥姥回來，幫你帶好玩的撥浪鼓，好不好？」

  夜青桐咿咿呀呀的對著眼前陌生的老奶奶小，倒是一點不怕生。

  「桐兒乖，你父親為你取名青桐，便可知他深愛著你母親，定然不舍留你母親一人在世上，受人欺負。」淵霽的手輕撫著夜青桐柔嫩的小臉。

  她多想告訴甘棠真相，可她不能這麼做，泄露一絲消息給甘棠，都算是她與鬼方偃之間的交易破滅。

  到時候鬼方偃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都未可知，她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