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護國夫人來了

  夜九冥一來一去，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子時過半。

  

  鳳凰在臥房外守著甘棠，困的也是直打盹兒。

  忽然聽見推門聲，鳳凰瞬間驚醒，手中長弓拉滿，箭尖瞄準了進門來的夜九冥——

  夜九冥看了表現還不錯的鳳凰一眼，舉步走到雕花隔斷前，隔著一面紗幔，聆聽著甘棠平穩的呼吸，他稍稍放心，轉身又向著門口走去了。

  鳳凰收起長弓，又坐回了繡凳上，抬手掩嘴打了個哈欠，她一會兒，應該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靜客在庭院裡，向王爺稟報了鏡心公主之事。

  夜九冥不過聽聽而已，對於甘棠下的這道命令，他沒有異議。

  靜客抱劍一禮，恭送走王爺，轉身一把拉起了抱著柱子呼呼大睡的溪客，拽著就走！

  「啊？」溪客稀里糊塗被拽著往前走，他抻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氣：「啊哈～王爺回來了？」

  「嗯。」靜客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溪客得知王爺回來了，他也是能放心了，方才做夢還夢見他和靜客因公殉職了呢！

  鄭嬤嬤還沒有睡，一見夜九冥回來了，便去小廚房熱了飯菜。

  夜九冥沐浴更衣出來後，便去了廚房，習以為常的坐下來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鄭嬤嬤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人也坐在了夜九冥對面，望著這個長大成人的孩子，她也真覺得自己很老了。

  「奶娘，您有話說？」夜九冥放下碗筷，端杯喝了口茶水，望著一臉心事重重的鄭嬤嬤。

  鄭嬤嬤望著夜九冥許久，方才是嘆了口氣：「王爺，您可還記得……奴婢曾丟過一個兒子？」

  夜九冥自然記得，那個孩子比他小三歲，因為奶娘照顧生病的自己，那個孩子就被人拐走了。

  他曾經幫奶娘找過這個孩子，可結果卻是這個孩子早已死在了十八歲那一年。

  那一年，全國鬧蝗災，餓死了很多人，各國征戰更是持續了兩年之久，天啟皇朝的國庫差點都徹底空了。

  「如今，有個小婦人找來赤龍城，帶著一個小男孩，說是……」鄭嬤嬤眼圈一紅，抬手拭了拭淚：「說是……說是我孫兒。」

  夜九冥見鄭嬤嬤如此悲傷，便伸手搭在鄭嬤嬤手上道：「奶娘放心，這事我會查清楚，他們若真是郎弟的妻兒，我定會接他們入府，與您團聚。」

  「謝謝王爺！」鄭嬤嬤對夜九冥感激不已的低下頭，她知道她這是給王爺添麻煩了。

  可是她……她沒了兒子，年紀大了，真的也想膝下有個孫兒，以當慰藉。

  「奶娘無須與我客氣，我也是您的兒子。」夜九冥安慰著鄭嬤嬤，他知道奶娘這些年來太苦了。

  「嗯。」鄭嬤嬤抬頭笑望著眼前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縱然逾越主僕規矩，她也是真拿這位小主子視如己出的。

  夜九冥收回手，繼續端起碗吃飯，心情卻是有點苦悶，如今一件事接一件事，這個女人帶孩子又找上門來，如何讓他不心存疑慮？

  天下巧合之事太多，其中也就暗藏著陰謀了。

  ……

  翌日清晨

  甘棠翻了個身，就滾進了一個熱乎乎的懷裡，她伸手推了 邊人，翻身咕噥一句：「熱，別靠近我！」

  夜九冥在她背後哭笑不得，昨夜不知道是誰摟著他腰不撒手，如今睡醒了，就嫌棄他了？

  甘棠又閉著眼睛安靜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翻身看向身邊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滿是疑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夜她睡的有這麼死嗎？居然都沒有察覺有人靠近她……

  夜九冥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一笑：「我子時二刻回來的，見你睡得香甜，便沒有吵醒你。」

  甘棠望著他含笑的鳳眸，仿若被陽光鍍上一層金光，溫柔和煦，看的人心暖暖的。

  夜九冥眸中含笑望著她，雖不明白她為何忽然撫摸他眸子，可他也沒有任何閃避。

  甘棠只是有點痴迷的撫摸他眉眼，依稀記得他們初相識時，他的眉眼是冷峻如刀鋒的冰寒，如今，時光改變了他的性情，連他的眉眼也變得溫柔了。

  夜九冥只是這樣眉目含笑的凝視著她，她眼底的溫柔與幸福光芒，也照的他心裡暖乎乎的。

  「王妃，護國夫人來了。」鳳凰在門外小心翼翼稟報，耳朵貼在槅門上，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太奶奶？」甘棠起了身，坐在床上，看向夜九冥道：「昨日師姐把小銀魚送去忠勇侯府，太奶奶便什麼都沒有說，一個人回了玉蘭苑，聽說她老人家一下午都沒有出門。」

  夜九冥也起了身，下了床，彎腰穿著鞋襪，道：「若此物真是祖母之物，說不定，甘泉村裡的墳墓是空的，當年有人偷龍轉鳳，帶走了祖母。」

  「墳墓……」甘棠皺著眉頭，仔細回憶許久，方才篤定的搖了搖頭：「不！墳墓不是空的！十年前，李二娘信了一個風水師的話，說祖母埋葬之地影響三叔前程，她便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了爺爺許久，爺爺後來便同意了遷墳，把祖母的墳遷出了祖墳，葬在了我們如今種地的田地里。我記得，當年的棺木挖出來就壞了，不得已，爺爺還又買了一口新棺木，晚上請人幫忙拾骨，腐壞的棺木中，分明是一具完整的女子骸骨！」

  「你怎能確定那是女子的骸骨？」夜九冥可不記得，自家這位愛妃還懂仵作的本事。

  甘棠在夜九冥為她穿鞋襪時，她便十分得意道：「這就是醫者的本事了！就算不是殤醫，他只要會接骨，懂針灸，就不可能不知道男女骨骼的不同。而我比殤醫見識還多一點點，人身上每一塊骨頭我都細細研究過，能辨認出是男是女不算什麼，死者有沒有生過孩子，我都瞧的出來！」

  雖然當年原主因為害怕，就看了骸骨一眼，可憑她的本事，一眼也就夠了。

  夜九冥笑看著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他忍俊不禁一笑，起身扶她起身，為她穿上寬大的衣裳。

  甘棠得意洋洋後，又有些憂愁道：「如果墳墓中的人不是祖母，祖母這些年來又經歷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