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她，很像我的母親

  將軍府，玉蘭苑。

  院中栽種不少玉蘭花樹，如今卻已花開滿枝頭，淡雅玉潔。

  天啟皇朝地處東南方，四季氣候變化較大。

  開春後，氣候回暖，草木也就發了芽，飛鳥相與還。

  可玉蘭花別處尚未開花，此地的玉蘭花卻開了花，想來是與此地的溫泉有關。

  「攝政王，請！」領路的婆子姓李，人稱李媽媽，是護國夫人兩大陪嫁丫環之一，今已花甲之年。

  甘棠今日穿著一襲水綠色交領襦裙，羅帶緊束不盈一握的腰肢，婦人髻上戴了一朵淺碧色的蝴蝶蘭絨花，素手提一隻木質藥箱，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幹練從容。

  隨夜九冥進了屋，抬頭便看見了一位身著湖藍色錦衣的白髮老太太。

  「臣婦，拜見攝政王！」護國夫人氣色雖然不好，可依然堅持起身梳妝，儀態端莊的迎接夜九冥這位攝政王，足可見這老太太是有多倔。

  「老夫人快免禮！」夜九冥可不敢受她老人家這一禮，快步過去伸手扶住了她老人家的手臂！

  

  護國夫人免了禮，語氣淡淡：「攝政王，請上座。」

  夜九冥收回手，舉步走過去，在羅漢床一旁坐下來。

  護國夫人身邊的孫媽媽，忙扶了老太太走過去落座。

  護國夫人落座後，便看向夜九冥直言道：「攝政王應該知道，老身這是心病，任何靈丹妙藥於老身都無用。」

  夜九冥看了甘棠一眼，對老夫人淡笑道：「心病，她是醫不好。可您老人家的身子骨兒，卻是一定要調養好！皇上，可擔心著呢。」

  「皇恩浩蕩，老身自是不好拒絕皇上與攝政王的善意。」往日，護國夫人可以將太醫們隨意打發走。

  可今日，夜九冥這位攝政王親自帶人登門，她若是再不知好歹，便是把皇上和夜九冥的臉一起給打了。

  「甘大夫，來為老夫人請個脈吧。」夜九冥說話間，便起身讓了座。

  眾人皆心下疑惑，這位甘大夫何許人也，竟讓攝政王如此禮遇有加？

  李媽媽是帶人進來的，卻因為這位醫女一直走在攝政王身後，又低著頭，她還真沒瞧清楚這位醫女的樣貌。

  甘棠從容淡然的走過去，落座後，打開醫藥箱，拿出一個藍色脈枕，墊在老夫人的手腕下，纖纖玉指搭在了老夫人脈搏上。

  孫媽媽和李媽媽都想瞧清楚這位醫女的樣貌，可她卻一直低著頭做什麼？

  護國夫人對此全然不在意，反正她這病也好不了了，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甘棠診脈片刻後，手指一抬，復又再次按在老夫人手腕上。

  「怎麼了？」夜九冥第一次見甘棠診脈時，還有這樣的吃驚與不確定舉止。

  甘棠再次確認，柳眉輕蹙，語氣淡冷道：「所有人都出去，攝政王留下。」

  夜九冥一見甘棠神情有異樣，便威嚴吩咐道：「都下去！」

  胖的婢女與婆子是聽話退下去了，孫媽媽和李媽媽卻看向了護國夫人。

  護國夫人抬眼看向這個小丫頭，對孫李二位媽媽道：「你們也退下。」

  「是！」孫媽媽和李媽媽應一聲，也就恭敬行禮退下去了。

  甘棠轉頭看向夜九冥道：「讓人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夜九冥一句沒多問，轉頭吩咐道：「溪客、，靜客，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外頭的溪客和靜客領命，驅趕所有人離開院子，他們二人守在了月亮門前。

  甘棠取出銀針，神情嚴肅道：「關門！」

  夜九冥揮袖推出一道內力，關閉上了兩扇槅門。

  護國夫人看著他們二人這配合完美的舉動，這二人之間……

  忽然，護國夫人看清了甘棠的臉，渾身一震，難以置信：「你……你……」

  「您不僅有心病，更是中毒多年，若不是您老內力深厚，又服用壓製毒性的解藥，您老早就……」甘棠話說到此處，也就不多說了。

  反正，這位護國夫人明白就好。

  「您認識她？」夜九冥第一次見護國夫人如此失態，她似乎在透過甘棠看什麼人。

  「太像了。」護國夫人望著甘棠，眼神中浮現一抹追憶的光，語氣變得柔和：「她，很像我的母親。」

  「嗯？」正在給銀針消毒的甘棠，抬眸看向這位老婦人，淡淡一笑：「我以為，您會說我像您的女兒。」

  護國夫人卻是淡笑搖了搖頭：「不，我的女兒像她父親，我長得也不像我母親。」

  甘棠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手握住老夫人這隻布滿皺紋的手，一針刺了下去。

  果然，護國夫人的血液非正常顏色，血液中更是散發著一絲淡淡的異香。

  「此毒命如夢，與落川齊名，中者無藥可解。」護國夫人望著這個孩子，她的女兒要是活著，也該有這麼大一個孫女了。

  「如夢？」夜九冥暗鬆口氣，甘棠能解。

  畢竟，之前他中的落川，甘棠都為他解了。

  「王爺，您也請迴避。」甘棠確定老夫人中了什麼毒，便可以為老夫人解毒了。

  夜九冥知道甘棠施針時，病人需寬衣，他便負手出門去了。

  「老夫人，我們去哪兒！」甘棠起身一手拎著醫藥箱，一手扶著老夫人去了東間屏風後。

  護國夫人坐在貴妃榻上時，還對甘棠笑說：「你這小丫頭，這可是如夢之毒，你若是亂解害死了老身，你這小命兒可就要搭進去。」

  「老夫人放心，沒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敢折騰您老人家。」甘棠放下藥箱，對護國夫人說：「請寬衣！」

  護國夫人見這丫頭如此堅持，她也就寬了衣，嘴裡還在說著：「你這孩子可別害怕，老身年輕時隨夫出征，身上可有不少舊傷。」

  甘棠在這位老人家寬衣後，倒不是皺巴巴的身軀，而是年輕人都少有的肌肉身軀，可見這老人家多年來看似養尊處優，卻半點沒缺少了鍛鍊。

  可這身上的傷疤，也著實令人觸目驚心！

  「害怕了？」護國夫人倒是大大方方，她這樣布滿疤痕的身子，也就她家那個老不死的不嫌棄了！

  「沒有害怕，只是……」甘棠望著老人家背上的傷疤，心裡莫名一痛，讓她覺得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