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哭訴

  「每當我拿著手術刀，每當我站在無影燈下面，我的手就再也控制不住，一直發顫。你知道嗎？這些你知道嗎？」

  

  林蕭聽著蘇輕雪的哭訴，自己卻毫無辦法，因為自己並不能幫助蘇輕雪做任何事情，只能安慰到：「誰不會失誤呢？哪怕是我，我也不敢確定我每一次治療都能夠百分百成功。」

  「不，你不知道。這是一次就連實習生都不會犯的錯誤，但是我犯了，我犯了！」蘇輕雪有些瘋狂，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可是更可笑的是，我竟然還沒有勇氣去承認這次錯誤，我竟然還作假，對外公布病人是因為無法克服的大出血死亡。可是，是因為我不當操作錯誤的判斷，他才會大出血的啊。我真的不配坐在院長這個位置上，我真的不配。」

  說完，蘇輕雪趴在桌子上，哭泣了起來。

  林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坐在一旁說道：「那你也不應該這樣責備自己，你知道嗎？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你呢？如果你依舊這麼不作為下去，會有多少病人因為得不到第一時間的救治，然後喪失生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蘇輕雪泣不成聲。「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拿起手術刀。我一拿起手術刀，滿腦子都是他妻子眼中的絕望，他孩子的哭喊。他父母跪在地上求我，求我再去試試看，能不能再救救他的孩子。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手會一直顫抖，一個醫生，連手術刀都拿不穩，還談什麼治病救人？」

  林蕭沉默了，只能不斷得拍著蘇輕雪的背以表示安慰，蘇輕雪突然抬起手，抱住了林蕭，說道：「三年了，你知道嗎？三年了。每個月我都會去鄉下，去找到那個家庭，給他們送錢，給他們的孩子買禮物。可是我沒辦法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知道嗎？我沒辦法。」蘇輕雪抱著林蕭泣不成聲。

  林蕭感受著胸前的溫熱，但是卻無心享受，只能拍著蘇輕雪的背，說道：「沒事的，沒事的。」

  林蕭算是明白了，難怪蘇輕雪會沒事去鄉下，原來是因為想要找到那個家庭，給予一點補償。同時也給自己一點心裡上的安慰。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意外。但是林蕭也覺得很無奈，醫者都必須要經過的一個過程就是承認患者的死亡。

  沒有哪個醫生想讓自己的患者死亡。但是醫學沒有那麼多的絕對，醫生只是人，不是神，沒有哪個醫生有這個能力說自己一定能夠救下。只不過每個醫生都會盡全力去挽救別人的生命。但是蘇輕雪到頭來，卻被自己這份執念，害的自己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這恐怕就是作為一個醫者的悲哀吧。

  「林蕭，你知道嗎？如果那天做手術的是你，你肯定就能救下他，那這個好好的家庭，也就不會被我拆散。」蘇輕雪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所以我很羨慕你，很羨慕你的醫術。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水平，可能我就不會拆散那一個本應該美好的家庭。」

  「不，不一定。」林蕭搖了搖頭，「如果是我，我可能可以阻止大出血，但是我不一定可以像你一樣做這台手術，因為我沒經驗，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進行這麼一個手術，蘇輕雪，你知道嗎？你既然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能力，你為什麼不能克服自己。這只是個例，還有太多太多的生命等著你去拯救，難道你因為這個一個人就放棄了其他的生命嗎？這樣合理嗎？」

  林蕭說完這番話之後，推開了抱著自己的蘇輕雪，直視著蘇輕雪的眼睛，說道：「你以為你當上這個院長是個偶然嗎？既然你當上了，說明大家都相信你的能力，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難道就想繼續這樣沉寂下去嗎？然後將院長這個位置給周立偉那種人嗎？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蘇輕雪聽得有些呆了。林蕭一看有效果，繼續說道：「將你的能力用在應該用的地方，好嗎？」

  蘇輕雪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去洗手間補個妝。」剛才這麼一哭，蘇輕雪的妝全部都花了。說完，站起身出了包間。

  林蕭坐著，看著蘇輕雪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蘇院長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往事，這些事情林蕭都沒有經歷過，葉子風從來沒有讓自己經歷過這些。可能這也是葉子風讓林蕭出來歷練的原因之一吧，一個醫者只有經歷過這一切，才可能慢慢的成熟，慢慢的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

  「啊！」蘇輕雪的叫聲傳入了林蕭的耳朵，林蕭呼的一下站起身，衝出了包房外。

  幾個小混混圍著蘇輕雪，對著蘇輕雪動手動腳。林蕭一看直接怒了。直接衝上前去，飛起一腳，踹飛了一個小混混。站在了蘇輕雪身邊，問道：「沒事吧？」蘇輕雪此時酒已經完全醒了，點了點頭。林蕭看著眼前這幾個人，說道：「活膩了是嗎？」

  這幾個混混似乎也是某個包間的，這個時候明顯是喝高了，眼神迷離，走路都走不穩了。其中一個小混混說道：「你TMD才活膩了。」說完，拿起旁邊的一個菸灰缸就往林蕭頭上砸去，林蕭反手接住菸灰缸，既然在這個小混混找死，那麼自己也不需要客氣，直接就呼在了小混混的頭上。另外幾個小混混看見這是遇到狠角色了。直接跑進了旁邊的包間，叫囂道：「別走！」

  林蕭當然不走，林蕭還要跟他們好好算這一筆帳。小混混從包間出來，後面還帶著大約十個人，一個個都拿著砍刀，惡狠狠地看著林蕭。

  「咱們走吧。林蕭。」蘇輕雪看到這麼多人，有些害怕的說道。

  林蕭輕輕一笑，表示這些人完全不夠打的。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頭目般的人，問道：「是林蕭先生嗎？」

  還有認識自己的？林蕭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就是林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