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一片混亂

  「什麼？！」張氏驚駭的高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李老太爺臉上一陣通紅，胸口劇烈起伏，竟是受不了，這刺激昏了過去。

  在這個時代，見官已經是極為嚴重的事情。下大獄，基本等於宣判了死刑。在底層的小老百姓心裡，下了大獄，離殺頭也就不遠。

  李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在鎮裡當過掌柜，見過的世面多，更是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他大孫子可是縣太爺都器重的年輕秀才，卻被這般就下了大牢，這得是多嚴重的事情！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李蔓之在內，都可謂是不知者無懼了。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讀書人的身份地位何其高，更別說李青柏這等又功名在身，又才名遠揚的年輕秀才了！

  李蔓之心中一陣吃驚，看著暈過去的李老爺子，心中頗覺有些不可思議——這事還沒整清楚呢，怎麼這麼受不住刺激？

  她眼皮一陣猛跳，心中有些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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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這一起跳是幾個意思啊？破財免災不成？

  可這災也不該是她的災，雖然現在沒有分家，但李青柏是大房的長子，只要不是什麼抄家滅族的大事，同她們三房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李老太爺昏了過去，堂屋內又是一陣混亂，找大夫的找大夫，扶人的扶人。

  而王氏一聽見李守樂的那句話，竟像是被直接嚇蒙了，呆呆傻傻的說不出話了，李杏之和李蓮之兩姐妹，陪在她的身側悄悄抹淚。

  李蓮之看著一片混亂的堂屋，張了張嘴，想讓大家先別慌，卻還是沒敢說出來。

  張氏完全顧不得昏過去的老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聲哭喊了起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青柏他可是秀才。誰敢抓秀才老爺下大獄，他不要命了嗎？我要去找里正，我要去找村長，讓父老鄉親們去縣衙里跟他們講道理！」

  王氏被車震天的哭聲喚回了魂，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開始哭了起來，「肯定是哪個喪良心的，害我家青柏，我家青柏，可是要考舉人當大官的人怎麼會下牢。」

  她這一哭，帶著李蓮之和李杏之兩姐妹也啜泣起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吵的李蔓之額角一跳一跳的，腦仁都在疼。

  她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都給我閉嘴。」

  到底不是真正的十歲小女孩，李蔓之氣場全開，這一聲吼，倒也鎮住了場子。

  哭聲仿佛被凍住了一般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李蔓之身上，李蓮之送了口氣的同時，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李蔓之看著如同失去了領頭羊的一般驚慌失措的李家人，心中嘆了口氣，聲音沉穩，看向李守樂，問道，「四叔，可打聽清楚了，大哥是應該什麼原因被下了大獄？」

  聽見她這麼問，張氏仿佛也恢復了一些神智，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李守樂，連聲道，「對對對，老四你還沒說青柏到底犯了什麼事，是不是別人冤枉他的！」

  李守樂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的侄女，下意識的磕磕絆絆回答道，「說，說是殺了人。」

  殺了人，全家寂靜了三秒鐘。

  「這不可能！」張氏回過神來，急忙大聲喊道，「我們青柏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清清白白的人家出生。沒什麼大仇大恨的，下個月就要去考舉人了，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去殺人？」

  「四叔知道可不算。」李蔓之淡淡的道，又看向李守樂，「可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聽見這話，李守樂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猶豫。

  李蔓之一皺眉，他立馬小聲說道，「石原。」

  思及他方才的表現，李蔓之微微眯眼，道，「石地主家的人？」

  李守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就是石地主家的那個傻兒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就是一邊，看著李蔓之一臉驚愕。

  王氏更是一聲怒吼，從地上跳了起來，就要向著李蔓之身上撲過去，「你個小賤人，喪門星，就是你害了我們家青柏！老娘要弄死你！」

  方才還是六神無主的王氏，此時仿佛找到了目標一般，看著李蔓之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提把菜刀，將她亂刀砍死。

  青樺和李守康同時邁腳跨出一步，伸手將李蔓之牢牢的護在身後。

  李蔓之沒理她，皺起了眉。

  這件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若說是青樺，為了她去殺了石家的那個傻兒子，她倒是有兩分相信，李青柏，絕無可能。

  更何況她也沒到還不起銀子，馬上就要被綁去石家的地步，那塊薰衣草的玉佩價值可不菲！

  更何況今日下午，李青柏離開時那慌張的神情，不能作假，這其中定然有什麼事發生。

  她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只可惜李守樂知道的也有限，除了知道石原死了外，一問三不知。

  王氏嘶吼著像李蔓之衝來，被青樺和李守康擋住，也不依不饒，生出手一頓亂抓，青樺看了一旁的陳氏兩眼，咬著牙沒下狠手。

  好在昏迷過去的李老太爺，很快就醒了過來。

  「閉嘴！」看著眼前一群只知道哭的人，李老爺子低喝出聲，儘管頭暈眼花，也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他說話聲音虛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一般，使盡力氣說道，「老二老三，你們扶我去村長家。老四你去鎮裡，把你大哥找回來。為了個女人，兒子都不要了！你就算打斷他的腿拖也得給我把人拖回來。」

  李守平和李守康忙上去攙他，三人一併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李老太爺猶豫了一番，衝著李蔓之微微點頭，「蔓兒丫頭，你也來。」

  李老爺子沒想到，這一家子大大小小，真遇見事了，竟然只有這個孫女是能當事的，方才他雖然昏了過去，卻並未完全失去意識，李蔓之說的話，他都聽在耳里。

  李蔓之一愣，快步走到李守康身邊，幫他扶著李老爺子，口中道，「爺爺，您也別著急。大哥的性情，咱們自家人最了解，是絕對干不出這種殺人放火的事來。」

  李老爺子咳嗽了兩聲，點點頭，沒有說話，似乎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村長家同李家離得不遠，此時已經月上中天。村長家的燈火，卻依舊亮著，仿佛在等什麼人似的。

  四人一出現在門口，就見村長攏著袖子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絲毫沒有了往日的柔和。

  李老太爺還未曾開口，就聽見村長板著臉道，「老李呀，此番青柏可就是太糊塗了。殺人犯，我稻香村200年來，還是頭一回見。」

  他語氣不好，眼神也陰沉，不做絲毫掩飾，連面子情都顧不得了。

  李老爺子被氣的劇烈的喘息起來，李守康和李守平又是個嘴笨的。

  你一句，「我家青柏不是這樣的人。」

  他一句，「村長，你可是看著我家青柏長大的，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全是些沒有用的話。

  村長若是還顧忌著同村的情面，不會張口就說出那樣的話來。看著這兩大老爺們二愣子似的說的滿臉通紅，李蔓之頗有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