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秀娥，你就當幫幫二嬸行不行？」二外婆苦兮哈拉地對徐秀娥說道：「你不差這三十塊錢，可春谷他卻等著這三十塊娶媳婦，你要真不願意，那就當是二嬸問你借的行不行？等哪天二嬸手裡有錢了肯定還給你。」

  廖時薇差點就氣笑了。

  什麼叫她們不差這三十塊錢？大舅年底要辦事，小舅也早過了娶老婆的年紀，還有她想租間能擋風遮雨的店面……哪一樁哪一件不是要花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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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二外婆說的借和還，可拉倒吧，一個屋檐下住了這麼多日子，還能不知道她是個只進不出的貔貅？錢到她的手裡這輩子都別指著還的時候。

  廖時薇怕徐秀娥耳根子軟正打算拒絕，徐秀娥卻搶在她前頭開了口。

  「二嬸，你這話說得可真是……」徐秀娥苦笑著看向二外婆，「我怎麼不差錢了？春雷年底要辦喜事，辦完他的事就要給春雨相看起來，都是要花大錢的事，我都愁得晚上睡不著覺。」

  徐秀娥沒撒謊，非但沒撒謊甚至她還壓下了些話沒說，比如她和廖時薇想租間店面，再比如廖時薇一天天大了到了愛美的年紀，看著城裡那些小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的，她也很想給廖時薇打扮打扮。

  這樁樁件件的事，哪樣不要花錢？

  二外婆臉色變了變，但卻是很快又做出一副做頭伏小的面孔，「是啊，你說得對，各人有各人的難處，那這多出來的三十塊就算是我問你借的，行不行？」

  「二嬸真不是我不借，是我真的沒錢了，你也知道我和時薇住在縣城，光租房就是筆不小的開支更別說柴米油鹽醬醋茶了，不怕你笑話，真的是喝口水都得花錢。」

  廖時薇眼底綻起了細碎的笑意，只是這笑意被她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她發現，媽媽和以前不一樣了，真好！

  不任二外婆怎麼說，徐秀娥都不肯鬆口，到最後二外婆也知道眼前的徐秀娥和從前的徐秀娥不一樣了，不再是任她揉搓捏扁的那個人了，當下便沉了臉色咬牙道：「那這樣的話，這房子我們就不賣了。」

  「不賣就不賣吧。」廖時薇嘻嘻笑了說道：「大家一起住著還挺熱鬧的。」

  二外婆恨恨瞪了眼廖時薇起身便走。

  廖時薇對著二外婆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等人走遠，堂屋裡只剩下她們幾個後，這才小著聲音問徐春雷道：「大舅，谷舅舅和鄧家的婚事怎麼說了？」

  徐鳳琴走了，鄧家是要換親的，沒了徐鳳琴這婚事還能成嗎？

  「你二外婆讓媒人去探了鄧家的口風，意思是婚事繼續拿鳳仙跟鄧家換，鄧家沒答應。」徐春雷說道。

  鄧家看不上徐鳳仙，這到是出乎廖時薇的意料之外，不過想想也是，二外婆她看上鄧桂芳的能幹，鄧家肯定也是看中了徐鳳琴的本份老實，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徐鳳仙卻不是逆來順受的。

  鄧家沒同意徐鳳仙換親，這樁親事就算是黃了，不知道二外婆是打算另外找個人家繼續換親，還是……廖時薇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問徐春雷道：「大舅，二外婆是不是打算蓋新房了？」

  徐春雷一臉錯愕地看著廖時薇，「時薇你怎麼知道的？」

  「我……」

  「什麼？二嬸要蓋新房，我怎麼不知道？」徐春雨打斷廖時薇的話，看著徐春雷，「她不是說沒錢嗎？沒錢怎麼還要蓋房子？」

  蓋房子可是大事，沒個一百兩百的根本就別想動手。

  前頭二外婆還在跟徐秀娥哭窮要借錢，這會兒就冒出她要蓋新房的消息，別說是徐春雨就連徐秀娥一時間都傻了眼。

  「你小點聲。」徐春雷瞪了徐春雨一眼，完了還不自覺的覷了眼堂屋的另一頭，這才小聲解釋道：「我也是才聽說的，年前二嬸就找村長批地了，半個月前地已經批下來了。」

  徐春雨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羨慕嫉妒都有吧？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不誇張的說風大一點都能吹倒，他也想住新房子啊，特別是在城裡呆了段時間後，這種願望就更迫切了。

  「時薇，這事知道的沒幾個，你是聽誰說的？」徐春雷再次問廖時薇道。

  「我猜的。」廖時薇說道。

  「猜的？！」

  徐家三姐弟齊齊朝廖時薇看了過來。

  這也太會猜了吧？

  廖時薇雖然心虛但臉上卻是不露絲毫，對著三人看來的目光，眨了眨眼問道：「不可以嗎？」

  「可以，怎麼就不可以了？只是你是怎麼猜得這麼準的呢？」徐春雨說道。

  廖時薇呵呵笑著，說道：「這不是很好猜的嗎？二外婆賣了房子住哪？肯定是打算蓋新房子唄。」

  這話聽著也沒什麼不對，可卻不能深思，深思起來漏洞就多了。

  不過，眼下也沒人打算追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外婆蓋新房的這件事上。

  徐春雨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喃喃著說道：「什麼時候我們也能把這房子推倒重新蓋幢新房就好了。」

  徐春雷雖然不言語，但臉上的神色卻說明了一切。

  徐秀娥將兩個弟弟的神情盡收眼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口，滿眼儘是落寞之色。

  廖時薇看看兩個舅舅又看看她媽，不解地問道：「你們為什麼都是這樣的表情，蓋幢房子很難嗎？別人能，我們為什麼不能？」

  「話是這樣說不假，可是……」

  徐春雷搖了搖頭，他可沒忘記到現在為止他們可是連飯都吃不飽。

  徐春雨卻是被廖時薇說起了鬥志，大聲道：「時薇說得對，人家可以我們也可以的，大不了就是比別人晚一點。」

  「對嘛，人家早蓋，咱們晚蓋，難道晚蓋的就不是新房子？」廖時薇笑著對徐春雷說道：「大舅，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小舅，他可是進一趟城就賺好幾塊的人。」

  方老師付的錢，馮木匠和徐春雨對半分了，一人分了八塊錢。

  徐春雷聽了廖時薇的話，便笑著對徐春雨說道：「春雨，你聽到了，咱們能不能住上新房子就看你的了。」

  徐春雨挺了挺胸膛，「我有信心，哥。走之前，方老師說了以後有同事和親戚要打家俱，就把我介紹給他們。」

  只是，他等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