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城裡的錢好掙

  廖時薇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和佟潯分開後她去了汽車站。

  正是中午飯點的時候，汽車站外有不少商鋪，有賣各種箱包的，也有賣包子、油條、餛飩、炒米粉的，香菸南雜店也有幾家。

  廖時薇找了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小吃店，照舊要了一碗餛飩和兩根油條，一邊吃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各家商鋪的生意，因為客流量大，家家生意都不錯，迎來送往似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天熱，又沒個電風扇什麼的，廖時薇吃好整個人已經熱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她本來還想打聽下這商鋪一年的租金是多少，但實在熱得受不了起身走了出去，找了個風涼的地方站了會兒，等身上汗止住買了票坐上回公社的客車回家了。

  「雞蛋賺了三塊一毛六，雞賺了九毛，刨去路費和中午的飯錢，這趟賺了兩塊九毛錢。」廖時薇說道。

  徐秀娥抓著廖時薇遞來的錢，臉上的笑就沒止住過，「時薇，我是真沒想到，城裡的錢這麼好賺。」

  「現在你相信，我說去城裡擺小攤掙錢不是騙你的話了吧？」廖時薇笑著說道。

  徐秀娥連連點頭，「信，媽是真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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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大舅結了婚，我們就去城裡？」廖時薇趁熱打鐵問道。

  徐秀娥笑著點頭，「好，等你大舅結了婚，我們就去城裡。」

  廖時薇心裡便計劃著，得把住的地方和擺小吃攤的地方找起來了，嘴裡卻問著她媽道：「房子的事，那邊還不肯讓步嗎？」

  徐秀娥嘆了口氣，「你大舅後來又托人幫著說項，她就是不鬆口。」

  不鬆口才是正常的，真要旁人幫著說項就點頭答應了，廖時薇還得懷疑這人是不是和她一樣重生了！左右這事急不來，廖時薇便又起徐鳳琴，「媽，你勸了鳳琴姨嗎？」

  「不怎麼好勸。」徐秀娥訕訕著說道：「如果只是你鳳琴姨這事還好說，可關係到你谷舅舅的婚事，這話就不怎麼好開口了。」

  「怎麼就不好開口了？」廖時薇不解地問道：「十里八村又不只是鄧家想換親，別的人家也有，為什麼就不能選個好點的人家？」

  徐秀娥苦著嗓子說道：「你以為你二外婆沒打聽過？她相中鄧家就是相中了鄧桂芳，鄧建設是什麼樣的人她會不知道？」

  這就是為了兒子好，不惜親手把女兒送火坑啊！

  廖時薇氣得牙疼，咬牙道：「媽，越是這樣，你才越要勸鳳琴姨，別人不替她想，她自己總得替自己想吧？她又不欠他們的，憑什麼拿她一生的不幸換他們美滿？」

  徐秀娥搖了搖頭，理是這個理沒錯，可話卻不能這樣說，千百年誰家不是把兒子看得比女兒重？誰家不是這樣過來的？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徐秀娥問起徐秀娥蘑菇和小菜乾的事來，「你有沒有問她們要什麼口味的，辣的還是不辣的？還有……下雨過後山里蘑菇倒是不少，可是採回來時間久了就不新鮮了，她們還要嗎？」

  「要的，我想著其實我們可以把蘑菇曬乾，等入冬了賣蘑菇干也可以的。」廖時薇說道。

  雖然說這會兒已經有了大棚蔬菜，但那都是在大城市銷售，江城這種連三線都排不上的小城市還輪不著。入冬後還是只能吃些白菜、蘿蔔、芋頭這些當季蔬菜。

  母女倆說了半夜的話，最後實在困了才算結束話題。

  另一邊的二外婆也是大半夜沒睡，只是比起廖時薇母女的開心，她卻是一肚子的怒火，恨不起身把廖時薇拎起來 打一頓才解氣。

  徐鳳仙也沒有睡著，她起身爬到二外婆身邊，問道：「媽，你說我也接了雞蛋去城裡賣怎麼樣？」

  二外婆眼睛一亮，翻身坐了起來，「是了，她賣得我們也賣得，明天我就去村里收雞蛋。」

  另一張床上的徐鳳琴聽了少不得勸道：「時薇是有她同學幫忙張羅，鳳仙去，人生地不熟的賣給誰？」

  「你聽她瞎說，什麼同學幫忙，明明就是在醫院門口吆喝了幾聲，就把十幾斤的雞蛋賣完了。」徐鳳仙不服氣地說道。

  徐鳳琴聽了支起身子問道：「你聽誰說的？」

  「管我聽誰說的，反正她廖時薇能做的事，我肯定也能做到，還比她做得更好。」徐鳳仙不服氣地說道。

  徐鳳琴本還想再勸，但二外婆已經發話道：「行了，你自己蠢別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蠢。」

  第二天一早，因為不用去城裡，廖時薇睡了個懶覺，如果不是一牆相隔的堂屋吵得厲害，她估摸著還能睡。

  「時薇，我和你大舅他們去田裡了，飯給你熱在鍋里，你起來記得吃掉。」耳邊響起徐秀娥的聲音。

  廖時薇睜開惺忪的睡眼，問徐秀娥道：「媽，外面怎麼那吵？」

  徐秀娥臉上的神色一瞬變得有些複雜，壓著嗓子說道：「一早你二外婆問人收了五六斤雞蛋說是要讓你鳳仙姨去城裡賣，這會兒正在裝籃呢。」

  徐鳳仙進城賣雞蛋？

  廖時薇瞬間睡意全消，一骨碌爬了起來打開房門，恰巧徐鳳仙正在二外婆的幫助下將一背簍的雞蛋往肩上背，看見神色錯愕站在門口的廖時薇，兩人不約而同的齊齊「哼」了聲，緊接著徐鳳仙便抬腳往外走，二外婆送了她出去。

  「別看了，起來就去洗洗吃早飯吧。」徐秀娥輕聲說道。

  廖時薇收了目光，過了會兒突然「撲哧」笑出了聲。

  徐秀娥問她道：「你笑什麼？」

  「媽，我跟你打賭，鳳仙姨這趟肯定得賠本。」廖時薇說道。

  徐秀娥本來心情有點複雜，但聽到廖時薇的話，少不得問道：「為什麼這樣說？你不是說城裡人很稀罕這些東西？你能賣掉，她為什麼會賣不掉？」

  廖時薇卻是問徐秀娥道：「媽，我二外婆有沒有往簍里填稻殼？」

  徐秀娥搖頭，「沒有，你鳳仙姨嫌稻殼扎人，說墊了稻草就好不用再墊稻殼了。」

  「等著吧，她這一趟雞蛋怕是得碎一半。」廖時薇嘻嘻笑了說道。

  路不好走，雞蛋又是易碎的東西，她之前又是墊稻殼又是坐前面還碎了碰破了幾個，徐秀娥的雞蛋不碎一半才有鬼！碎一半再搭上路費，不賠錢怎麼可能？

  而事實確實也像廖時薇所想的那樣，徐鳳仙半下午回來的時候哭喪著張臉，衣服和褲子沾著不少的幹了的雞蛋液，那副狼狽樣要說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一直坐在廊檐下翹首以盼的二外婆整個人都傻眼了，她看了看徐鳳仙，又回頭看了看趴在桌上寫寫畫畫的廖時薇，差點沒一口氣厥了過去。

  徐鳳仙將竹簍放下，委屈巴巴走上前，掏出幾張皺皺的零錢遞給二外婆，「媽，這是賣雞蛋的錢。」

  二外婆顫著臉上的皮，問道：「賣了多少？」

  「賣了六塊九毛八，坐車花了一塊，天熱吃了根冰棍，還剩下五塊九毛五。」

  二外婆抓起手邊的掃帚照著徐鳳仙便抽了下去，邊抽邊罵道：「我打死你個敗家的喪門星，十七斤的雞蛋，你就給我賣了六塊錢回來，你怎麼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死在外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