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

  李梓姍無聲的嘆出一口氣，捂額搖頭一笑。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現在九君離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怎麼可能知道這些。而且就算他有記憶，也不可能跨時空想起前世的事情啊。

  她真是糊塗了，被那些奇怪的事情給搞得分不清現實了。

  【卿卿。】

  他突然出聲，回問了一句，【你是說……一生都不會遇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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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一瞬睜大，李梓姍的心一下子被提起，嗓音輕顫著，「九……」

  「是你！九君離！你又想起來了對不對！」

  【……嗯。但只能維持一會兒。】

  一會兒夠了！

  夠了！

  李梓姍握緊了通訊機，心裡的迫切，差點兒讓她失了聲。

  這是第一次，在他們兩人都無恙的情況下，他恢復了記憶。

  她有好多話，想問他。

  「九先生，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活著。」

  【嗯。】

  「你在哪裡，當初發生……」

  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害怕他又會突然暈過去，李梓姍連忙改口，「不，我只要你告訴我，你的身體在哪裡，怎麼……怎麼才可以把你復活……」

  辦公室內，

  男人的臉色微白，額前的汗滑落臉頰，他忍下了腦海中咒術的攪動。

  聽著通訊機里輕顫的話音，九君離的眸光深處浮現了許多心疼，即使看不到，他也知道這個小女人眼眶紅了。

  「……」輕輕呼出一口氣，儘可能不被她發現，免得她擔心。他還想，和她多說說話。

  *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李梓姍一愣神。

  隨後，耳邊只能聽見他的聲音，【我明明說過要保護你，卻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

  「……我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

  她一直，都可以調節得很好。

  但為何在聽到他的話後，李梓姍的鼻頭只感覺酸脹，很委屈。

  狠狠把唇瓣咬下，李梓姍吮著嘴角的血，刺疼讓自己的意識漸清，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正常了。

  「九先生，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找到你……」

  李梓姍的話微頓，「告訴我，葉梧清在哪裡？你能感受得出來嗎？」

  【……】

  果然，她已經猜出來了啊。

  九君離的眸光逐漸柔緩，龍眼的事，是他太自大了，才會害得她經歷了這麼多。

  那次的葬禮，本不該出現的。

  她本不該哭的。

  一切，都是因為他對她隱瞞了。

  所以這次，他親口告訴她，「他正居於離葉家很近的路花市內一處發電廠的地下，保存著我的身體。」

  *

  聽到確切的消息，李梓姍發現自己竟然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

  找……

  找到了。

  耳邊，忽而多了一聲，【小心些。】

  「……我會的。」

  李梓姍微微一笑，如釋重負一般，「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好，我等你過來。】

  九君離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許些笑語，【那現在，我們繼續說說剛才的話題。】

  「嗯？」

  李梓姍自聽出是完整的九君離在說話後，什麼都拋腦後去了。

  剛才，什麼話題？

  他道：【你剛才不是問，我們一輩子都遇不上，怎麼辦？】

  「……」

  李梓姍的思緒被他牽動，失神也失了語。

  她不說話，聽著他說。

  【卿卿，如果一生遇不上你，我變會按照過去的路，一直走下去。獨自存活。】

  心臟像是停了一會兒，李梓姍說道：「……不會，愛上其他人？」

  【要愛，早就愛了。】

  是啊，他以前就說過的。

  她怎麼還是喜歡問一次又一次呢？

  李梓姍聽著通訊機的聲音，老老實實聽著。

  【但倘若，這個『一生』被打破了，讓我遇上了你。那我就不會放手。】

  他的話，使得李梓姍呼吸加重，「……」

  而九君離的聲音，依舊在繼續，並且越來越輕柔，深刻入耳，【卿卿，知否？古人有句話，叫做上窮碧落下黃泉，只要我喜歡上了，就算你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會尋到你。不論何時，不論何地。】

  「也不論，哪一世。」

  【……】

  不解她的話，但九君離還是輕笑著說道：【嗯。】

  「我知道了。」

  【那便好……】

  他的尾音，似乎帶著輕微的喘息。

  李梓姍聽著裡面越來越小的聲音，「九先生，怎麼了？」

  【我恐怕，得睡了。】

  「……」

  脊背微微僵直，李梓姍神色顯得難耐，他又要被關在那漆黑一片的地方了。

  【等會兒醒來，我只會記得和你說過的話，卻不知為何要這麼說。】

  「我知道的……」

  聽出她語氣里的不悅和悲傷，九君離溫和了聲音，【乖，不要傷心，我會很快調整過來的。】

  對於他的哄，李梓姍一愣，隨即眯眼笑笑，「好。晚安。」

  而回應她的，是一聲輕響，【咚。】

  「……」這是直接趴桌上了？

  不要撞疼就好。

  李梓姍無奈了笑意，關了通訊機。

  起身，李梓姍已經朝著門外走去，清冷的眼神掃過自己身上的衣服，白天回來後沒有換下，正好。

  她得，提前回去了。

  趁著葉梧清的消息，還沒有變，她不想耽擱任何一點兒時間……

  ……

  同時，也有另一個人，也不想耽擱。

  京皇西區的道路上，黑夜暗燈下，一抹人影正疾步而行。

  葉優妍驚恐的捂住嘴，一雙眼睛黑的厲害。

  她的身子微顫，耳畔不斷迴響著剛才躲在門口時，聽到的話。

  胥臨他在和李梓姍說什麼？

  為什麼她聽不懂？為什麼談及到了她的……爸爸……

  葉梧清，葉梧清……

  這個名字，葉優妍從小就知道，卻從小就覺得離自己好遠，好遠……

  每次，家族的人在她欺負時，都會一次又一次提及父親。他們嘲笑她、辱罵她，甚至一遍又一遍的辱罵她的外婆是個夜店小姐，說她的父親是個沒有用的骯髒血脈。

  一開始，葉優妍還會爭辯。

  但，每次到最後，只有她一個人被關進黑屋子，作為『懲罰』。

  除非他們心情好了，才會放她出來。

  但有一次，例外了。

  那個時候，葉優妍被外家的幾個孩子拖進了黑屋子，當時的鑰匙，是他們偷來的，一開始只是想玩玩，卻不想惹上了外家主的勃然大怒。因為害怕被責怪，所以這幾人都沒敢和大人說。

  所以啊，她獨自在屋裡餓了七天，快要昏厥過去時……她卻被放了出來。

  那個時候，是葉優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爸爸。

  是他，救她出來的。卻也是最後一次，她見到他。

  「唔……我恨你……」

  葉優妍的眼珠已經被眼淚沾濕，看不清前面的路，身體也越來越無力。

  她蹲在空曠的馬路上，抱著膝蓋沙啞地哭著，「我恨你啊……爸……你沒死，為什麼不來找我……」

  （葉優妍這人，也挺悲劇的……雖然後面還有更悲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