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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閉關,來一壺酒

2024-06-11 18:13:07 作者: 春秋各半

  有錢好辦事。

  獎勵了一番錦衣衛百戶之後,朱載坖就開始躲在屋內,編寫他的培養帳房教材。

  對於財務,朱載坖了解得不多。

  但可以弄出標點符號,來讓一些喜歡斷句的人,找不到任何一點機會。

  還有就是一些數字的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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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都喜歡玩弄文字嗎?

  那就用數字加上文字,看這些人怎麼玩?

  另外就是規劃他產業中的各個崗位,進行清晰的權責分配。

  或許會還有漏洞,但可以在往後的實踐之中,不斷地完善。

  九月,臨近十月的天氣,依舊炎熱。

  嘉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起托盤中冒著寒氣的冰激凌,用小勺子一下下地挖出來吃。

  隨著雪糕的利潤不斷地增加。

  朱載坖也讓人不斷地研究別的冷食。

  而冰激凌就是其中一項。

  當然做工更加的複雜,價格也就更加的高昂。

  單單只這一種稅收,每個月就有十萬兩銀子進入朝廷的戶部,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此時的嘉靖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此刻嘉靖的眉頭緊鎖,那雙本就威嚴的目光,也更加深邃,幽暗,讓人不敢直視。

  仿佛對上這一雙眼睛,就會被其中蘊含的憤怒給吞沒。

  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奏疏。

  奏疏的來源就是原來的大理寺寺丞,現任的稅務司司務方鈍的撥款請求。

  「陛下,二殿下說,冷飲不能多吃,會傷身體的······」

  黃錦恭敬地站在嘉靖的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勸解。

  嘉靖緩緩的點了點頭,卻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冰激凌,自己的嬪妃,子女們都快要把這個當做飯來吃了。

  隨後就受了風寒,他是知道的。

  可在這種炎熱的天氣里,不吃這種東西,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更何況,此時正是他最難受的時候。

  「看來推行醫館,即便是在軍隊中打開了缺口,依舊不太順利······方鈍不斷地要求增加撥款的銀子,現在已經上升到,每個月最少二十萬兩銀子了,你說,他把這些銀子都花在了什麼地方?」

  嘉靖低沉的聲音,讓黃錦都吃了一驚。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是困惑,仿佛皇上的困惑,就是他的一樣。

  轉身踱步幾圈,吃完了手中的冰激凌,才重重地把碗摔到了桌子上,開口道:「是朕新成立的部門,又開始變得貪婪了,還是說這些貪婪的人,胃口又變大了?」

  那可是每個月二十萬兩銀子啊。

  一年下來就有二百四十萬兩銀子。

  大明曾經一年的稅賦才多少兩銀子?

  真當他做皇帝的就會有聚寶盆不成?

  嘉靖再次坐在椅子上,臉上陰晴不定。

  眼看著炎熱將要過去,冷飲的稅收也肯定會斷崖式下降,可方鈍請求撥款的銀子,從原來的五萬兩,提升了好幾倍,這讓嘉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看著嘉靖沉默憂慮的面容,黃錦也意識到,自己該給陛下分憂了,於是開口道:「陛下,您也不用擔心,萬事開頭難,興許這一段艱難的時間過去,一切都會好轉,現在裕王殿下他們的香皂稅收,每個月都在增長,即便是接下來冷飲賣不動了,陛下也以酒會友另外的銀子進項。」

  只是他的話音落下,嘉靖就猛地抬頭,死死的盯著黃錦。

  「你的想法,或許也正是那些大臣們的想法,銀子再多,都填不滿一些人的貪婪啊!」

  嘉靖很聰明,可正因為聰明,才把有些事情看得更加明白。

  朝臣是不想讓他這個皇帝,掌握巨大的財富。

  嘉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國事艱難,沒銀子的時候,有沒銀子的難處,有銀子了也是一樣。」

  所以最近他除了依舊修道之外,開始了養貓。

  因為他發現,人與畜生比起來,還是畜生更加可靠一些。

  花費少,還不會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

  「對了,朕的裕王殿下,最近在幹什麼?」

  頭痛不已之下,嘉靖就決定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也是嘉靖現在為數多的樂趣所在。

  他的子女並不多,也就朱載坖能夠讓他又氣又愛。

  氣的是,朱載坖作的不靠譜的事情太多了,愛的也是這些不靠譜的事情,能夠讓他哈哈大笑。

  「裕王殿下正在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閉關,已經有五天時間,沒有出門了。」

  黃錦也在關心這各個皇子們的動向。

  免得皇上詢問起來,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哦!閉關?是不是也在學朕修道?不虧是朕的兒子。」

  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嘉靖詫異地問道:「這小子不是一直都鄙視修道了,怎麼他找到長生秘訣了?」

  黃錦心中苦笑。

  裕王殿下可不是修道。

  「陛下······」

  很快,黃錦就把朱載坖的情況說了一遍。

  黃錦的口才很好,一點簡短的故事,說得是口若懸河,跌宕起伏,若是潤一下筆的話怕又是一本大明的名著。

  嘉靖聽得一開始眉頭緊鎖。

  緊接著舒展開來,臉上帶上了笑意。

  到了最後一拍桌子,都笑出了聲。

  「果然,朕只要聽到那個混帳的消息,總能夠開心很久。」

  只說著說著,聲音又低落了下來。

  黃錦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嘉靖,見皇上正在思索著關鍵東西,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良久。

  嘉靖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朕下撥的推行醫館的銀子,是不是這也是這些人,用的同樣的手法,給順走了?」

  他對銀子的去向也很關心。

  畢竟數額巨大,也關係著他能不能獲得長生,幾次讓人查帳,都毫無所獲。

  現在知道了另外一種記帳方式。

  那麼也就有可能他的銀子,並沒有花在他想要花的地方。

  黃錦語塞。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些。

  也說不出有用的建議。

  「把陸柄叫來。」

  **

  最近陳道義過得越來越苦逼。

  事情還得從他離開朱載坖時說起。

  似乎他的運氣,從這一刻開始,就變得非常的倒霉。

  曾經和他很能談得來的同窗,再也沒有多少機會坐在一起喝酒了。

  也再沒人在他身邊吹捧他的才華了。

  他明白,自己應該是陷入了別人早就設計好的圈套,只深恨自己沒有停自己父親的話,總以為已經長大,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特別是在在前段時間,錦衣衛指揮被陸柄接替之後。

  他所面對的環境就開始險惡異常。

  曾經有多麼的風光,現在就有多麼的落魄。

  而中舉,做官的想法,也早就在一遍又一遍的父親咒罵中,消耗殆盡了。

  隨著陸繹此人跟隨了朱載坖之後,他還暗地裡酸酸地嘲諷,更一個孩子有什麼出息,只有功名才是正途。

  然而,事態的變化,就像是給了他一記耳光。

  跟著朱載坖雖然沒有功名,可有著花不完的銀子啊。

  做官是為了什麼?

  不就為了幾兩碎銀嗎?

  可那樣的銀子,能夠有通過正當生意賺得乾淨?

  現在錦衣衛指揮陸柄誰還敢看輕?

  就是上朝時,人家的腰杆子都挺得比文官們挺得直,因為人家身上乾淨,而且也不需要賺點小錢,就被人抓住把柄,說話都不硬氣,生怕被人給彈劾了。

  陸繹也是水漲船高。

  他邀請了好幾次,都不賞臉赴宴。

  其他的大臣們也是如此。

  做清流是有代價的,那就是窮。

  偏偏人家陸柄就不一樣。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裕王殿下身邊。

  同時也不知道多少人,拿他陳道義做以史為鑑的那個倒霉蛋。

  正喝酒喝得有點迷糊的時候,突然目光一掃,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

  只見一位少年人,周圍簇擁著一群商賈。

  陳道義大部分都認識。

  俱都是朝中大臣們的親戚,朋友。

  更有甚者,還有其子侄。

  剛好少年人而已抬頭看到了他。

  「陳兄!」

  周圍人識趣地散開一條道,順著少年人的目光看來,眼中有鄙夷,也有好奇。

  「陸兄該不會是來看我的狼狽樣子吧?」

  開口就是滿嘴酒氣。

  早就沒了原來的靈性,人情世故什麼的,也忘了一乾二淨。

  陸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陳道義。

  兩人年歲相仿,走的也是同一門路,最後的結局卻是天差地別。

  「不是,今日不過是剛好路過而已。」

  話不投機半句多。

  陸繹也不需要踩著別人說風涼話。

  如今他只需要記住,若是自以為是,今日的陳道義,也不是不可以是他往後的陸繹。

  以前曾聽裕王殿下說:人們從史書上學到的教訓,就是沒有教訓。

  他只希望陳道義可以好好的活著,成為他一面隨時可以看到的鏡子。

  「陸先生,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再談如何,此地的環境確實差了點。」

  其中有人情世故玩得好的,立刻就察覺出了機會,高聲地問道。

  「也好。」

  陸繹從善如流。

  「我知道有一處酒樓,糖醋排骨做得地道,咱們可以嘗嘗。」

  「孫先生沒想到還是一位美食家?」

  對於美食家的稱呼,孫先生雖不明其意,但也知道肯定是和吃的有關。

  立刻笑道:「哪裡哪裡,只是陸先生日理萬機,沒多少時間關注吃喝罷了,不像我這樣的閒人,除了吃喝,也找不出什麼優點了。」

  一群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此地,

  自始至終,陸繹都沒有再看陳道義一眼。

  而陳道義似乎也無所謂,只是高喊著:店家,再來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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