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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抄家成了玩鬧?

2024-06-11 18:12:48 作者: 春秋各半

  嚴世蕃此人,魏有本自然是認識的。

  早年先入國子監讀書,後借父親嚴嵩的權勢做官,累遷至尚寶司少卿,現在已經工部右侍郎了,升官不能不說不快。

  似乎人們一直都在默認,朝中有人好做官這個傳統。

  只有眼紅嫉妒的,卻沒有人會跳出來說不對。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裕王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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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從顧府的財物收押,跳到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上來,魏有本不得不慎重對待。

  他不認為一個小孩子,有多少的是非觀。

  儘管朱載坖說話很有條理,可也不排除是有人在私底下授意的。

  「維護大明律,還需要看誰的意思?」

  朱載坖仰著小腦袋,憤憤不平的接著道:「本殿下看你就是拿著大明律做幌子,欺負我這個軟柿子,剛剛的大義凜然呢?」

  魏有本心頭一跳。

  許多的利益都是在朝堂上,或者私底下,拐彎抹角地就分配好了。

  遇到這麼一個不管不顧,拿到檯面上明要的人,還是個小孩子,他的那些權謀似乎也沒啥作用。

  魏有本目光不自覺地看了一眼,依舊仰著頭,看屋檐的陸柄。

  心中暗暗叫苦。

  同時也恨死了那個叫劉敬堂的手下。

  為了搏上位,砸了所有人的飯碗,幾十年的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殿下。」

  魏有本面上幾乎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一本正經地說道:「若是殿下覺得,嚴世蕃違反了大明律,您可以報上官府,也可以給陛下上奏章闡述此事,卻不能罔顧國法。」

  朱載坖一愣。

  詫異的上下打量了魏有本一眼道:「你是說要程序合法?」

  儘管這個詞,很是古怪,卻不妨礙魏有本聽得懂其中的意思。

  「正是。」

  「好!大哥,三弟,咱們可以回去復命了。」

  想了想,朱載坖覺得,就是自己說的天花亂墜,人家不理自己不就完了。

  皇子的身份是很管用,可那也得自己成長起來才算。

  若是逼得緊了,這些文官,來一個落水,小命不保啊。

  大明的皇帝是個危險職業,皇子也一樣。

  「不是說來搞銀子嗎?銀子搞到手了?」

  朱載圳還是一如既往的會說話。

  「有個屁的銀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去城外逛逛。」

  朱載坖抱怨了一句。

  反正坑已經挖好了,陸柄也一定會把今日的經過說給嘉靖聽的,朝堂上的複雜事情,還是扔給能解決的人好了。

  「這不就是嗎?」

  朱載圳隨手抓了一塊,死沉死沉的,覺得和石頭一樣,又扔了回去。

  「是銀子,可不是咱們自己的。」

  「哦!」

  說話間,幾人就在護衛下,走出了顧府,只有朱載壡走在最後面,頻頻回頭的若有所思。

  只留下,開開心心來抄家的大理寺,刑部和錦衣衛的人,沒收拾爛攤子。

  經過了皇子們的一陣鬧騰。

  誰也不敢輕易地身手,拿走哪怕是一片瓦片。

  於是工作,就真的成了工作。

  「宮中傳言果然是真的,裕王殿下早慧啊。」

  再次清點了一遍查抄的財物,魏有本感嘆了一句道。

  「你們啊,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裕王殿下有一句說的是對的,人家的父親是皇上。」

  陸柄幽幽的說道。

  「給皇子們講學的那些人才是有問題,張口閉口的銀子,還可以無視大明律,明目張胆的貪財,我可不信,小孩子就是再聰慧,沒有人教,會說出這麼離譜的話。」

  等到風平浪靜了,刑部右侍郎蘇祐才緩緩的開口。

  如今在文華殿講學的,都是以內閣首輔夏言為首的那一批人。

  在某些人眼中,就是禍國殃民的奸賊。

  不論用怎樣惡意來猜測都不為過。

  此話瞬間引起了三人的共鳴,陸柄也早就看夏言不順眼了,若不是胡大順和顧可學兩人出了問題,讓皇上對嚴嵩起了疑心,有意留著夏言。

  他們早就無所顧忌地下手了。

  「哼!本官今晚就寫奏章給皇上,必定陳述其中的利害關係。」

  魏有本一咬牙,大聲說道。

  今日之事,都是因他而起,此時不出頭,別人即便上想要幫他,也不好搖旗吶喊。

  「魏大人豪氣干雲,我輩楷模。」

  幾人湊在一起互相吹捧了幾句,關係瞬間就拉近了不少。

  **

  另一邊。

  沒有讓陸柄跟著的朱載坖他們,乘坐著馬車,透過窗戶好奇的看著街道上的人間煙火氣。

  久在深宮。

  哪見過人來人往的洶湧。

  叫賣聲,小孩子的歡笑聲,還有遠處傳來的狗叫聲。

  聲聲入耳,新奇的不行。

  朱載坖也是精神吭奮。

  幾人當中,也只有他的身上有銀子,所以看到好玩的,好吃的,也就有他來買單。

  而劉敬堂則是和滕祥,段朝用爭奪跑腿的業務。

  「外面都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說來聽聽。」

  新鮮勁過後,幾人就開始珍惜來之不易的外出時間,詢問起自己的目的。

  「這個時候,外面放紙鳶的人應該很多,可以去看看,那邊賣小吃的也不少。」

  劉敬堂略一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人們對於能夠飛天的,都會給予很高的好奇心。

  而放紙鳶就成了最便宜,也最有意思的一項活動。

  朱載坖他們到的時候,天空中已經飛慢了各種各樣的紙鳶。

  技術的局限性,讓紙鳶的的線並不如何長,而且很是粗糙。

  一隻精美的紙鳶,需要銀子一兩到三兩不等,完全就是有錢人的玩具,平民百姓真就買不起。

  或許有心靈手巧的,能夠做出紙鳶來,可放紙鳶的線就很有難度了。

  玩瘋了的三人,若不是滕祥不斷的在旁邊催促,恐怕等到京城關門了都不想回去。

  等到馬車進了皇宮。

  迎面就見到皇后,貴妃們各自站成一排,手中拿著藤條的等著他們。

  朱載坖三兄弟,一看這陣仗,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朱載壡和朱載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只見朱載坖一骨碌地跳出了馬車,滕祥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好在馬車已經停穩了,身體只是打了一個踉蹌,並無大礙。

  還沒跑到康妃面前,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肅冷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康妃一愣,手中的藤條,立刻扔在了地上,幾步上前抱著朱載坖,上下打量,一陣摸索,想要看看是不是傷到了什麼地方。

  而一旁的滕祥卻是嚇傻了一般,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心中更絕望地想著,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的,怎麼殿下會哭得這麼慘?

  自己會不會被殺頭?

  看來跟著二殿下的風險也很大啊。

  康妃擺正朱載坖的臉,眼中沒有任何的淚痕,就是小臉都擠在一塊,努力的做出委屈的模樣。

  但康妃仿佛看不出朱載坖在裝委屈。

  只是不斷地問道:「你怎麼了?不要嚇唬娘啊!」

  「今日替父皇辦事,那個長大鬍子的人,讓孩兒把差使辦砸了,怕回來被父皇責罵,等到宮門快關門來才不得不回來。」

  「那個長鬍子的人,他難道不知道你是皇子?」

  「額·····聽說是什麼大道理寺的,孩兒以前也沒有見過。」

  康妃心疼地抱著朱載坖,一邊數說著現在的大臣們膽子真大,一邊又在安慰著朱載坖說是一定要他的父皇,給他出口氣。

  一連串的表演,仿佛打開了朱載壡和朱載圳兩兄弟的新世界大門。

  原來逃脫母親懲罰的辦法,就是這麼簡單。

  一個個的也有樣學樣。

  很可惜。

  沒學到家,剛一跳出馬車,就發現之前扶著朱載坖的滕祥,還跪在地上,其他人里的太遠了點,也沒有來得及接住,瞬間就摔倒在地。

  不用努力的去表演,就已經疼的,委屈的大聲哭了起來。

  反而給寂靜的皇宮,增添了點莫名的喜感。

  王貴妃和盧靖妃,也顧不得用手中的藤條,來教訓兒子了,心疼地抱在懷裡一陣安慰。

  朱載坖聽著身後傳來的哭聲。

  心中感慨:自家兄弟的演技簡直是絕了,哭的跟真的似得,平時怎麼沒有發現兩人還有這種天賦。

  不過被自己的母親抱著走了一段路,朱載坖忽然發現,這條路並不是通往他景仁宮的方向。

  「娘親····」

  「怎麼了?」

  「景仁宮的方向錯了。」

  「咱們是去找你父皇,方向沒錯。」

  「天已經黑了,父皇也累了一天,兒子想著應該讓父皇多休息一下,我看不如回我的景仁宮吧?」

  「不行,你父皇想要見你。」

  聞言,朱載坖就麻了。

  良久才反應過來,今天幹的好事,父皇敢肯定不開心想要拿自己撒氣了,就是不清楚自己的母親,能不能護住自己。

  要不回去和自己兩兄弟,學一學怎麼可以讓自己更委屈?

  那樣的話,懲罰或許會少一點。

  康妃自己也沒有想到,在教訓孩子這一塊每次都會心軟,藤條拿在手中明知道兒子在假裝哭給她,卻依舊會讓她手忙腳亂地心疼不已。

  相比起王貴妃和盧靖妃能夠狠下心地下狠手,她是自愧不如的。

  畢竟,遠遠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是做不得假。

  或許以後,可以多上門求教兩位姐姐,到底如何才能夠下得去手,教育孩子成才。

  母子兩人,破天荒地有了一次思維上的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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